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狐丸比小林所想像的还要了解他。
小主人外表的壳子坚硬无比,内里其实还是个娇气的小孩子。
就和他已经22年的人生阅历相比,有些时刻,他比外表所表现出来的14岁还要单纯。
他们现在带的这个地方,条件太差了,不适合小主人居住,所以必须得想办法离开才行。
旁边还有人。
不知道小狐丸扶他起来的那些时间到底想了多少,小林只抓住了这个重点。
他现在觉得很不可思议。
自从服用了克鲁鲁给的吸血鬼始祖的血液之后,他并没有像克鲁鲁他们那样变成吸血鬼,反而是保持了人类的身份。不同的是,他拥有了吸血鬼引以为傲的力量,速度,以及敏锐度。
可是现在,居然因为贪恋一瞬间的温暖,他没有察觉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从小狐丸挡住的方向探出一个脑袋,手里还兢兢业业抓着那缕头发的小林看到小狐丸嘴里的女士是谁,也在一瞬间了解了为什么他即使太过专注,居然也能忽视那个女孩的原因。
因为她太静了。
注视到小林的视线之后,女孩转过了她的脑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就像是即将枯萎的玫瑰花在最后的颤动。
小林心里首先闪过的是好巧。
在场三者,不管是他,小狐丸,还是转过脑袋定定地注视着他们的女孩,都是白发红瞳。
少女的白发过腰,身上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病号服,衬托得脸已经可以用惨白来形容,唯有正中间的那点红瞳,才是真正不一样的色彩。
小林刚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和少女是同款的,估计现在看起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小主人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男孩子。”小狐丸摸着他的脑袋真心实意地说道。自己的男孩子,能有谁比得上他好看。
这家伙是有读心术吗?
小林在心里嘟囔,却还是想要伸手打掉他脑袋上的那只手。对面还有人,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这么亲昵。
“我是从刀剑中召唤而来的刀剑男子,如果我不愿意,一般的人类是看不到我的。”小狐丸笑着在他耳边解释。
“你身边,有个人。”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提醒了对面的病友一句。
小林:……
小狐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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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又双进了实验室
小林转身, 看着身后嘴角扯着微笑的男人, 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尴尬。
结果事实上是没有的。
小狐丸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一般人却是看不到刀剑男士,那就说明那个少女应该不是一般人了。”
鬼话连篇。
小林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对少女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时候要对帮了自己的小伙伴说谢谢才对。”小狐丸坐到他的旁边,想要激发小林和那个女孩对话的欲.望。
小主人太孤独了,作为由他召唤,与他命运相连的刀剑男士, 小狐丸暗暗观察了小林八年, 对他的内心已经有了一部分的的剖析。
没有小林具体的信息,小狐丸并不知道他想死的欲望究竟来自哪里, 但是这不妨碍他心疼少年, 并且想要试着去改变他。
好在,他在小主人的心里, 也不是可有可无的那种存在, 还可以说上一两句话。
小林的第一想法是没有必要。他不想和其他人搞好关系,也不想和那些人有什么接触,所以殷切的道谢是没有必要的。那个眼神空茫的女孩也未必需要。
不过, 身后那个人告诉他需要去道谢。
就这一次吧。
手中的头发光滑柔顺,就和身后的人一样, 温和地安抚他。小林的手不由自主地揪住那缕头发,嘴磕磕绊绊了半天, 终于还是对着眼神黯淡, 转到一边的女孩说道:“谢谢, 我知道。”
女孩空洞的眼神动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相信我的话?”
太脆弱了。
和费里德还有优一郎他们不一样,对面的女孩脆弱得仿佛即将凋零的玫瑰花,茎部仿佛一折就可以断掉,小林不愿意和这种脆弱而又美丽的存在有太多的纠缠,因为脆弱,所以他们很容易就会被毁灭。
如果是平常小林必然是不愿意和看起来这么脆弱的孩子在一起的,但是身后的人却在告诉他,要交流。
“我可以看到。”小林点了一下头,又想到这里不安危不知的情况,于是还是加了一句,“不要告诉别人。”
女孩摇摇头。
又是一阵沉默。
小狐丸叹了一口气,替小林问话:“少女,你叫什么呢?”
女孩扭动了一下手里的红色玻璃球,低声喃喃:“安娜,栉名安娜。”
“安娜,真是个适合你的名字。”小狐丸夸赞着少女,如同每一个卖安利的人,推荐着自己的小主人,“这是我的主人,小林芳雄。”
安娜点头。
小狐丸发现少女内心的封闭并没有小林那么重要,于是笑着继续给小林拉朋友:“那么,可以和我的小主人成为朋友吗?”
小林扯了一下的他的袖子,抬起头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需要朋友。
小狐丸让他稍安勿躁,笑着继续说道:“那么,就这么说好了。”
他单方面的说好等来的是两个当事人的沉默。
小狐丸叹了口气,看着两个沉默着的小朋友,觉得自己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小林把他拉到身后,背过安娜让两人面对面,想要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小狐丸想要的当然是让少年拥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小林想要死掉可能与他曾经消失的记忆有关系。但另一方面人是群居生物,可是小林身上的“不明正体烟雾”却硬生生地阻断了他与别人交流的空间,再加上每个接近他烟雾的人都会受到伤害,小林渐渐地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愿与人交流,拥有的“不明正体烟雾”又一次又一次违背他的意愿伤害着别人,让他想要死亡来解脱的愿望越发地强烈。而小狐丸想要做的,就是让他通过与别人的交流来知道,与人的交往也是非常美好的,要让他对生活重燃信心,减轻他死亡的欲望。
虽然,作为暂时唯一可以与审神者贴近的刀剑,他的优势很大,但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是不能只将所有的感情维系在一个物品的身上,否则就像上个世界的吸血鬼一样,没有欲望,只有执念了。
第一步,就是为小林建造一个关系网,让他的朋友圈渐渐广泛起来。
但是,这是小狐丸的看法。如今的小林,对于交朋友这件事情非常抗拒,那么就只能另找托辞了。
鉴于他自身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小狐丸也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劝服小林:“我们不是要寻找刀剑吗,上次小狐就是你从人类体内锻造而出,那么其他刀剑估计也是那样,如果和其他人的接触多一点,找到其他刀剑的可能性不也就多一点。”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小林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借口。他现在最担心的也不是这个。
小狐丸刚才的话让他记起了他昏迷前一直想问的事情。
眼睛在小狐丸腰间的本体上扫了好几眼,小林犹豫着问道:“你的伤?”他刚才注意到,小狐丸的外表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头发柔顺,衣角也不再破损,就是本体被插进刀鞘之中,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养好了。”小狐丸右手拔出一截刀身,让小林可以看到光亮如新的本体。
小林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在关心我吗?”小狐丸高兴地问道。
“没有。”小林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憋了回来,涨着脸犹豫了好半晌,才梗着嗓子否定了小狐丸的话。
只是因为他是唯一可以接近他,甚至有可能杀死他的存在了。
小林想到自己之所以寻找他的原因,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纠缠这个话题,等他死掉了不是什么都不用管了吗。于是问道:“你可以,杀死我吗?”
小狐丸眼角的笑容淡了下去,最后隐匿不见。
虽然早就知道小林一直以来的执念以及寻找他的原因,但是真正听到他的请求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能释怀。
召唤出他的主人,请求他去杀了他。
真是有些残忍的请求呢。
“可以。”小狐丸点头,半蹲在做着的小林面前,高大的身躯让他这样的姿势正好可以和小林面对面,他握住小林的一只手,谨遵他的愿望,“如果你的愿望一直不变,那么只要有一丝机会,小狐我就会依靠你的命令,来杀掉你。但是在这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带你体验一下你本不应该这么荒芜的人生。”
小林心里有一丝的不忍,下面的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苦难了:“抱歉。”
小狐丸装作不懂他的意思:“主人怕我碎掉,虽然烟雾很厉害,但是小狐我消耗资源少,恢复起来还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