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胡乱地点了点头,实则注意力根本没有分出一点放在她身上。
小兰垂下眼帘,心酸的同时又有一点难堪。
她维持那个姿势待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她深深地看了新一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志保目睹了一切,她眉间微蹙,缓步走过来站到新一眼前。
视线被挡住,新一终于抬起了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他愣了下,似乎是有些不解,他问道:“宫野?你怎么会在这里?”
志保被他的反应气笑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不是我,你以为警察能那么快找到你们?”
新一明白了过来,记忆一点点恢复,他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警笛声,那救命的声音。原来,是志保帮了他们。
他看着志保,诚恳地说道:“多谢。”
志保被他噎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神色几变,最后叹了口气,她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怎么不好好在床上休养?”
没了志保的阻挡,新一又可以看到手术室了。他注视着手术室禁闭的大门,期许着下一刻里面的人就会走出来。
听到志保的问话,他顿了顿,轻声道:“他还在里面,我怎么能休息。”
他看着手术室的灯,像是在等待判决的信徒。
他一生不信神佛,可在这一刻,他是那么无比虔诚地期许着:如果真的有神灵的存在,请保佑他。
志保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的深情,即使早有猜测,也不得不说她真的被震撼到了。
她震惊地看着新一,开口道:“你……”
她没能问出口,因为手术室的灯灭了。在那一瞬间,新一猛地坐直了身体。他扶着椅子,有些艰难,却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
手术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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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终卷了……
第72章 克制
见到医生出来,青子急切地上前问道:“医生,快斗他怎么样了?”
医生解下口罩,笑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侧了侧身,后面的医生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只见上面躺着的赫然便是快斗。
青子惊呼一声,她扑了过去,扒在病床边看着快斗苍白的面孔,眼泪又落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新一也缓缓坐了下来,他轻轻靠在椅背上,内心溢满了纷杂的情绪,其中最多的,便是欢喜。
只是下一刻,当医生沉稳的声音响起时,他的心又被揪了起来。当他听到医生说快斗现在脑震荡、内脏少量出血、双腿粉碎性骨折……新一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了,头痛得也愈来愈厉害了。
听到医生的话青子轻呼一声,她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怎么会这么严重……医生,那快斗要多久才能痊愈啊?”
医生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快斗,道:“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很好,其他的问题倒是不大,但是双腿粉碎性骨折,这个要想痊愈的话至少也要三个月,这还是针对他身体素质不错我能做出的初步判断,具体的话还要看后续的恢复。”
青子急切地问道:“那会影响他以后正常走路吗?”
医生回道:“恢复地好的话是不会影响的。”
青子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病床被推走了,青子跟着一起离开了这里,新一却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志保不理解,以新一刚刚的态度来看,她还以为新一一定会追过去,哪想到他会留在这里呢。
她问道:“你不去吗?”
“不去了。”新一笑了笑,“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添乱罢了。再说……”
他垂下的眼眸挡住了他眼神的变化,志保没能看到他眼中的哀伤,只听他轻声道:“总觉得他和我在一起就会遇到不好的事,我还是不要靠近他的好。”
志保是除了新一以外唯一一个知道快斗的另一重身份,也知道快斗对新一的心思的人,她回想她所记得的种种,不得不说新一这话说得半点没错。
她长叹一声,却不知是在为谁叹息。
她嘱咐道:“那你好好休养吧,你伤得也不轻。”
新一看着自己双手上被渗出的血液染上的斑斑痕迹,头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痛了,他轻声应道:“好。”
志保还是担心快斗的,她在原地坐了会儿,见新一并无反应,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刚一直在发愣的新一这时好像被触动了什么机关,猛地清醒过来,在志保离开之前,他问道:“园子没事吧?”
他的理智似乎已经完全回笼了,刚刚那个眼里容不下其他人只能看得到快斗的人不复存在了,所以他开始询问这场事故中受到波及的其他人。
志保停下脚步,回道:“没事,只有一点轻伤,就是被吓到了。她也在这家医院,京极在陪着她,等你稍微好点了可以去看她。”
新一微微颔首。
走廊尽头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志保抬步往前走去,跑来的小兰与她打了个照面,志保笑着冲她点点头,然后继续向前。
她拐过拐角的时候,依稀还能听到手术室的方向传来的声音——
小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关怀,“新一,我去拿了药,我刚刚来的路上碰到青子了,她说黑羽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你没事吧?”
新一温柔地笑了起来,“我没事,就是醒来之前做了个噩梦,担心快斗会出事所以反应有点过度了。”
他想握住小兰的手安慰她,手伸到一半发现自己的手还缠着绷带,便只得作罢,道:“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志保的脚步顿了下,然后她抿了抿唇,大步离开了这里。
那边的两人并不知道她听到了这番对话,小兰摇摇头,半蹲下来关心地看着新一,她问道:“你不跟着去看看吗?你应该很担心他吧。如果你是自己行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
“不。”新一打断了她,他微微一笑,“知道他脱离危险我就放心了,我现在也还是个病人,乱跑的话帮不上忙还会添乱。他那边有青子和宫野在,而且他也没醒,我就不去捣乱了。”
他温柔地看着小兰,“不能让你一直为我担心啊,我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小兰感到有些心酸,她想问难道你就不想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吗?可她的男朋友已经主动递了台阶,她应该顺势下来,而不是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只是……
她突然之间就觉得很难过。她看得出他的渴望,也看得出他的克制。可她不觉得感动,不觉得愤怒,只觉得难过。
她明白那情绪更多是对着他而来的,她在心疼他,在为他感到难过。
她爱的人在难过,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更因为他的克制而心酸。
她突然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这样彼此蹉跎、彼此纠缠,到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开心。
可是当她看到他温柔的脸庞,内心无比挣扎,最终她还是选择与他一样的做法——将一切都深埋心底不再提起。
她伸出手,道:“我们回去吧。”
他应了好,可是,却无法牵住她的手。
就像来时一样,她把他搀扶了回去,只是这一次,他们回去的时候在病房门口看到了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
新一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他对着他们点了点头,道:“两位进来坐吧,有什么事也可以在里面说。”
目暮警部与高木警官对视一眼,然后走进了他的病房。
新一已经比刚刚那会儿好多了,虽然一氧化碳中毒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退,但是他的神智和理智都已经恢复了。警察要做笔录他是理解的,找他做也好,省得快斗醒来还要被打扰。
他和目暮警部他们也是老熟人了,也曾作为目击者去做过笔录,只是像现在这样作为受害者来做笔录却是少之又少。
他倚在病床上,将那天的事娓娓道来,说到快斗为了他被突然出现的第五人打昏的时候,他面无表情,语气里都透着寒意。
高木警官做记录的笔停了下,他问道:“工藤有看到那个人的长相吗?”
新一点点头,“就是北乃小姐的哥哥。他一直在车上,所以当时我和快斗都忽略了,那辆车的司机根本没有下来。”
准确来说是他忽略了,毕竟快斗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自然会下意识以为在场的就是全部的人了,谁会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车上呢。
高木警官看着自己本上的记录,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四个人都是有过犯案记录的。这次事件的主谋应该就是那个北乃川熊,是他雇佣了那四个人绑架你们,然后……”
后续的事情不用他再说,亲身经历的新一自然比他清楚的多。
他将被绑架之后到着火之前发生的一切通通说了出来,复述起北乃川熊与他的对话时他一脸冰冷,语气中透着寒意,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犯人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厌恶。
在场的其他三人对他也是极为了解,都不由小心地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