离婚 (Fox胡杨)

　　“那要去吃大餐吗？”
　　“不吃。”秦阮摇头，又盯着唐蔺, “盼彤今天会过来吗？”
　　“没说，她这两天很少过来, 一是你快考试她怕耽误你，二是含珊的病可能不太好了。”唐蔺开车，偶会侧过头来看一两眼秦阮，看着秦阮默默低下头去, 只得长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秦阮的手背，然后又收回去继续开车，“阮阮, 这种事情只能认命。”
　　秦阮不认命，至少不愿意在此认命，可那是沈盼彤和林含珊的生活，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她无从下手做什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直到命运残忍地架刀一割，所有的认与不认都只能止步于此了。
　　春节没过，林含珊就去世了。葬礼十分简单，参与者除了沈盼彤外，就只剩秦阮与唐蔺了。
　　秦阮与林含珊三年高中同学，带些淡淡的喜欢，终也没能见上林含珊最后一眼。
　　沈盼彤搬了新家，秦阮和唐蔺一起过去拜年，顺道一起吃年夜饭时，才发现沈盼彤的房子是复式结构，进门第一眼就是左手边的照片墙，以时间为轴，拐着弯顺着楼梯延到了书房又慢慢延到了卧室。
　　秦阮将头一侧，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唐蔺拍拍她的脑袋，冲着沈盼彤龇牙：“你这装修是不是甲醛超标了啊？”
　　“并没有，怪你媳妇太娇气。”沈盼彤白了唐蔺一眼，然后将纸巾递给了秦阮，“这是含珊记录高兴时刻的方式，她的相册里其实还有好多你的照片呢，当时看得我醋坛子都翻了。”
　　秦阮噗嗤一声笑出来，红着眼睛看着沈盼彤，沈盼彤向她招了招手：“不骗你，过来我拿给你看。”
　　沈盼彤拿出一个相册，书脊处标了时间，那是秦阮当时读高中的时候。一页页翻过去，那些稚嫩的脸好些她都已经认不出来了，可是当翻到自己与林含珊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那张稚嫩的脸，而后笑了：“可真水灵。”
　　“可不是，主要是你吧，真的太扎眼了，我一见你就想起那啥我媳妇跟我说她惦记过你，所以拍得不错，我也不太想给你挂出来。”沈盼彤调戏着秦阮，又给秦阮和唐蔺倒了杯茶，“有我就够了。”
　　难得有太阳，三个人歪七扭八地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谁也没有说话，微微往楼下一瞧，过新年大家好像也没有出门玩的意思，个个都往家里走，倒是没了往年的热闹。就她们三个杵在阳台上，也不交流，也不动，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寂寥。
　　“什么时候你把你的阳台打理了，种些小花小草的……心情好。”
　　沈盼彤从书里抬起头来看向秦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记没记着。但是秦阮一辈子都记得，这是她吃过的最难吃的年夜饭。
　　因为吃到最后，满碗满碗的，全剩下了沈盼彤的眼泪。
　　秦阮捂着心口抱着沈盼彤，最后咽了半天只堪堪能说出一句话来：“盼彤你去我那儿吧，我还收留你。”
　　她哪儿也没去，醉眯着眼倒在了床上。
　　这是她和林含珊的家啊。
　　秦阮和唐蔺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自觉收拾了客房，但谁也没睡。
　　秦阮支着脑袋搁在沈盼彤的床前，帮她擦了擦脸，仔细地将那泪痕擦干净，这才直直地看着别人，最后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沉默着帮沈盼彤换衣服的唐蔺。
　　等收拾好沈盼彤时，两人才收拾了自己回了客房，拥着对方倒下，闭上了眼睛。
　　一眼，就又是新的一年。
　　沈盼彤起床后跑到客房转了一圈，踢了踢秦阮和唐蔺的床沿：“你们昨天喂我毒啦？我头怎么这么疼、？还是你们之后打我了？”
　　秦阮白她一眼，往被子里一缩：“我想现在打死你。”
　　沈盼彤不理她，继续踢着床沿，最后把唐蔺先给踢起来，将秦阮仔细盖好，才走出来向着沈盼彤招了招手：“我帮你弄弄你阳台吧，心情会好，”
　　唐蔺与沈盼彤去了花鸟市场，虽然过年，但花鸟市场里的生意却十分不错，只不过比平日里的价格高了两到三倍，不过有人愿打有人也愿挨。沈盼彤看着唐蔺眼睛也不眨地搬了好些她叫都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还付钱付得十分爽快时，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壕成这样真的好吗？”
　　“挺好。”唐蔺也笑，指了指一盆多肉让老板包了起来，回头看向沈盼彤，神秘一笑，“这就不是给你的呢。”
　　“谁稀罕。”沈盼彤倒是真不稀罕这些玩意。
　　等到她们回到家时，秦阮也已经醒了，将冰箱里准备好的菜都拿了出来，一见这两人回来，忙跳过去瞅了瞅，然后冲着唐蔺竖了竖拇指：“她这选花的技术提高还真的挺多！”
　　“唐蔺你去洗菜吧，我和盼彤一起种花。”秦阮说着就将唐蔺推进了厨房，自己则拉着一脸懵逼的沈盼彤去了阳台。
　　唐蔺选的花都是易于生长的小花，这对于开始养花的人来说，最为简单。秦阮递给了沈盼彤一把小铲子，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做，不过几分钟，沈盼彤上了手后就不需要秦阮指挥了，自己能大致将一小束花给种得个花模花样了。等她抬起头来冲秦阮笑时，秦阮才真正笑了出来。
　　沈盼彤总算是能真正地笑了。
　　两人忙活了半天，直到唐蔺将菜都切好装盘了这才出来叫秦阮。换唐蔺陪着沈盼彤一起玩弄这些花花草草。
　　“谢谢。”沈盼彤捣鼓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抿着唇角冲着唐蔺笑了笑，“我知道小阮最近是花费了心思，我已经没关系了。谢谢她让你带我去买花，心情的确会好很多。”
　　“新的一年啦。”
　　唐蔺抬头，今天好似还没听到鞭炮声，也许是有，但她没听到，她们谁也没听到，直到沈盼彤这到来的一声新年，唐蔺才终于听到有鞭炮声在耳边炸响，她抬起头，也抿着唇笑。
　　“是啊，新的一年。”
　　秦阮回家等成绩的这几天，过得十分难熬，就跟她当初啃英语的时候一样，恨不能上天蹿一蹿了，情绪十分多变。而唐蔺本来就在年前事情最多的时候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刚开年，她就不得不接手吴飞文手里的一应事务，忙得她焦头烂额，险些撂挑子不干了。
　　这一来二去的应酬让她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会被秦阮先嫌弃上一番，可最后秦阮也会照顾她进行洗漱，然后扶着唐蔺上床睡觉。
　　唐蔺喝多了依旧会有说胡话的习惯，不过这胡话里面再也没有秀秀了，每每哼哼唧唧地叫着秦阮的名字时，秦阮都会觉得自己心口暖得就跟要炸开了似的，可还是忍不住心疼唐蔺身体，又掐又揪又挠地胡作非为了一番。
　　唐蔺有时候会翻身将秦阮压在身下，又亲又摸又流氓，弄得秦阮哼哼着红了脸，想打她又下不了手，一犹豫又只能让对方攻城略地，一路失陷。
　　直到两人眼前炸开烟花，唐蔺才又细细软软地吻着秦阮，而秦阮也回应着唐蔺，手却紧紧地拽着唐蔺的衣领。
　　“阮阮，阮阮。”
　　心都跟着软了。
　　秦阮趴在唐蔺的身边，头搁在唐蔺的肩头，两人以一种十分舒服的方式拥抱着，直到疲倦卷上了头，这才算闹完了睡着了。
　　只是在知晓成绩前一天，秦阮是真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唐蔺今天却没喝酒了，揽着秦阮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怕阮阮，努力都做了，其他的都是命。”
　　秦阮依旧不喜欢“认命”这个词，她咬着唐蔺的耳朵，恶狠狠地开口：“我不认。”
　　秦阮查成绩的时候手都在抖，但成绩出来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唐蔺凑过来看时皱了皱眉：“这成绩离你想报的学校差些吧？”
　　见秦阮没说话，唐蔺还想再说时，秦阮却瞪了她一眼：“我不认。”
　　唐蔺反倒笑了起来，这么执拗的秦阮，还真是少直。可就是这不服气的劲儿，才是秦阮的成长。
　　“我没让你认，你就再苦一年吧，临时抱佛脚的，怎么比得上别人奋斗了一年的呢，做梦呢你。”唐蔺虽然说得不客气，可语调里的宠溺却遮都遮不住。
　　“阮阮，是新的一年了。”
　　秦阮突然恍悟。
　　抓着沈盼彤和唐蔺不放手往前走的，不是她们，是自己。往前走并不是认命，是命在前头，由自己来走。

　　☆、如果

　　新的一年有新的工作, 新的学习。秦阮的成绩不错，但离她自己想报的学校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唐蔺也有问过她要不要参加调剂，秦阮也认真想过后，还是拒绝了。她输就输在多年都没有碰过英语，靠唐蔺给开的小灶以及一些日常，根本没眼看。
　　专业知识在一年的时间里给她慢慢看慢慢磨, 之后也不会忘，就那英语是个坑，秦阮天天都花着时间跟着学。
　　而唐蔺工作忙, 时常半夜喝得死醉才回到家，被秦阮嫌弃后死躺在床上也就不动了。
　　只是这一天唐蔺喝多了回来请代驾，结果半夜出了车祸吓得秦阮当场腿就软了，险些没站稳, 自己先从楼上摔下来。
　　大半夜地打不到车，好在沈盼彤晚上过来吃饭, 正窝在沙发上处理带回来的文件，一见秦阮没站住差点摔下来，忙上前抓住了她。“走走走，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