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带了两本书来看， 虽然医生说你下午就可以回去了。”布鲁斯耸耸肩， 将书本放在床头的小柜上。
莱恩回头望了他一眼，右手下意识抚上左臂上打着的石膏，没有说话。
“怎么了？”布鲁斯绕到床的另一边， 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来。
他担忧地揉了揉莱恩的头发：“不高兴吗？”
莱恩静静地坐在床上任由他动作，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布鲁斯坐在床沿， 钴蓝色的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睛：“没关系，很快你就能好起来了，bro.”
他将额头抵在莱恩的额头上，看着那双鲜红色的眼眸：“hi？地球呼叫莱恩。”
“...”莱恩垂下眼眸， 侧开头蹭了蹭布鲁斯的脸颊， 然后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窝：“他不让我碰滑板了，布鲁西。”
他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莱恩柔软的头发蹭的他有些痒，布鲁斯下意识收紧双臂把他抱在怀里，稍稍沉默片刻，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安慰道：“他只是担心你， 没关系，我们可以玩点别的。研发组已经把热激光枪送来了， 等你感觉好一些，我们就可以试试。”
“恩。”莱恩点了点头， 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布鲁斯身上，看上去像是不打算再动了：“我想回去上学。”
“我差点忘了。”布鲁斯笑了两声：“你在学校的那些同学马上要来医院看望你，他们说你是一个英雄。”他松开莱恩，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移开，避免碰到石膏。
“英雄？”莱恩瞪大眼睛，鲜红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吓到的松鼠，抱紧自己蓬松的大尾巴寻求安慰：他抓住了想要站起来的布鲁斯的衣摆。
“对，英雄。”布鲁斯摸了摸莱恩的脸颊，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严肃，莱恩这个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就像美国队长那样的英雄。”
莱恩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可是，可是我只是...”
布鲁斯打断他：“你就是。”
他将被放在角落里的轮椅推至床边：“你可以吗？虽然我知道你能站起来...但是医生要求你暂时用轮椅移动。”
“我这算不算占用公共资源？”莱恩自嘲地笑了笑，从床上站起，坐到轮椅上。
他腿上绑着一些真正作用只有装饰用的绷带，那丝毫不能阻碍他的行动。
布鲁斯摇了摇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我去替你拿早餐。”
莱恩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要走就快一点走：“我祈祷今天早上我能吃一点油炸食品，我们都约好了去吃麦当劳了。”
布鲁斯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挑眉笑了笑：“那我建议你先回床上再躺一会儿，或许你能梦到你的炸鸡。”
“噢，come on！”
回应他的是被摔得直响的门。
“well，well。或许我应该先去一次麦当劳？以便更好地表达我的感谢。”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
莱恩诧异，匆忙转过身看向背后，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有着一头金棕色卷发的少女敏捷地从窗户翻了进来。
她的动作连贯流畅，一眼就知道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闯入民宅的事情了。
“莱恩？”她歪头问道：“我替伊丽莎白向你道谢，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等等...”莱恩将轮椅向后滑动，退到安全距离：“你是谁？伊丽莎白又是谁？”
“你救下的那只灰猫，记得吗？不知道它怎么会跑到那里去。”女孩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随意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从床头的果盘中挑了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至于我，你可以叫我小猫。”
“小猫？umm..你不用经过我的同意吗？”他指的是她那样随意的态度。
“哦，你说这个？”塞琳娜指了指自己的苹果：“你不用客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随手向莱恩抛出一个黑色的不明物。
“你可以把这个给城里随便哪一只野猫，这是我们欠你的。”
莱恩下意识地用手抓住，低头定睛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黑猫样布偶：“野猫？”
他抬起头，想要嗤笑一番这个女孩多半是已经疯了，但她已经不知所踪。
仿佛她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拿一个苹果。
荒谬的猫。
莱恩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顺手将布偶放进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口袋。
他走到窗边，却发现刚刚的女孩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楼下的庭院内喂猫。
莱恩重新坐回轮椅上，取下外套，转动轮椅将自己送出了病房，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追上那个棕发的女孩，问清楚野猫究竟是真的猫还是一个代号。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遭遇的最奇怪的事情了。
医院走廊内的消毒水味道要比房间里浓重的多，莱恩将轮椅移动至电梯旁，按下电梯。
或许等他下楼，那只“小猫”就会消失不见了，他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有些好笑，也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追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休息日的原因，医院内的人并不多。电梯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但就在他要转动轮椅时，一双手搭在了轮椅靠背的把手上。
“需要帮忙吗？”
莱恩回过头。
面前是一个红发大概十六七岁左右的男生，个子很高，大约有六英尺。
身材不像是大多数普通美国孩子那样过于臃肿，而是有些瘦弱。但依旧可以看出他身上因为经常锻炼而均匀分布的肌肉。
他的容貌很是出色，但并不是学校里女孩子喜欢的类型，而是有些阴郁。
莱恩挑了挑眉：“谢谢。”他任由身后的男生将他推进电梯。
“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男孩子站在电梯按钮旁问道：“几楼？”
“一楼，谢谢。”莱恩抬头看着他，他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凌乱，算不上干净。
哥谭已经进入十一月的天气即使要比纽约暖和一些，但他只穿了薄薄一层T恤。
这让莱恩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这家医院的价钱可算不上便宜，他穿成不应该是因为贫困，而是因为...监护人的苛责，或者他并没有家属在这所医院内，他来这里是出于别的目的。
“滑板的时候摔了一跤。”他的目光转移到面前男生有些泛红的眼眶上，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到电梯按钮上。
“你呢？”
男生帮他按下了按钮，靠在墙边。他垂下眼眸，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话题：“我妈妈病了。”
“我很抱歉。”莱恩将外套递了过去：“穿上我的外套吧，或许有点小，但是。”他怂怂肩：“起码比感冒要好一点。”
“不用，谢谢...”男生犹豫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好吧，我会还给你的，我把外套落在病房里了，但...”
他撇了撇嘴，接过外套，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我不想回去拿。”
“我了解。”莱恩摆了摆手，他才发现他的嘴角要比一般人更加靠近耳垂一些，这样嘴唇形状会让他的笑容十分夸张，尽管面前的人并没有什么笑容。
“我父亲逼我坐在轮椅上，即使我没有伤到腿。”他忍不住像这个陌生人抱怨。
面前的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的朋友说是为了保护我。”莱恩嗤笑一声：“但是谁知道呢？他之前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他说我是个怪物。”
那些不能向布鲁斯启齿的事情，这时候像是变得无比轻易。
“什么？就因为你的肤色吗？抱歉，我无意冒犯。”
男生皱起眉头，微弯下腰：“你起码看起来比我要正常多了，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怪物。”
“因为我和我的双胞胎哥哥不同，他很有天赋，我是说他很会做那些数学题。但是我...”
电梯发出“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他们已经到了一楼。
红发的男生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说这些。”他深吸了一口气，那让他冷地哆嗦了一下。
他套上外套，那件属于莱恩的外套对他来说明显有些短，穿在他身上有些滑稽可笑：“你的名字是什么？我明天来找你还衣服。”
“莱恩·布莱克。”莱恩向他伸出手。
男生深深地看他一眼，但没有伸出手和他相握：“杰罗姆·瓦勒斯卡。”
他转身走出电梯，迅速消失在莱恩的视线中。
莱恩挑眉，收回手：“事实上，你没有必要还...”因为他下午就要走了。
他的话没能让杰罗姆听到。
莱恩推着轮椅来到庭院里，那里只剩下一只橘猫和地上一些零零散散的猫粮。
叫作“小猫”或是“凯特”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莱恩心道果然，突然想起那只黑猫玩偶被塞进了给杰罗姆的外套里。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女孩子帮忙的，他没有去过多在意这些事情，因为面前走来一个他熟悉无比的身影。
“莱恩？”布鲁斯疑惑地问道，他小跑到了莱恩身旁，自然无比地抓住了轮椅靠背上的扶手：“你怎么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