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宫的命妇、小姐们都放出了宫去,今日之事来得突然, 众人也都吓着了:
“你们说这林家二少爷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病呢?”
“谁知道?听说呕血了。”
“怕不是从胎里带出来心症?那孩子带了块儿玉下来, 本就古怪,听说小时候也这么闹过一次, 这次会不会……”
“熬不过去,便是命了!”
“李家当真要将姑娘嫁给这样这一个病秧子?总是这么闹, 日后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 苦的也还是他家姑娘……”
李夫人和李家小姐刚坐上马车,听见外头的人这般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
“娘……”李家小姐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母亲, 她到不是为林琅玉, 而是为自己。
原以为林家少爷才貌双绝, 是个难得的良配,与她在书上看的、戏里听的那些风流才子一个样而, 谁料居然是个病秧子!
若日后他早早的就去了, 自己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她可不愿, 她所求时一生一世, 白首相依, 这林家二少爷很显然与她携手白头的几率不大。
李夫人面上所不显, 但却拽紧了手里的帕子:“当初是你先看上人林家二哥儿的,你母亲我才费尽了心思让贾夫人注意到你,如今整个长安都知道你俩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怎么?你不肯了?”
李姑娘低着头咬着唇,她知道母亲向来更疼妹妹些,原以为母亲能为自己去谋划此事,说明母亲还是疼自己的。
可如今林家二公子出了这事儿,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索性他们两家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这事儿如今也不算难办,她娘亲如何就这么……
“不过是娘亲一句话的事儿,有何不可?”李家姑娘咬牙道。
“一句话?”李夫人板着一张脸,斜着眼看着身边的女儿,“你可知,这一句话就能够彻底得罪林家,让你父亲。哥哥在朝中举步维艰。”
“林大人也不过是个二品官……”
“赵相国即将告老,你猜猜当今圣上心中最心仪的相国人选是谁?”李夫人很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的女儿。
这丫头成日里就只知沉浸在那些荒唐至极的戏文中,哪里晓得这些利害?
如今王爷带着功名回京,身份自然也与从前不同,在朝中的话语权自然得重上不少。那林家二哥儿又与王爷自□□好,今日林家二哥儿出事儿,王爷多着急、多伤心众人都看在眼里。
到时候这事儿得罪的可不单单是林家,怕还有忠顺王府。
他家姑娘还许给了齐国公家,是未来的齐国公夫人,说不准儿连带着将齐国公府也得罪了。
纵然林家二哥而可能命不长久,哪有如何?林家有没什么妯娌亲戚,纵然还有个大儿子,那毕竟是捡回来的再出息又如何?今后林家还不得是这个病歪歪的二公子说了算。
王爷待他情义深重,林家又有钱有势,海内外珍奇补品、人参肉桂供着,林家二哥儿拖个十年应该死没什么问题。
那时候她家姑娘在府上自然已经站稳了脚跟,就算是林家二哥儿去了,林府上下还不是由她做主,她过去就只有享福的!
李夫人松开了手里的帕子:这事儿,只能这么着。你……”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的女儿,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罢了!亏得你还年长些,事事却还没你妹妹明白!”
李家给姑娘低着头,闻言,她放在双膝上的手攥得紧紧的……
母亲这便是打算不管她了?
阙阳宫:
内殿,一群太医围在床边而替林琅玉诊治,殿内贾敏坐在床前啜泣着,文曲星正守在她身边儿不停的安慰着她。
贤枢则坐在床头紧紧的攥着林琅玉的手,一声不吭,只是痴痴的望着他。
太医觉得他有些碍事儿,想让他让开些,却又不敢。
方才王爷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是床上的林二公子许是被梦魇着了,唤了声王爷的名字,王爷冷静下来,如今谁也不敢再去招惹这位小祖宗。
外殿,一群太医跪在地上。圣上、太后、皇后和段子真望着内殿,叹气的叹气、踱步的踱步。
从前瞧着那孩子身子虽说孱弱些,但也是能跑能跳的,怎么如今就弱成这样了?还是在暖阁中,也没吹着风啊!
太后想起了当年这孩子也有这么一遭,那时贤枢也像这样守在那孩子床边儿,成日里不吃不喝的,任谁劝都不肯从扬州回来。
当时,太医说那孩子估摸着不行了,林家连办白事的东西都被下了,贤枢回京闹着将他的东西也备下,说什么要同林家二哥儿一块去……
太后心里一紧,担忧的看向内殿,那孩子千万出不得什么事儿!
贵在地上的众太医则冷汗直冒,心里还有几分委屈,怎么他们这帮管小儿妇科的还要被叫来这里跪着?他们跪在这儿难不成林二公子的病就能好了?
可惜,谁也不敢忤逆王爷的吩咐,王爷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本想着长大了会好些,谁料如今长大就成了个阎王罗刹!
太医将一根银针从林琅玉人中处抽出来,林琅玉长睫微微颤了颤,却依旧没睁开眼。
见此几个太医相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名太医犹犹豫豫的开口。
“太医,我儿如何?!”贾敏焦急的问道。
文曲星和贤枢也眼巴巴的望着他们。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那个说道:“公子是胎中不足,导致自幼身子不好。从前又病了那么一场,病根其实一直都在。本来好好养着应该不成问题,但……如今公子是思虑过重,又将病根儿给引了出来……”
“那、那该如何是好?”贾敏连忙打断道。
“这一回,怕是不上一次还要凶险……若是熬得过来还好说,若是……王爷、夫人放心,我们定会尽心为公子诊治!”
“废物!”一直倚在床头默默不言的贤枢突然将床头的净瓶朝地上一砸!
啪啦一声,碎瓷片溅了一地,太医们连忙跪下了,大气不敢喘一声。
“你安分些吧!”文曲星不耐烦的说道,“不说其他的,这样砸东砸西的琅玉如何养得好?!”
一提林琅玉贤枢果然又静了下来,应了连翘那句话,王爷发怒的时候念叨林二爷的名字,比念叨什么大罗金仙都管用。
此时,贾敏靠在文曲星身上哭成了个泪人。
这该如何是好……若是这孩子出了点儿什么事儿,那她还怎么活?!
文曲星此时心里的火气不必贤枢少,他一边儿耐着性子安慰着贾敏,一边儿窝火的想着,他妈的谈个恋爱至于吗?!至于吗?!怎么还将命都要谈进去了?!
他看向坐在床头,死死拉着林琅玉的手不肯松开的贤枢。
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对!贤枢待琅玉分明情谊深重,怎么可能这半年来日日快马加鞭的给那劳什子的县主送信,而不搭理林琅玉?
林琅玉为着他,日日牵挂着、夜夜睡不好,怕京城距西疆路途遥远,信或是半路丢了送不到贤枢面前,于是一日三封的写,日日不断。
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情断的样子,如何就闹得两人都要成亲了?
文曲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怀中的贾敏,道:“娘,您可知琅玉近半年来夜夜睡不好,有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叹气,一叹就是一整夜。”
贾敏一愣:“他、他小小年纪哪儿那么多想的,难不成是翰林院的事物太过繁重?”
文曲星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床前的两个人:“娘,您是知道的吧,王爷和琅玉的事儿。”
闻言,原本双目黯然,拉着林琅玉一动不动的贤枢有了反应,他缓缓的转头看向贾敏。
贾敏如何能不知文曲星所谓何意,她绝望的闭了闭眼,两滴清泪自双颊划过,冲淡了脸上的脂粉。
“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她一边哭,一边说道,“痴儿!痴儿!他若是心仪一个寻常男子,什么不好说?为何偏偏是王爷?”
随后,贾敏扑到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林琅玉,心里一阵绞痛:“为着一个外人,你舍得连爹娘、哥哥、妹妹都不顾了?!”
文曲星将她拉了回来,贾敏趴在文曲星怀里嚎啕痛哭。
听见里头贾敏的痛哭声,外殿众人心下暗道不好。
太后脚下一个没站稳,朝身后的座上跌去。
吓得宫娥、太监们连忙扶住:“太后当心!”
“母亲您可急不得。”皇后手中的帕子差点儿没给扯破了,不过她依旧努力稳定心神,劝慰太后道,“您是上了年纪的人,急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太后坐在座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她转头看向皇后,眸光闪了闪,随后闭上眼长叹了口气:“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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