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文曲星刚到林家,贾敏正想着槐枝一人带着俩孩子到处跑恐看顾不过来,想要再给他俩找一个贴身小厮,因此催嬷嬷便将自己这个远房侄儿荐给了贾敏。
贾敏见松绿长得斯文清秀,为人细心腼腆,又听说了他这么一番遭遇,心生怜悯,于是便将他留了下来,就这样松绿便卖身到了林家。
因槐枝是林琅玉身边儿的老人了,松绿虽说如今也是林琅玉和文曲星身边儿的贴身小厮,俸禄同槐枝一样每月三两银子,但依旧事事以槐枝为先。
此时松绿拿着手中的荷包有些为难对的看着槐枝:“槐枝哥哥,你看这……”
槐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寻个地儿吃茶去。”
“可哪有主子在这处吃酒,咱们做小厮的跑到另一处去吃茶的理儿?”
“你刚来,跟着爷出门的次数不多,待日后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槐枝道,“咱们爷性子天生随和,比不得那些个骄纵的。”
说着,他拉着松绿便往外走:“走吧,别在这儿杵着……”
林琅玉和文曲星进了雎泉楼,给楼里的小二报了段子真的名字,小二便引着他俩穿过丝竹萦绕、卷帘纷飞的院子,绕过一处假山,来到了一背靠竹林、清幽安谧的楼上。
四周没什么人,一进楼内耳畔便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之音,和着竹林间雪压枝叶的声响,颇具诗情画意。
不过……这绝不是段子真的风格,那小子骄奢惯了,就喜欢花团锦簇、莺歌燕舞的热闹场面,对于这种极静极雅的地方向来是望而却步。
文曲星觉得奇怪,一边儿朝着楼上走,一边问领路的小二:“咱们说的段子真是西宁郡王的那个纨绔世子,你确定你没带错路?”
小二忙赔笑道:“小的哪敢?世子的名讳整个北坊谁人不知?这处还是世子特地嘱咐咱们掌柜给挑的,说是最喜欢竹染雪的雅致。”
最喜竹染雪的雅致?闻言,文曲星和林琅玉疑惑的对视了一眼,这……不是他的风格呀!
还记得当初他们东二堂后就有几颗湘妃竹,就是他段子真非嚷着说竹子招虫子,任旁人如何解释竹子不招虫他就是不听,提了两坛子“梅吹雪”贿赂了高学正,硬生生的逼着先生着人砍了,如今怎么突然又喜欢起来?
二人抱着疑惑的心态跟着小二来到了一处门雕寒梅的雅间,将二人领到后那小二便告退了,二人轻扣了三下门,只听里头琴音骤停,段子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谁?”
文曲星和林琅玉相视一眼,接着他答道:“我和琅玉。”
“直接进来呀,还敲门作甚?”段子真道。
接着两名艳婢将门打开来,文曲星和林琅玉进到屋内,由那两名婢童将他二人身上的斗篷退去。
屋内,烧着地龙,香炉内点着杜衡香,窗上雕着琴、兰等物,自此窗棂出望去,能将大半竹林映入眼中。
室内共四张案桌,每张案桌上都摆了几道精致的小菜、点心,以及一个白玉酒壶,段子真的面前还摆着一架古琴,此时他正百无聊赖的拨弄这琴弦。
而他对面的案桌前,贤枢正一边吃着酒,一边儿用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看着他。
文曲星和林琅玉入了座,文曲星打趣段子真道:“原以为是楼中歌女奏的琴,不想是世子亲自弹奏,失敬失敬。”
若是以往,段子真定会呛回去,但今日他一反常态,居然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抚弄着琴弦。
见此,文曲星和林琅玉更觉异常,他俩齐齐的朝着贤枢望去。
贤枢则是耸了耸肩,示意他也不清楚状况。
接着他替林琅玉斟了一盅酒,喂到他唇边:“外头这么冷,快吃杯热酒暖暖身子。”
这本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林琅玉却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前天那个雪月的夜里,他们一个坐在墙头,一个站在树下的场景,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并未像从前那般就着贤枢的手将酒饮下,而是将酒接了过来,自己喝。
见此,贤枢眉心一蹙,眼中止不住的失落。
他不死心,又在桌下伸手去拉林琅玉的手,刚碰到林琅玉的手,林琅玉便瞬间缩了回去,贤枢哪肯?他一把将林琅玉的手拽住,不让他逃脱。
因文曲星和段子真还在场,林琅玉微微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任他去了。
两人这一系列小动作,文曲星和段子真都没能注意到。
他们一个抱着琴不知神游道什么地儿去了,一个正琢磨着抱着琴的这人神游到何处去了。
林琅玉觉得此刻自己同贤枢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贤枢率先开口道:“你可是在为那日我没来荣国公府生气?我本是要来的,只是皇兄传我进了宫,去给太后请安时刚好碰上了你家那个表姐,太后想着你与我较好,便让我留下用晚膳,所以才没来得及上荣国公府。”
他这么一解释,林琅玉不知怎地更难为情了,他将头埋得低低的,道:“太后留你,自然比我要紧。”
林琅玉这话本没有其他意思,但听在贤枢耳中便存了其他意思,他只以为是林琅玉在为这事儿同自己闹别扭,心里莫名的甜滋滋的:“绝对不会有下回了。”
说罢,他将林琅玉的手拽得更紧了些。
原本林琅玉身子性寒,手常年都是冰的,此刻被贤枢这么拽在手里,加上他自己脸红心跳燥德慌,手心儿竟出了一层薄汗,林琅玉想用帕子擦擦,可贤枢就是不肯撒手,任由两人的手握着黏黏糊糊的。
这头文曲星逗段子真逗了半天,见他依旧神在在的没什么反应,于是看向了对面在地下搞了不少小动作的两人:“这人怕不是中邪了?”
贤枢握着林琅玉的手,略带嫌弃的看着段子真道:“你二人同他相识的时间不长,等时间长了便晓得了!他毎两月都有这么几天,再正常不过了。”
听了这话文曲星更是好奇:“……这……难不成是什么病?”
这时,琴音骤停,原本神游天外的段子真突然幽幽开口:“相思病。”
林琅玉:“……”
贤枢:“……”
文曲星被他突然这么一开口唬了一跳,接着问他道:“你……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问道这儿段子真沉默了,室内一片寂静。
又过了半晌,文曲星嗤笑一声:“连是哪家姑娘都不知道?”
“上次是南坊绘云楼的西域歌伎、上上次是锦绣坊的花魁,想必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姑娘。”贤枢又将一杯酒递到了林琅玉唇边,让他饮下。
这时,只听段子真幽幽道:“这次……不是姑娘。”
“噗——”
“咳咳咳……”
“卧槽?!”
林琅玉一口酒从口中喷了出来,贤枢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呛了个实在,文曲星一双水杏眼瞪得老大“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你”出来。
贤枢最先回过神来:“这……你房里不是有好几个通房了吗?怎的?这袖子还能说断就断?”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小可爱问是不是宝黛,解释一下,不是宝黛!宝黛钗只是从小一起玩儿得比较好,正经的表兄妹关系。
不过如今林妹妹身份不一样了,贾家的人自然会有点儿心思而已。不过,林妹妹另有归宿哒!
还有小可爱说人设的问题,其实……这算是我第一本小说,所以也没什么经验,目前还处在摸索阶段,可能有小可爱接受不了,不过感谢陪伴。
感谢大家都意见和建议,我会努力进步哒!!
第二十八章
段子真一袭话可是将林琅玉几人惊得外焦里嫩的。
想他们现代,一个人出柜得思考多久?冒多大的风险?
怎么段子真说出柜就出柜了?况且也没个兆头。
前儿不久他不是才同他们几人说过,他房里的通房大丫鬟兆儿小月了吗?
可惜那个孩子没保下来,若是保住了如今也有五六个月大了。
怎么?他还能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林琅玉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只听文曲星开口问道:“怎么……那是哪家公子这么倒霉,让你给看上了?”
闻言,段子真猛得起身,将几人都唬了一条。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染雪的竹林,幽幽开口道:“我……也不知。”
“认都不认识的人,你看上他什么了?”贤枢蹙眉。
段子真这家伙又在搞些没名堂的,他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话的。
感情嘛!若是两人不相处又该如何相知?如若不相知,又谈何相爱相许?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将林琅玉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想他和他的小玉儿,便是相处十多年方才走到今日的。
况且,他也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什么心思。
想到这儿,贤枢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之感。在他确定对林琅玉的心意之前,他也搞不懂为何自己会对母后、皇兄给自己房里塞人这事儿感到反感。
不论那女子出生多么尊贵、颜色多么好,他都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