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归实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也并不是觉得不自在或者尴尬之类的,就是一种,无言的感觉。
记忆里,那个时候的他,貌似也是这样子的,他只是在一旁聆听就够了。
然后他就这么听着恩奇都跟吉尔伽美什聊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两个人的见识都是极其丰富的,所以他也不觉得无聊。
最后还是管家老爷子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所以黑川归实才离开的。
黑川归实离开以后,恩奇都跟吉尔伽美什仿佛没有止境的交谈也停下来了,空间寂静了一会儿,接着还是恩奇都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开口了。
“这可真是,极大的宽容呢,吉尔,我以为你的话,是一定要做什么的。”
身为王的,高傲的尊严,下达的命令不允许他人的违抗,就这么按兵不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乖巧”,这么一个与这位王一点也不相关的词汇。
“真难得啊吉尔,你也有这般受制于人的时候。”
并且还没有暴怒的将这人抹杀,而是几乎是默许的。
没有人能够勉强吉尔伽美什。
的确,这个魔力源被控制,如果真的失去魔力的话,也就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不能继续待在现世,只能返回英灵座,真到那个时候的话,就算是吉尔伽美什也真没有什么办法。
只不过,黑川归实是不会那样做的。
吉尔伽美什也知晓,所以现在,就保持着一种可以说是有些微妙的平衡。
实际上,不只是吉尔伽美什,住在这黑川宅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不放在眼里,真的要打起来的话,的确是很棘手,或者说,会变得非常麻烦。
并且最主要的,是黑川归实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他要拦的话,这也就不可能打得起来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些事情,黑川归实不知晓,也不会有人会特意去告诉他。
他只是觉得现在这日子过得也还行,对于太宰治等人,他该说的也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尽力去做的,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打算什么时候来“讨债”,但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恩奇都待在了吉尔伽美什所在的地方,离本宅也并不远,这么好说话,倒是让黑川归实松了口气。
太宰治离开以后,他渡过了,堪称罕见且平静的三天。
理论上来说,现在是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他也不用担心有谁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就算要再去找壹原侑子,大概也只是叙旧,也不是去问各种问题了。
黑川归实过得自然是舒坦,只是到第三天末尾的时候,他又忽然微妙的,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可他想了又想,也琢磨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于是便认为纯粹是自己想多了。
然后黑川归实就放宽心态去睡觉,一早醒来,便从管家老爷子那里得知,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谁啊,一大早给他打电话。
黑川归实原本是这么疑惑着的。
接着便又听见管家老爷子说,给他打电话的不止一个。
黑川归实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太妙。
“是这样的,归实大人,现在是十点十三分,”管家老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道:“早上八点五十六分的时候,赤司家的少爷给您打了电话。”
“九点十一分的时候,泽田先生致电。”
“在那五分钟后,是云雀先生的电话。”
说道这里,管家老爷子又停顿了一下,用一种,黑川归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怎么说呢,就像是,慈祥的家长发现自家的孩子十分受欢迎,交到了很多朋友一样的,很是欣慰的感觉。
管家老爷子是停下来了,黑川归实却道:“……除了这些,应该还有吧?”
“啊,没错,”貌似是因为人数有些多,管家老爷子记得也不是很清楚,还拿起了记事本翻看了一下,“还有的两位先生,分别是九点二十八分跟九点三十六分打过来的,署名是折原先生还有太宰先生。”
黑川归实:……
草。
行啊,这不就都齐了吗?
这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难不成是约好的吗??
然而不管是约好的还是不约而同,都很可怕。
黑川归实满脑子就一句话:来了来了,讨债来了。
“因为您不能接电话,所以有几位说会在之后亲自来拜访,算算时间的话,也差不多了吧。”
管家老爷子又这么补充道。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门铃响了。
“噢,看样子,是那几位客人到了。”
管家老爷子正要去开门迎接,却被黑川归实拦住了。
“归实大人?”
他看起来有些疑惑。
黑川归实:“我去吧。”
看看先到的,到底是谁,其实无论是谁,也没有区别,他全都一视同仁。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有些无奈,可是却没有抵触之类的负面情绪。
仔细想想的话,这也算是一段无比奇妙的人生经历了。
这些羁绊,不管怎么样,在他看来都是十分珍贵的。
先前的话,黑川归实也的确是想要通过各种方法,诱导着他们,让他们主动离开,远离这边的世界,回到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去,可是如今看来全都失败了。
他已经习惯于跟刀剑还有式神们的生活,最近就是多加了几名英灵,也无非是让这个宅子更加热闹了一点罢了,若是往后,会时不时的有几名固定的来客的话,倒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样就很好了。
黑川归实是这么觉得的。
他如是想着,将大门拉开了。
“早上好,请问是哪位?”
第235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太宰治从未想过自己会与恋爱这种东西, 或者说这种情感产生联系。
爱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定义, 现今的话, 就是在各自内心形成的对对方最真挚的仰慕,并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生伴侣最强烈、最稳定、最专一的感情。
无论怎么想, 都离他太过遥远了。
无数的文学作品描绘这种情感, 都仿佛带上了甜蜜而又酸涩的色彩,可是不管怎么说, 那都是美好的。
而“美好”这种东西,向来与他绝缘。
他知晓自己的内里已然腐朽,外表与内在全然不同。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在这片黑暗且瘠薄的土地上, 也能绽放出花。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那朵花就已经在那里盛开了,并没有占据太多的地方, 只是静静的绽放着, 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港口黑手党毕竟不是个正大光明的组织, 枪械等各种违禁物一样不少。
这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像是太宰治这样, 年纪轻轻就爬到高层,深得首领信赖的干部极其少有。
既然是黑手党, 那么身边跟着几个女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其实那些女人与他们手腕上的手表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见得有几分真心, 只是个彰显身份, 或者说只是起到显摆的作用罢了。
与之相对的,太宰治就显得十分的……洁身自好。
他不是不会与那些女子**,那副样貌,再刻意压低的嗓音,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语,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营造出暧昧的气息。
可是,他的身边从来不会跟着固定的对象。
太宰治这么年轻,又有能力,不是没有人打过他的主意,只要能够攀上这个高枝,往更好一点的方面想,甚至是能够控制住他的话,那今后岂不是不愁了。
有的女人的确是这么想的,想着他这么洁身自好,应当是对感情没有半分经验,怎么能够玩得过她们?
只不过到后来,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了,因为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捉摸不定。
你不知晓他脸上的笑意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有可能背后蕴藏着冰冷,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仔细想想的话,跟那名少女的初次见面,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呢?
太宰治自己也有些记不大清了。
当时情节还挺戏剧性的,他被一个敌对组织伏击,逃是逃出来了,只是被枪击中,身上的白衬衫都染红了一片。
然后当时甚至下着雨,气温很凉,他坐在一个小巷子里喘着气,努力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却失败了。
不远处就是街道,传来了喧嚣声跟暖光,可是他也不能就这么走出去,也不可能大声求救。
港口黑手党这种组织,还是不能够放在明面上给普通人知晓的,他现在的这种样子要是被路人看见了,那肯定是要引起恐慌的。
被送进医院,还要跟那些闻讯而来的警/察打交道,非常的麻烦。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在这里等着港口黑手党的人找到他,哦,当然,是要赶在他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昏迷过去之前。
太宰治不会就这么等死,他当然也是对自己的伤口做了一些应急处理的,只是仍然有些不够看。他能做的都做了,于是也就这么坐着,望着巷口来来去去的人影。
……啊,可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其实也还行。
他几乎是淡然的这么想着。
可惜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太宰治到底是没有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