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纠结片刻，在少女们审视怀疑的目光下，羞耻般别过脑袋，小小声的、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发出了一声又奶又软的：“……喵~”
燕无羁庆幸猫咪的脸看不出脸色，不然，他此刻红透的面皮铁定会暴露干净。
小小兔欢喜道：“你听，它叫了欸！可能只是胆子小，不爱叫吧……”
犬金立刻条件反射、向对待大酷会的老大那样恭敬认错：“如、如有冒犯请多海涵！”
“……？”
燕无羁为他的举止感到茫然。
他虽然不能理解黑道复杂的规矩，但还是收起“微笑”，闷声“嗯”了一声当做回复。
犬金暗暗松了口气，并再次为燕大少收放自如的黑道气质所折服。
不、不愧是暗世界的尊贵太子爷阁下！！
这骇人的气场！这恐怖的威压！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充满社会感的蔑视，和恰到好处的难以抵御的魄力！！
齐木楠雄没由来一阵头痛。
——需要说明的是，“头痛”其实是“预知”能力的一种。
往往在他头痛的时候，很快身边就会发生“灾难”。
不远处一直暗暗关注着这边的狐耳服务生擦着手中的玻璃杯，不经意一个手滑，没将杯子放稳，擦好的杯子斜斜向吧台外侧摔去。
银仙以超绝的反应神经立刻伸手去接，身体横跨过吧台，用高难度的动作稳稳接住了落下的杯子。
由于撞到吧台，一整排杯子微微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引来不少人侧目，也包括听到响动的燕无羁。
他说：“银仙，我们去抢圣杯吧。”
“……？？”银仙为他半点不拖泥带水的行事风格而惊异了一下。
他还以为需要对燕无羁循循诱导，起码也是要费一番口舌功夫，却没想到燕无羁如此干脆就做出了决定。
“……燕桑，你现在的邀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
燕无羁肯定点头：“是。”
“我以为你会纠结于牺牲无辜之人和抉择取舍……”
不知为何，众人莫名感到眼前此刻一米九猛男大变小奶喵又大变萝莉的场景，充满了魔幻主义风格的酸辣刺激。
小雏似乎觉得变成人的猫猫没有深究性别的必要，因此她略过了前面的问题，去拉小喵萝的手。
她面无表情问：“你就是市松的Servant吗？”
“…………”燕无羁内心剧烈挣扎。
他望着少女伸来的手，强作镇定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伴随着传送的光辉，广场上的人一下子就消失了八成。同时，广场上形成数个转播活动情况的大屏幕。
燕无羁还未来得及感叹道路宽敞了许多，冷不丁就看到身边的“银仙”从脚尖开始跟着那些人一起消失。
他愕然伸手去捞，“咻”地一声，也跟着一起被传送了。
……
核心控制区的策划们嗷嗷直叫。
燕无羁坐起来，伸手捋了把雪兔子细长的树叶耳朵。
“你在安慰我？没关系，我只是……很担心……”
“噗叽！”雪兔子只会说这一句话。
燕无羁双臂撑在身后，视线投向夕阳下的海面，“哎……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小毒萝眼中的焦点渐渐被金灿灿的海浪吞没了。
银仙顿时一个激灵，左手撑在燕无羁脖子旁边猛一使劲，上半身违反重力强行后仰立起。
抬头发现科恩的脑袋，他右手抄起锅，用尽全力将锅扔了出去。
“科恩！”
听到耳机里搭档的提醒，男人急速把脑袋埋下去。
平底锅擦着他的帽檐飞向天空。
“……于此立誓。吾乃成就常世一切善行之人，吾乃弘布常世一切邪恶之人。”
“先说好，召唤你过来，市松可能干好事，也可能不干好事。”
“汝为三大言灵缠身之七天……”
“这七天里全都要听市松的。”
“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
“你就自己想办法偷渡过来吧，万一偷渡失败了市松也不负责给你擦屁股，以上。”
『……』在黑泥的空间中，应该只有不断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崩坏，那才是正常的融合方向。
黑泥缓缓提问：『你想要净化这些恶念，是想否认自己的罪恶吗？』
“不需要否认。”燕无羁回答，“从决定掌舵世界未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承担罪恶的准备。”
那泥嘲讽道：『造就劫难之人，还妄想得到所谓‘正义’的理解同情？』
“错了。”
他还活着……
是的，誓约仪式最终判定天是错误的，作为胜利的一方，供品的生命当然会被规则还回来。
燕无羁胸口五味杂陈，眼眶不自禁有些红了。
他是真的嘴很笨，若今日换了花哥或者秀爷，说不定能靠嘴炮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还让人挑不出错；可到了他这里，就只有一句“我对你的判决提出质疑”。
他从来都话少，不擅表达，更不擅长与人争辩……如果他的话能更有说服力、更犀利一些，或许……
他垂眸含住银仙的唇，也不顾是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云端还站着一干目瞪口呆的神明。
一大一小在头部各处忙活了好几个小时，银仙大人的伤势治愈进度缓步推进。
偶尔他们会遇到从耳朵附近的伤口侵入进来的杂菌，不过白细胞先生战斗力可圈可点，往往燕无羁打坐回个蓝的功夫，他那边已经满身是血的把杂菌大卸八块回来了。
燕无羁看番时是一码事，真实面对这种残暴的血腥战斗是另一码事。
对待小花萝语气温和腼腆还非常容易害羞的白细胞先生，只要一面对杂菌，就会立刻开启“毫无慈悲巅峰杀戮模式”，一口一个“去死吧混蛋杂菌！”，将那些侵入者手撕分尸咬碎吞食一条龙处理。
燕无羁几次都想对疯狂鞭尸细菌的他说“算了兄弟，算了……”，但早已习惯了杀戮工作的白细胞这么干活已经成为本能，就算花萝在旁边劝他少吃几口他也不会停下。
花萝大哥半小时内第四次给白细胞冲洗血迹。
人偶呆滞凝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雪萝，心中那个沉稳冷峻黑道大哥燕桑的形象悄然风化碎裂。
好吧，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市松小声喃喃：“……市松收回辣眼睛的说法，并对物理碾压系魔法少女报以崇高的敬意。”
夜斗：“？？？”小姐，你没有哪里坏掉吧？
他们身后，暴怒的伊邪那美气得全身发抖。她指挥鬼女们去攻击燕无羁，想逼迫燕无羁松开她的头发。
燕无羁心神一凛，下意识将链子一甩。
“…………”银仙的表情凝重起来。
察觉……确实是察觉到了一点。
今天早上他拿平底锅砸信乐的时候，居然被信乐接住了。
自打做了“银仙”，他跟信乐的修为其实在伯仲之间，不过他比狸猫多个正儿八经的神格，总体实力在狸猫之上。
虽然但是，已经要靠做“银仙”来维持信仰的狐狸，早就是在“神无月”都不会被出云之地送邀请函那种冷饭神明了。
——不管是人间界还是高天原，退休后的老年人处境大多如此，倒也没什么好唏嘘的。
只不过，如此明显感受到神力不济，这还是头一次。
燕无羁强提起精神，“说详细点。”
【侠士可以使用瞬间移动，在不触动任何机关感应的瞬间，进行短距离转移。】
燕无羁沉吟道：“但如果我瞬间离开原地，那么，在盒子失去平衡的刹那，它就会当场爆.炸。”
【没错。根据当前仪器精度扫描结果计算，触发机关的最短时间为0.002秒，侠士在完成转移后需要立即张开球型防御魔法，全方位抵御冲击。】
“……”
听到耳机里搭档的提醒，男人急速把脑袋埋下去。
平底锅擦着他的帽檐飞向天空。
“……”被人类的臂力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所震惊的科恩，心有余悸长嘘了口气。
还好他低头低得快……
他推了推自己的护目镜，缓缓道：“安——”
“全”的尾音还没落下，那口飞向天空的锅在他脑袋后面绕了个大圈，重重怼上了他的后脑勺。
生生不息。
他于是回答道：“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独立生息的，皆可称为‘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