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布鲁斯却是他一生的挚爱。而且布鲁斯还是蝙蝠侠。
他在莱恩心中的重要性恐怕连迪克都比不过，又凭什么和蝙蝠侠比呢？
如果他是莱恩的话， 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只是他心中还存在着一些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渺小期望。
屏幕上那个白发的男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薄唇也随之动了动，他看到他好像说了什么，但却什么也听不见。
莱恩看上去有些无奈， 他眸色转深， 十分不满意杰森这个小傻子自爆自弃。他冷哼一声，侧过头和布鲁斯对视了一眼，确认过布鲁斯的意思后，他毫不客气地嘲讽小丑：“选你妈呢？你可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小丑夸张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只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莱恩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那枚古朴的悬戒比手上的婚戒更加夺目。
绚丽的跳动的橘黄色火光飞速地连成一个圈， 在转瞬之间就在房间之内打开了两个通道。
通道之中露出了小丑那张惊诧的脸：“什么？等等！等等！你作弊！”
莱恩根本没打算理他，他耳垂上坠着的那枚被改造过的红灯戒指点燃了火焰， 将那朵巨大的食人花烧的什么都不剩下，连灰烬都被燃烧。
蝙蝠侠手上的绳索恰好在这时被挣开， 他迅速制住了还未反应过来的毒藤女。
“扣两下挂坠，杰伊。”那双绯红的眸子此刻是与那颜色完全不符合的冰冷。莱恩抽出随身携带的枪，却没有瞄准小丑，而是瞄准了杰森身旁的女医生。
杰森焦急地喊道，生怕莱恩真的会毫不犹豫地瞄准，射击：“等等，莱恩！她是我…”
“她不是你妈妈，她是哈莉·奎茵。”莱恩皱了皱眉，打断了他。
“你在说什么？什么哈莉·奎茵？”似乎是觉得自己还有些胜算，小丑又笑了起来：“莱恩，你又想滥杀无辜吗？”
杰森无助地再次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莱恩...”
“相信我！杰伊！”
杰森咬了咬牙，扣动早就被他一把从颈间扯下，握在手中的银制小球。
幽兰色的光芒在瞬间绽放，扩大成一个球形的防护罩。
一旁椅上的小丑女迅速挣开作为障眼法的绳索，闪身滚到了一旁，躲过了那些幽蓝色的光芒。她的椅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瞬间就被剿灭成了灰烬，消散在空气之中。
“见鬼！”小丑嚷嚷着，狠狠地踹倒了自己坐的那张沙发，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从地上捡起加特林：“该死的，这本来该是一场非常好玩的游戏，你作弊！这太不公平了！”
“是吗？”低沉的声音在莱恩身后响起，蝙蝠侠从腰带中掏出手铐，越过莱恩的瞬间，用小指勾了勾莱恩的左手无名指算作安抚：“这句话你到阿卡姆再说吧。”
小丑端着加特林开始疯狂地扫射，猩红的火焰却挡在了两人面前，将子弹尽数燃烧殆尽。
最后，冰冷的手铐再一次被拷在了小丑和小丑女手腕上。
杰森周围的幽蓝色防护罩已经被他自己撤去，他低垂着头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如果他事先与莱恩或者布鲁斯商量过这件事的话，眼下的情景就不会发生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莱恩手上没有那枚戒指，他没有那样特殊的能力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觉得他会死。
在莱恩蹲下身替他解开困在身上的绳索时，杰森开了口：“对不起，我很抱歉。”
“你是应该道歉。”莱恩挑了挑眉：“但最该道歉的是我。很抱歉，我没能当一个好父亲，让一个未成年人感受到起码的安全感都没有做到。”
他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一个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安全感，幸福感的孩子又怎么会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选他吧”呢？
某种程度上他们很像，他们都有些自卑，唯恐别人不能够接受自己。只是他用来遮掩这一事实的是笑容和沉默，而杰森则是拼命用暴躁的脾气来推开身边的人。
“抱歉，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杰森愣了愣，连忙反驳道：“不是，这就是我的错。”他明明是在道歉，可听起来却有些凶巴巴地像是在争抢这个错误一样。
莱恩垂下眼眸，轻轻勾起唇角。他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确实很爱布鲁斯，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你和迪克。你们任何人在我眼里都是不能被割舍的，明白吗？”
“我、我知道了！你好啰嗦！”
“…玩堡垒之夜吗？你爸爸我血虐你。”
“…你烦不烦？”
“我觉得不烦。”
“…”
……
杰森晚上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成了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所有人都脸在他眼中都是模糊的。他只知道自己每天活的浑浑噩噩，在家和学校之中两点一线。
他梦到没有人喜欢自己，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怪物看待，甚至包括他的父亲。学校里那些恶心的讨论声就算他捂住耳朵也依旧能够听到。
后来他遇到一个小男孩，他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个小男孩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觉得轻松了许多，过往的那些经历也都无所谓了。
但是好景不长，他来到了一座岛上。
那座岛比他曾经所见过的任何一切都要恐怖，简直颠覆了他原本对这个并不光明的世界的认识。在这座岛上，人就像是植物一样，就像是牲口一样。他害怕到不停地颤抖。
但是他遇到了一个人。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是蝙蝠侠。
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是谁了。
在梦中经历的一切很快，杰森看着自己孤独无望，到抱紧了救命的稻草，到过上徘徊在危险的边缘却对每天的生活充满期望的日子，到在某一天，他的期望全部坍塌。
然后他成了一个冷血无情货真价实的怪物，直到他最后又遇上了那个人。
杰森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浑身上下都是冷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悬挂在颈项间的那枚银色小球。他局促的呼吸连续深呼吸四五次之后才逐渐趋向平稳，剧烈跳动的心胀也终于平缓。
他没想到。
他知道莱恩远比他看起来危险的多，却没想到他身上发生了这些可怕的事情，他从没想过那个每天温和地笑着的男人曾经也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他也没想过，他无数次地那样接近死亡...不，他已经死过两次了。
杰森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那个人肯定是不需要自己的安慰的。
他坐到了床边，站起身来。
巨大的落地窗外，哥谭的天空永远被黑沉沉云朵笼罩着。连月光都只能从小的可怜的空隙中透露出些许。
杰森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他一定能找到办法的。找到让这座城市不再需要蝙蝠侠的办法，他可以让那个白发的男人摆脱束缚，作为一个普通人，仅仅是因为日常生活，就展露出幸福的、快乐的、真实的笑容。
就像布鲁斯想要将这个世界改变成再也不会有八岁的小男孩在小巷中亲眼目睹父母被枪杀的世界，他也想要将这个世界变成再也不会出现“达维德”那样的悲剧的世界。
杰森拖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
…
“起码再也不会有人用我威胁你了。——杰森”
莱恩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回过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趴在门边，满脸都写着畏惧的迪克。挑了挑眉，问道：“杰森去哪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迪克匆忙举起手对天发誓：“看在上帝的份上，莱恩，玩真的是早上醒过来想要叫杰伊起床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发现这张纸条。”
“你有知情不报的前科。”莱恩半眯起猩红的眸子，一步步危险地走向在门前瑟瑟发抖的小兔子迪克：“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迪克都快要哭出来了！杰森这个坑哥的家伙！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相信你一回。”莱恩立马就笑了出来，显然，他刚才的样子全部都是装出来吓唬迪克的。
迪克在心中吐槽了一把这个总是和狐狸一样的老男人，面上流露出些许焦灼。他看着重新坐回沙发，端起咖啡杯显得不紧不慢的莱恩，焦急地问道：“那怎么办？我们怎么把杰森找回来？”
莱恩抿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把我项链拿走了。”
“emmm？那项链上有定位器？你可真奸诈…”
“不是我。”莱恩耸耸肩，解释道：“是布鲁斯为了防止我再发生些什么，专门放在上面的。”
“现在？”莱恩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笑得弯起了眸子：“布鲁斯应该已经去找‘我’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朝着满脸畏惧的迪克招了招手：“快过来坐下，说不定喝完这杯咖啡，布鲁斯就拎着杰伊回来了。”
迪克：“…”
他无话可说，只牢记了一条规则：作为罗宾鸟，千万不要随便离家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