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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缇亚和她父亲之后,路西法关了房门。
没了那个聒噪的小丫头,院落立刻安静了不少。两只黑脸羊倒是毫无所绝,依旧在羊圈里安静地吃草。
路西法推门进去,上帝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那只小雪貂。养了这么些时候,雪貂已经不似当初那么脆弱了,身上的毛发也多了不少,两只小眯缝眼终于睁开,像小黑豆一样,可可爱爱的。
路西法走到床边,坐到上帝边上,戳戳雪貂软软的小肚皮,又捏捏它的小爪子。
上帝嫌他太手碎,“啪”一声拍在他手背上,说:“别乱摸。”
路西法委屈地缩手回来,转而又摸上上帝长长的银发,亲昵地凑到他身边,像只大型犬似的,小声叫他:“雅威。”
上帝默默坐得远了些,把头发从某大型犬的爪子里扯出来,不讲话。
偏偏路西法还一刻不停地往他身前凑。
“雅威,雅威……你生气了?你怎么又生气了啊……”声音不知道有多委屈。
一边说着,干脆把他连同怀里这只雪貂,也一同环住,连脑袋都搁到了他肩膀上。
真是……撒娇又黏人。
“雅威,说嘛,为什么又生气了啊?是不是看我和缇亚亲亲抱抱,吃醋了?”路西法一边说着,一边往他耳尖上凑,呼出的热气都打在他的耳廓。
被他抱着的人,明显身上一僵,不自在得动了好几下,轻轻偏了头,把耳朵从路西法嘴边解救出来:“乱说话,你要抱谁便抱,关我什么事。”
闷闷不乐的样子,听起来就很违心。
路西法把人抱的更紧了。
口是心非的圣神,好可爱啊。也不知是不是堕天的缘故,看见圣神漂亮的耳朵,就有一点点想咬上去。
唔,也口感不知道怎么样……路西法觉得,应该是软软的,Q弹的感觉。
他忍不住又把脑袋往人肩窝蹭了蹭,果然……只要是圣神,怎么都是好的。
上帝被他蹭得颈上有些痒痒的,低头看看自己腰上环着的两条胳膊,想了想,还是把这两只放在自己腰上的爪子给掀下去,转头问:“你最近为什么……”
话讲到一半,生生地顿住。
因为抱着他的小狼犬,听见他讲话就不自觉得凑了过来,疑惑地发出一个“嗯”字,懒懒的,分外亲昵。
而且,路西法原本就是在他的颈窝里呆着,这会儿再凑过来,几乎是把整张脸都拍在他面前。
上帝连忙又把头转回去,指尖还在缓慢地揉着雪貂的毛发,不自在地问:“为什么……这么粘着我?”
路西法被问得一愣,连忙正身坐好,轻轻地咳了一声,“我没有。”
两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呵呵两声尬笑:“怎么可能粘你。”
生怕被圣神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
说完,还在拿着眼睛偷瞄他,但上帝似乎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只一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他发现:圣神的耳朵尖儿上,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的……红了。
莹润的浅粉色……藏在银色的发丝间,水嫩嫩的。
他抬手,轻轻拂过男人鬓边的银发,将那只漂亮的耳朵完完整整得露出来,指尖轻轻得,碰在了上面。
“雅威,你耳朵好红啊……”他低声说着,在上面捏了两下,指尖搓了搓,“还有一点热热的。”
上帝被说的整个人一僵,正要反驳几句,就听见小狼崽仔在他耳边又说了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人类生病的时候,耳朵就会很红。”
上帝:……
讷讷地点了点头。
“额……头有些晕,可能是……昨晚睡太多。”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盖盖:一人血书,跪求小崽子开窍
第21章 这样是不对的
路西法和上帝在院子里过了几日,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的初冬。
即便是在结界里,也还是能感觉到冬日里寒凉的气息。
上帝在建造庄园时,定然没考虑过人间的四季轮换,窗户开得那么大,连个遮挡都没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总带着一股寒气。
上帝虽然不畏寒,但却对暖和的东西有种本能得趋近。随着天气转凉,晚上睡觉的时候越发把自己整个都裹住。尤其是后半夜,偶尔一阵风从外面吹过来,还会自己往路西法身上凑。毕竟路西法这只堕天小魔头,身上火热的很,像个天然的小火炉一样,靠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这天早上起来,上帝整个人都是窝在路西法怀里的。
两人的位置,比之刚开始是完全倒转的。对于这种状态,上帝起初还会有一些尴尬,但现在已经是完全习惯了。
他淡定地从路西法怀里退出来,原本掀了被子准备起床的,但恰好赶上窗外一股冷风,吹得他身子颤了两颤,轻轻咬了咬下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然后……又默默得,把被子往身上揽了揽,继续躺了回去。
突然怀念九重天堂……至少每天的温度都是一样的,比人间要舒适很多。
路西法怀里突然空了,不适应得在床上蹭了蹭,鼻尖动了动,循着味道,又往上帝身边靠。
依赖的动作,让上帝心里不由失笑:说他是匹小狼,还真和小狼崽子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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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在床上摸索了好半天,没寻到人。正要继续再往旁边凑一凑,突然就听见一声布帘拉动的声音。
大亮的天光,瞬间将整个房间都照的透亮,呼呼的冷风也跟着一股一股得往里吹。
转头,一身白衣的圣神,身上披了件粗布衣裳,正仰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那里,纷纷扬扬得,正撒着雪花。
“嗯?结界里怎么下雪了?”路西法抱着被子问。
他才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带着低浅的沙哑。
站在窗台边的人闻声回头,朝他微微扬了扬唇角,说:“是结界外面下了雪,我将那景色,映到了此处。”
而后走到壁炉旁,在几乎燃尽的炭火里,又添了几根木柴。
橙红的火光,照在他的面颊,罩出一圈浅浅的光晕。
上帝将纸莎草丢进壁炉里引燃。
哔哔啵啵的声响,让本就安静的房间,在这声响里,显得更安静了。
“路西法。”他站在烟火外,忽然回头叫了一声。
“嗯?我在呢。”
上帝轻缓地眨了眨眼,目光遥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说:“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看看?”
路西法看看窗外,轻轻得笑了,说:“我原以为只有缇亚那种小姑娘,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算起来,缇亚和她的父亲已经离开很久了,想到那位跳脱的主儿,路西法目光专注得看向窗户上的围栏,不自觉发出一声感慨:“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样了,临走前还拜托我给她赐福来着。”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说完,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好几分。
路西法连忙回身寻他家圣神,果然看见上帝沉默着,正抱起笼子里的小雪貂,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她就住在河对岸的七丘城里,你出了结界便能看到。”上帝淡淡地留下这一句话,转头迈步出了门。
路西法:……
不是,圣神对他的独占欲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感觉……似乎,有一点点,怪怪的?
他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而已……为什么圣神这个反应,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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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来不及细想,急急地跟在上帝身后,便一起出了门。
因为才刚初冬,天气不算太冷,门口的小池塘里,水还没有结冰,依旧哗啦啦地往园子后面流。
雪花落在枯黄的荷叶,一点点得累积着,片刻便染上一层霜白。
两人沿着小河一路走着,没了青蛙呱呱呱呱的声音,也没了小虫鼓动翅膀的声音,连蝴蝶都在这清冷的冬天里,消失得彻头彻尾。
只有几只知更鸟,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
两人拨开低矮的灌木丛,便来到了海边、上帝常常沐浴的地方。
寒冷的空气,混杂着大海的咸湿味,海浪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岸边林立的青石。
唰……唰啦……
路西法望着天空盘旋的鸥鸟,随着上帝一起坐到了湖边。
“冷吗?”他低声问。
语气虽然是疑问的,但却脱了身上的衣袍,罩在了上帝身上。
带着小狼崽体温的衣服罩在身上,上帝摇头说着“不冷”,但还是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拢了拢。他眸子微微低垂着,目光在路西法一身单薄的衣服看了片刻,又轻飘飘地溜走。
摊开手掌,飞落的雪花便掉进掌心,久久没有化开。
“很漂亮。”上帝轻轻得说。
说话时,清冷冷的眸子,仍旧注视着不远处风青色的海岸。
路西法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几乎融为一体的天空和大海,随后专注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嗯,很漂亮。”他喃喃得重复。
您创造的世界,一直很漂亮。
“路西法。”上帝忽然开口,手指捏着身上的衣服,指尖泛起浅浅的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