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听了,略微有些扫兴的放开贾琏道:“罢了。人前我不与你计较,省得招来人说嘴,反倒连累了你。只是私下可不许如此,我只将你当兄弟,什么身份来历我可不管。”
贾琏笑着应是,命赵嬷嬷在斜前方带路,自己落后皇长孙半步,朝梨香院走去。刚近了大书房,贾琏就感觉到有人在朝自己这个方向偷瞧。贾琏抬眼望去,见是贾元春的丫鬟抱琴在依窗外望呢。
果然没朝前走两步,大书房内就传来悦耳的琴声,其声铮铮,如金击玉,其声潺潺,悠扬婉转。贾琏略听一耳朵,也不禁感叹难怪原著说元、迎、探、惜四春分擅琴、棋、书、画。贤德妃虽然政治素养不够,这艺术修养却很有造诣,这一手抚琴的工夫放到后世,估计也能成为一代人民艺术家。
果然皇长孙被琴声所感,驻足倾听了一会儿。才回身对贾琏道:“咱们走吧。”又道:“府上琴姬当真不俗,就是比之我们东宫之内的琴姬,也不逊色。”
贾琏听到皇长孙这个评价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贾元春虽然人笨了点,但是怎么说都是荣国公的长孙女,就算她爹贾政是个白身,她也是身份尊贵的公府千金,结果让皇长孙一句话贬成了琴姬。不过贾元春所作所为当真上不得台面,跟琴姬也差不离了。
贾琏尴尬的一笑,正欲说明,却见贾代善从梨香院出来了:“皇长孙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到寒舍来了?”
皇长孙道:“国公爷不必多礼,今日我就是来瞧瞧琏儿,只是家常走动,不论身份。”
贾代善笑着应是,又命人准备瓜果点心。
因天气入了秋,冷热正好,贾代善就命人在梨香院的凉亭开了一桌小晏。皇长孙上座,贾代善和贾琏作陪。
皇长孙道:“琏儿,我听皇祖父说要赏你,今日好容易有半日休沐,便先来告诉你了,叫你欢喜欢喜。”皇长孙其实比一般的世家子弟更加繁忙,因其父是储君,他比一般的皇孙更加尊贵,要学习的东西也更多,他每逢初一、十五才各有半日休沐。
也是景和帝打小和贾代善一起长大,得贾代善辅佐才有今日,又见贾琏如此本事,贾琏和皇长孙又年龄相仿,便希望贾琏也能像贾代善辅佐自己一样辅佐皇长孙。所以皇长孙说要来荣国公府,景和帝才准了。饶是如此,还派了浩浩荡荡的侍卫跟着,异族百年经营,豢养的杀手组织令人触目惊心,景和帝和太子都轻易不让皇长孙出门。
贾琏若是已经入仕,立下的功劳连升数级都没人说得着什么,封侯封爵也没人说得出不字。往大了说,贾琏当真是对社稷有功,有赏赐那是应有之事,贾代善和贾琏倒不意外,只是道谢说累皇长孙亲自跑一趟。
几人正说话,便听外头有人说话。贾代善问是谁,一个婆子道:“回老太爷,是抱琴姑娘。”
原本皇长孙都忘了琴姬这事儿了,一听抱琴这名字,便转身问贾琏:“琏儿,抱琴姑娘是方才我们听见在书斋弹琴的琴姬吗?不如叫她来弹一曲助兴。”
饶是贾琏远比一般同龄人稳重,听了这话也脸红了。什么琴姬,那可是他堂姐。是她堂姐不说,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儿的名声能连累一个家族,她堂姐的名声还关系到他亲妹妹贾珂的名声。
贾代善听到琴姬二字也纳闷,宁荣二府是武将之家,并没有养什么优伶戏子,哪来琴姬。于是贾代善问:“什么琴姬?”他嘴上虽然问,心中却猜到了个大概,外头等着的可是抱琴,而抱琴是元春的大丫头。
贾琏只得挥退伏侍的众人。皇长孙见贾代善祖孙神色尴尬,让自己带来的侍卫和宫人也退远些。贾琏才尴尬一笑道:“殿下,方才在大书房抚琴的不是什么琴姬,是我长姐贾元春。”
皇长孙听了,哑然失笑。他自小长在东宫,又是母妃生了好几位姐姐才得来的长子,别提多尊贵了。自打他通人事以来,不知道多少侍女丫鬟借故亲近,这里面的门道就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若是贾府的大小姐在书斋抚琴,自己只是路过凑巧听见,那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自己到了梨香院不久,一位叫抱琴的姑娘在外叩门,贾家祖孙又这么尴尬,皇长孙就是不想多想也明白了。
不过他到底是皇长孙之尊,从小按下一代储君培养的,也是远较于同龄人理智。贾家祖孙受祖父器重,贾琏救过自己,祖父也喜欢自己和贾琏多亲近,和他们比起来,区区一个会抚琴的女子算什么?
于是皇长孙道:“方才我路过书斋,听到府上小姐抚琴,倒是我唐突了,早知府上小姐要在书斋练琴,琏儿你该带我绕道才是。”
这话给足了贾家祖孙面子,也算是保全了贾元春的名声。贾家祖孙自然不会不领情,笑称事有凑巧,殿下不必介怀。但贾代善还是向范嬷嬷使了个颜色。
范嬷嬷会意,走到院外将抱琴叫到僻静处,才对抱琴道:“姑娘糊涂,你是什么人?你既在元姑娘身边儿伏侍,就更该小心些,为元姑娘的名声着想。就是元姑娘孝顺,要去给老太爷请安,见着老太爷在会客,会的又是男客就该回去告诉姑娘改日再来。否则让客人觉得咱们家的姑娘多不尊重似的。”
抱琴被范嬷嬷一番话说得脸色发白,强辩道:“我并不知道老太爷在会客。”
范嬷嬷为着府上女眷的面子,到底没拆穿她,冷笑道:“你现下知道了,回去吧。”
抱琴面上一红,回了大书房,将范嬷嬷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道:“我竟不知道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也有琏二爷身边的嬷嬷管道姑娘身边人头上的?若是老太爷说我,我没二话,琏二爷说我,我也敬他是主子,范嬷嬷和我都是做奴才的,竟将我做小丫头教训。”
贾元春听了,一咬嘴唇道:“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贾琏年纪不大,心眼不少,惯会讨好祖父,撺掇得祖父打压我们二房。今日这事,必又是他作梗!他就见不得我好了,将来帮衬哥哥兄弟,越过了他和贾瑚去!”
但是贾元春到底是怕贾代善的,起身收拾了瑶琴,让抱琴抱着,回了荣禧堂贾母那里。贾王氏被禁足后,东小院只住贾王氏和参与杜撰通灵宝玉一事的下人,贾元春和贾琅都搬到荣禧堂,由贾母教养。
贾母见贾元春一脸不悦,问元儿怎么了?贾元春只摇头说没什么,闷闷不乐的回了房。心中却越发恨上了贾琏。
皇太孙说是半日的休沐,却因和贾琏投契,在荣国府呆了一整日。上午在凉亭和贾代善祖孙说话,对弈,下午还去了贾家族学一趟。见了贾琏训练一众贾家子弟,见贾家子弟走路整齐划一,绕偌大演武场跑好几圈不叫苦累,皇太孙笑道:“难怪琏儿比我还小两岁,却有那样的能耐本事,能和逆贼戴权过招。贾氏一族,不愧将门之后了。”
贾琏听了这话,立刻想到原著里的宁荣二府,贾家子弟连原著中的贾琏在内,真是没一个拿得出手的,心中唏嘘不已,叹道:“殿下过誉了,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法子罢了。”
后来皇太孙见一些练体能想项目有趣,还自己试了试。他也练过骑射,却不能和日日勤练不缀的贾家子弟相比这些枯燥乏味的体能项目,刚开始还能跟上节奏,时间一长,便觉累了。于是贾琏又陪着皇长孙回了梨香院,安排皇长孙沐浴更衣。又用过晚膳,祖孙两个才亲送皇长孙出府。
谁知半夜里,东宫来了人,着急忙慌的说要见荣国公。门房上夜的婆子不敢怠慢,忙领着人去了梨香院,那属官见了贾代善,慌张一礼,又急忙问:“国公爷,皇长孙殿下是否在荣国府歇下了,怎么还未回东宫?”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今天接人事通知:周六至周一出差,emmm,没有存稿的我,尽量保持更新。但是,如果做不到双更的话,大家别嫌贫尼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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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覃越坐在皇长孙的车上,被侍卫簇拥着朝皇宫方向驶去。因为不能探出头去观察,覃越只能绷直了脊背,全神贯注的感知周围的风吹草动,如果此时有人将头探进车厢子,能看到车子里头仿佛坐了一只时刻准备扑鼠的猫。
习武之人对危险有比常人更敏锐的直觉。刚开始,覃越还能感到有人跟踪自己一行,只离皇宫越近,这种感觉反而越淡。
覃越一皱眉,心道:贼子狡猾,倒按兵不动了,只怕这次白跑了一趟。
过了宁荣街,到入宫的路上有一条督院街,督院街尾,有一座云上楼。据说云上楼的歌舞姬是京城最好的。云上楼上夜夜笙歌,方才覃越坐车路过的时候,也听见楼上隐隐传来的莺声燕语。
而此刻,云上楼临街的一间名唤楼外楼的雅间内,一个劲装黑衣人道:“小王爷,方才司徒玦的马车过去了。”
一个高鼻深目,身形极为魁梧的汉子道:“追!”显然,这人便是那劲装人口中的小王爷,只是这位小王爷看起来不像中土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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