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和川回忆了一下,认出对方是住在后街的邻居之一,姓氏是幸村。
闲谈的时候房东有和风间和川提起过这位幸村先生,据说他的孙子在立海大附中上学,担任网球部部长,还在全国大赛上拿过冠军。
不过听房东的描述,那个孩子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目前正在住院。
风间和川招待对方在会客室坐下:“幸村先生,您是想要做占卜吗?”
“是,”这位幸村先生问,“如果本人不在的话,可以进行占卜吗?”
“我的孙子要做一场很重要的手术,我很担心。”
风间和川笑着答:“当然可以。”
第5章
幸村彻平想要占卜的问题和风间和川预料中的一样。
不过对方来这里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想通过占卜术知道手术是否会成功,大概率是过于担忧孙子的病情,无奈之下用来寻求心理安慰的举动。
二人面对面坐在事务所的会客厅内,简略谈话后,风间和川:“原来如此,令孙的名字是……‘幸村精市’。他的手术是在近期进行?”
幸村彻平点头应是:“是,就在后天。”
风间和川:“您有带那孩子的照片吗?”
幸村彻平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钱包,打开之后抽出了一张相片。
中岛敦看了一眼,那是一张合照,左面是眼前的这位老人,他身边则站着一个深蓝发色、额间戴着发带,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少年。
……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了病要做手术吗?
风间和川接过相片,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道:“他得的病具体是?”
老人答:“格林巴利综合征。”
风间和川默然。
中岛敦多半没有听过这种病症,但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神经炎症,得病的人会出现神经功能障碍,严重得甚至会致死,甚至即使治愈,也有一定的几率会复发。
之前听说幸村精市还是网球部的部长……这样一来就更可惜了。
“可以告诉我他的生日和出生地吗?”风间和川说完,见幸村彻平点头,就递了一张便签和签字笔给对方,让他把信息写下来。
等了一会儿,风间和川接过那张便签。
出生日期是2004-03-05,出生地神奈川。
而且看样子对方是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神奈川的。
风间和川闭上眼,手点在桌面上,在心里默算行星相位。
太阳落在双鱼座,水星双鱼,金星白羊,火星金牛……上升星座为双子座,福点则落于射手。
第一宫双子,第二宫巨蟹,第三宫狮子……十二宫金牛。
太阳六合火星,火星拱土星,木星冲中天,土星拱天王。
那么这位三月五日君应该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性格积极,敏感,富有艺术气息、极具创造力,行事浪漫,有领导才能,同时不缺乏侵略性,是个固执的完美主义者。
总而言之,锋芒毕露。
先粗略给了对方一个初印象,风间和川折起手中的便签:“占星术是预言命运的占卜术,测算的一般是势,我会据此给出命运的走势,但并不会去占卜太明确的结果,这样可以吗?”
幸村彻平自然同意:“这样就可以,麻烦您了。”
茶发赭眸的占星术师十指交叠,坐姿优雅。
午后橘色的暖光透过落地窗斜斜投入室内,氤氲在空气之间,衬得青年侧脸的轮廓优美分明。
风间和川道:“从行星的相位上看,他今年会经历一个低谷,甚至有可能遭遇十分凶险的局面,这个低谷也会影响到他周边的人,但并不是死局。”
“随着月份推迟,位置转换,他地运势会逐渐向好的一面发展,同时家庭或是同事(同学)的帮助也会对他产生积极的影响,但记住过犹不及。”
风间和川说前半句的时候幸村彻平的神色十分紧张,等到听完后面的话,他才终于放松下来。
幸村彻平对占卜并不完全确信,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更期盼能听到好消息。
站在风间和川身后的中岛敦心情也很好。
他现在对风间和川是十二分的信任,听到对方这么说,也为这名患病的少年感到开心。
占卜结束后幸村彻平向风间和川道了谢,没再多留就离开了。
“风间先生,恭喜!终于有顾客上门了。”中岛敦走上前,真心祝贺道。
原本趴在办公桌上的三花猫活动了活动身子,跳上了他的肩头。
中岛敦连忙抱住它。
风间和川撑着下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猫:“嗯,真是太好了。”
中岛敦抱着猫走到办公桌前,看到了被风间和川搁置在一旁的一副塔罗牌:“风间先生这次占卜依旧是用了占星术呢。”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昨天在武装侦探社闲聊时,听春野绮罗子讲过的一些占卜知识。
于是疑惑:“如果有明确指向想要占卜某一件事,似乎是塔罗占卜不是更合适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风间和川刚刚也对幸村彻平说占星术无法给出准确的结果。
既然如此,使用塔罗牌似乎更好。风间和川应该也是会塔罗占卜的。
“不,塔罗一般是禁止占卜第三者相关的事。”风间和川解释,“用塔罗牌的话,我只能占卜幸村先生相关的事,至于那位三月五日君的手术结果如何,就没法预测了。”
啊,又出现了——“三月五日君”。
这下中岛敦确定了,比起名字,风间和川好像更喜欢用生日来称呼别人。
中岛敦:“原来是这样。”
“嗯,不过果然感觉不用道具的话会缺点仪式感吗?”风间和川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视线在事务所内逡巡一周,最终叹了一口气,“而且这间事务所也确实没有什么神秘的气氛。”
中岛敦:“……”
确实是这样。
除去那副塔罗牌,这间事务所看上去和平时那些正规的工作室没有任何区别,完全没有“占星”或是“占卜”的氛围。
“而且我听说有名的占卜屋都会特意布置成中世纪的样子,还会有炼金阵或者水晶球……相比之下这里的装饰实在是有些不入流。”
风间和川感叹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啊,对了。那些有名的占卜师们似乎都会养一只黑猫。”
说着,风间和川把目光投向了中岛敦怀里的猫。
中岛敦低头看了看猫,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风间和川走到中岛敦面前,抱着三花猫把它举了起来,话里透出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不如去把夏目老师染成黑色的吧,没有水晶球,有一只黑猫也不错。”
中岛敦一脸惊恐:“?!!”
风间和川最终还是没能拥有黑猫。
那只被称作“夏目老师”的猫像是要表达抗议一般,毫不留情地在风间和川身上狠狠抓了一下,然后就跳下去出门了。
留下风间和川吃痛地捂着自己的手,抱怨:“…………夏目老师,你太过分了。”
中岛敦:“……”
不……果然还是想给猫染色的你更过分吧!!!
给伤口消完毒,中岛敦去帮风间和川找纱布的时候看到了放在办公桌另一侧的手提箱。
他一边去翻东西,一边好奇:“风间先生,你把手提箱找回来了吗?”
中岛敦原本还在想风间和川的箱子如果里有重要的东西,可以把这件事委托给武装侦探社。以乱步先生的才智,应该很快就能帮忙找到手提箱的下落。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提,风间和川似乎就已经把东西找了回来。
“嗯,”风间和川靠在沙发上,仰过头来看他,“有好心人帮我把东西送了回来。”
虽然这个好心人是港口黑手党的BOSS。
说完他还不忘感叹;“横滨真是民风淳朴。”
中岛敦:“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事务所里没能迎来一个客人。
不过风间和川似乎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今天可是实现了零的突破。
中岛敦和风间和川道完别,离开打算回武装侦探社。
天色渐沉。
刚一出门,中岛敦就被室外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天气预报说最近有台风入境,气温也骤降了不少。
他拢了拢衣服,朝武装侦探社的方向赶去。
到半路上,拐进一个巷道时中岛敦忽然想起之前来的时候他似乎在那条小巷里看到过一口干枯的水井。
考虑到风间和川“不要接近井”的提醒,中岛敦十分谨慎的选择了绕道。
白发少年退出巷子,在路口犹豫了几秒后选择了另一条更为开阔的主干道。
弦月高悬,夜色诡秘。
暗沉的夜幕之上晴朗无云,但却无端让人感到心悸。
风声呼啸,道路两旁栽种的香樟树枝叶狂乱地舞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
除此之外,到处都一片死寂。
中岛敦独自行走在空荡荡的道路上,心底忽然生出种强烈不安感。
因为这种不安,他匆匆加快了脚步,走到一个路口时才在红灯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