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芙莉也能从对方身上感到那种汹涌的暗含无尽力量的波动,然后她几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死鸟是怎样疯狂,她对于苏黎所说的话毫无疑问地接受了,“那你也毁掉了她的灵魂吗。”
后者好像对这个话题也没有太多兴趣,就像她习惯了杀戮和彻底毁灭别人,“差不多吧。”
“父神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天空之神微笑起来,“而且他也会愿意见到你……去坠星城的觉醒之台,好吧,我知道你曾经炸掉了那里,但我相信我的祭坛还存在,把那个不死鸟的血滴在阵核上,然后它会将你带到父神面前,他已经等待这一天许久了。”
“很好,我也等这一天很久了。”
在艾芙莉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她听到一个不应该属于这里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那个一脸嘲讽的金发少女。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险些击垮了她的精神,“这不可能,你,你……”
“我没有给别人解释他们究竟愚蠢在哪里的习惯,毕竟大家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安娅转过头再没施舍一个眼神给她,“我可以把她交给你们吗。”
她身后再次浮现出几个主神的身影。
不久前离开的光明神和他的追随者们全都在列,许多人都对她颇为好奇,有几个天族甚至对她怀有类似敬畏的情绪。
“您放心就好,”月神柔声回答,“很荣幸见到您本人。”
一大堆视线都焦灼在年轻的不死鸟身上,安娅眨了眨眼睛,她倒是已经习惯被瞩目了,“我也感到荣幸,诸位冕下。”
“希望你不会太在意我毁了这里。”苏黎看向光明神,她造成的毁灭并非是物理还原就能修复级别,尤其是神殿里的许多藏品和魔阵几乎是不可能复原的,当然她本人倒是也有办法,无非是时间魔法什么的。
布瑞莱恩轻叹了口气,和他们最初的见面相比,刚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彻底震撼了整个伊瑞亚特,他们这些主神的力量足以在很远的地方观看整场,当然不包括最后那段……对于天族来说有点破廉耻的画风突变。
他都不得不感叹苏黎不久前的伪装是多么成功,否则他绝对不会有任何与她战斗的念头。
“既然你们已经是合作关系,或者比那更多……”光明神意有所指地说,“那您就不需要再去关注别的事了……陛下。”
苏黎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那是创世神的许诺吗,在打败安娅之后给我的奖励?”
“是的,那一直不是我们所期待的结局,”虽然这么说,布瑞莱恩和身后的主神们却还是纷纷向她欠身,他们抗拒创世神的操控,却不介意向绝对的力量低头,“但假如您不介意拥有伊瑞亚特的话,它已经是您的了。”
“还是不公平,”他们听到那个金发少女夸张地叹息,“而我却只能得到深渊。”
天族们面面相觑,很可能他本来就没觉得你能完成这个任务。
不过在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他们再次动摇了。
而且从某种角度说,她不仅像是年轻邪恶版的奥菲莉亚,她也是某种超脱出她所继承的血脉之外的存在,这种感觉和苏黎是一样的,也许是因为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
太阳神轻声说:“事实上,您也可以去征服任何一个你喜欢的位面……陛下。”
“好像也没关系,‘深渊之王’似乎还更好听,”金发少女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你觉得呢?”
她们旁若无人地肩并肩走了出去。
天族们还能看到某人揉乱了未来深渊之王的金色卷毛。
“我知道你喜欢深渊。”
“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你假装很了解我,”安娅翻了个白眼,所以,那都是扯淡。”
“什么?”
“直觉我不会死在米凯尔手里什么的,因为你知道只有你能杀了我。”
“我觉得这个设定还是挺有趣的。”
“那不是重点。”金发少女推开对方为了传送伸过来的手,“在定位方面,我好像比你准。”
“可是我比你快,”苏黎挑起眉,“比赛一下?落点炼星神殿的大门前?”
安娅挑衅地扬起下巴,“最外面那根立柱旁边有三道裂纹的地砖。”
“……”
然后,苏黎再次刷新了无耻的下限。
坠星城梦境般的苍穹定格在永恒的黎明中,天空笼罩着薄雾,巍峨而老旧的炼星神殿笼罩在星光下,那些饱经沧桑的星辉石打造的地砖流淌着光芒。
然而神殿门口的砖石却全都不复存在,空中还纷纷扬扬飘荡着灰烬般的粉末,显然不久前它们全被以某种暴力方式毁掉了。
“幼稚,”安娅摇了摇头,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她故作痛苦地揉了揉后腰,“说起来,我真的好奇是什么让你对一只无辜的雏鸟施暴?”
虽然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苏黎抚过似乎还散发着灼烧感的皮肤,“你好像比我还要享受,却仍然这样描述,你是受虐狂吗?”
“算了吧,你根本虐不了我,”不死鸟挑衅而猖狂地瞥了她一眼,“淫|荡的龙族。”
“好吧,”后者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低头将轻吻烙印在少女的额上,柔和的声线划过她的耳畔,“反正,你想干掉我,我就干死你。”
安娅不动声色地透过睫羽的罅隙斜睨过去,最终只是送给对方一个你很无聊的鄙视眼神,“看看你自己,说起来好像是伊瑞亚特的救世主,实际上一大半天族都是克莱斯塔琳的追随者,或者说是她的追随者的追随者……之类的,除了艾芙莉以外,还有谁全心全意支持你?”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她完全展示力量之前。
从某种角度上说,她们俩在希望之都打的那一架有很多意义,在两人都没有建立任何屏障或者用幻术遮挡的情况下,各个位面都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伊瑞亚特,因为她们这种完全是彰显武力的行为分明就是打给别人看的。
当然对于安娅本人来说,暴打女主一直是她任何时候都乐意做的事,可惜每次都要付出点代价。
在那之后,许多事恐怕都已经改变了。
“不过他们也不支持你,只是希望看到我们僵持,我仍然有求于或者被掌控在他们手里,最初我也以为布瑞莱恩想要通过艾芙莉要挟我,但假如他们对我有点了解就会知道那根本没用,然后我才知道……”
“他只是不希望你赢,完全了解,天族,”金发少女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我提过幻术是天族的弱点吗,那其实是我对这种力量最初的了解。”
“……而你已经明白了为什么。”
“克里斯蒂娜告诉我,创世神很喜欢人类,因为他们更像天族,或者反过来说也成立,”安娅若有所思地说,“教廷曾将幻术称为魔鬼的力量,因为我们其实是用人的天性来击溃对手。”
金发少女轻盈地跃上空中悬浮的天梯,断裂破损的石阶连接成一条断断续续的通路,在迈开第一步时就有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来。
她想起初次来这里的经历,再回首仿佛已经相隔无数岁月,久远到足以把她变成和当时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安娅置若罔闻地向上走着,甚至都没有展开双翼,毫无阻碍地抵达了被炸得只剩下祭坛的觉醒之台。
“聪明的人欺骗自己,谦卑的人忘记自己,嫉妒的人恐惧自己,”安娅打量着做工精美泛着金属冷光的祭坛,指尖隔空勾画出那些能量流通过魔纹该经过的路径,“我们会让敌人亲手打碎自己……幻术师,毁灭艺术的缔造者。”
“克莱斯塔琳的名句。”
“嗯哼,艾丽斯喜欢这句话,小时候就把它刻在自己的门上,从此还致力于将任何的阴谋和破坏都赋予美感,虽然那时候她不知道是谁说的,”想到好基友安娅忍不住微笑起来,“而且我怀疑她现在可能也不知道……说起这个,你的龙呢?”
“他在赛洛莱亚,”苏黎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说起艾丽斯你会想到灰牙?”
“艾丽斯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后我就想到,那头,嗯,灰牙对你来说,大概是一样的吧……我一直觉得你可能有心理阴影之类的,因为穿越前你是被你好朋友害死的?”
“……她曾是我的搭档,在我们已经不合作很久之后,忽然有个生意,最后她想独吞钱,正好我有点失手,”苏黎轻描淡写地说着,“没有什么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或者我喜欢的人喜欢你之类的奇怪原因,我在坎帕斯醒来之后一段时间内都在疑惑我为什么会同意和再她一起干活,后来我才知道是那些天族在捣鬼,为了让我死掉。”
“……他们还算敬业,克里斯蒂娜给我看了一本破书,然后就在我睡觉的时候把我弄到了这里,”安娅满脸冷漠地说,“实际上,你没有亲人,又死在了那里,确实比我适合做这种事,毕竟你大概不会想要回去。”
“而你正好相反吗?”
“是的,直到现在,我还想再见到我的父母,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些,可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她沉默了一会儿,“但是我听说他们为了将克里斯蒂娜传送过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她在地球的时间不算很长,这边却过了很久……无所谓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