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好的黑衣组织献上祝福[综] 完结+番外 (糖霜泡芙)
对方的手腕还真是纤细得吓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忽然感叹起这个,念头不过刹那便消失了,他紧紧握住对方的喉咙,大有你不老实回答就掐断脖子的意思:
“这是哪里?”
第119章 外篇 邂逅(2)
草薙恭已经尝试了很多次。
但是,尝试的内容仅有一个, 那就是“真正死去”这件事。
划破手腕、手指, 甚至是脸上的皮肤,那些伤口会在短暂到如同一眨眼的瞬间内复原。很明显, 这样的状态是异常的。在黑夜的街道上游荡, 被车不小心撞到后,他确实感受到了骨折的疼痛,肇事者忙不迭逃离,而他在几分钟内就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再之后是强盗的袭击, 亡命徒自以为将他解体就代表着彻底的死亡, 却没料到他自己从荒野中爬了出来, 只是因为疼痛休克几个来回而已。
不会死。
但是,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得到了这样的能力,也不清楚究竟有什么限制。说不定死亡次数是有限制的, 就像九条命的猫,一旦超过这个数字,就会真的迎来死亡。
附加的苦恼, 大概是伤口愈合速度极快、新陈代谢也变得异常之类的。酒精像是在入口后就完全蒸发在了空气里,无论如何都不会醉, 吃掉的止疼药则完全对痛感不起效果。一旦进入焦虑状态,他会变得很容易失眠, 恰好对于现在的草薙而言, 睡眠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他甚至尝试过一次十几天不合眼的猝死, 证明了除了恢复力,这种能力并没有改变人类本身需求。
非常有效的能力。
但是给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依靠着莫名其妙变成“遗产”的财产,独自生活在空旷的房屋当中。他对孤独这两字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孑然一人的生活与之前未改变多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找不到曾经带给自己光明的角色,他对伽蓝的一切知之甚少,自然不可能找到他的痕迹。
他的希望像是在一夜之间,从世界上蒸发了。
父母忽然在自己面前倒下、呕吐,并且扬起狰狞的脸庞注视着他时,他无动于衷。女子的表情简直是在嘲笑着所有的一切,这是草薙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她身上最专注且充满爱意的时刻。从女子的红唇间正在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词汇,他捂住双耳,并没有去倾听那些诅咒。
最终,案件以食物中毒落下了帷幕,两方与亲属都没有联系。后来才追查到,草薙炼的父母早已死于事故,至于他的妻子,由于是不光彩的离家出走,家人既不打算带走她的尸体,更不在乎无端多出来的儿子。
被轰动的城镇自然不可能容得下他,草薙有时会思考,如果当时他记得报警、叫来救护车,是否能够挽回两人的性命。但他呆愣在旁边,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在那一刻,他的心底甚至有注视着他们死去的冲动,仿佛这些痛苦都是神降下的天罚。
梦里也会见到母亲的影子,她和以前一样,不施粉黛的脸庞依旧美艳动人。草薙只要看见她的模样,便会产生止不住的战栗感,女子接近他,身躯软倒而下。她的皮肤被青紫色的血管所笼罩,显得可怖且诡异,一面抓挠着喉咙,一面声嘶力竭地咒骂着他。她的双手如同厉鬼,抓住了少年的双臂,想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第二天醒来时,女人又无影无踪了。她不过是一段属于记忆的梦魇,然而草薙清楚地认知到,他可能无法逃离这种混沌。他蜗居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尝试将刀刃对准自己的手腕,却没有再切割深入些的勇气,重复这种徒劳懦弱的尝试让他感到疲惫。
高空坠落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他只敢在荒郊野岭尝试,不过从山崖落下去的感觉实在糟糕,在他的脑袋砸到底下之前,半空中的嶙峋怪树就已经结束他的性命了。醒来之后还得找方法从上面下来,尝试一次大概能死三回,最后好不容易找到备用的衣服,丧家犬似的跑回家里。
依然不会死。
应该已经超过了九条命,但他没有感受到这种能力即将消失的迹象,相应的,对于疼痛的感觉变得相当迟钝。至少死亡的过程比以前温柔了许多,他几乎迷恋上了这种感觉,用缓慢步入死亡的过程来结束生命,今天也不例外。
草薙难得选择了溺死的方式,他的计划原本是从跨江桥上跳下,最好能被顺流冲到两岸的荒野上。但是今天的运气很糟,他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还有某些轰鸣,不知道哪个混蛋撞到了护栏,他一时没能维持平衡,毫无防备地从上面掉了下去。
旁边的车流和行人爆发出惊呼,接着他听到持续不断的爆炸声,然后便彻底被水所吞没了。
……算了,反正结果也不会改变。
草薙放松自己,任由不怎么干净的污水涌入喉咙,然后他便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他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所缠住了。这里是江面附近,怎么想都不至于到达水底植物生长的深度,缠住他的物质也比渔网更加轻柔,简直像是都市传说中的坠江女鬼。
他暗自骂了一句,勉强浮上水面换气,银白色的长发仍然缠着他,并且越来越紧。被水濡湿后,变得相当难剥离,出于溺水者无意识的举动,对方甚至拽住了他。
“这是骚扰……!啊,啊,好吧……今天的自杀活动到此为止了……”
草薙艰难地叹了口气,身上的衣物越来越重。能否把对方送回岸上都是个问题,他在水光朦胧中瞥了一眼男人的侧脸,认命地闭上双眼,从水底试图托起他。
用上两条命的话,应该可以做到吧——
结果却变成这样。
被卡住喉咙,后背顶着坚硬的墙壁,两只手也被完美地收缴。对方的力度很大,虽然努力一点的话可以靠脱臼来应对,但是太疼了,那么做还不如让他掐死了事,草薙一阵疯狂地咳嗽,断断续续道,“咕、是、我家……”
还能是哪儿啊,傻子都看得出来吧。
他以这样无所谓的眼神瞥向琴酒。
挑衅的模样大概惹怒了他,掐住脖子的虎口收紧,他怀疑自己的骨头会被生生捏断。草薙闭上眼,思考等会儿要不要晚点再诈尸,如果把对方吓到倒不太好……毕竟他还有点喜欢这张脸。
“咳、如果你杀了我,记得……记得别把血溅到地板上,最好在浴室里做。”他还是闭着眼,态度十分诚恳,“呃,后面有条小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可以从那里逃跑。”
现在换成琴酒觉得没劲了。
子弹说不定留在右肩,他有所动作时就能牵拉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但是这些绝对不能暴露给可能是敌人的家伙。然而这家伙实在古怪,没有逃命或者尖叫,让他不由得思考起另一种方案。
或许可以利用这家伙,毕竟没有武器,身负重伤、可能被不知来路的集团找到,暂时利用他们计划外的陌生人再好不过。只要等到一切结束,将这家伙处理掉就好了。
“……唔?”草薙的眼睛小心翼翼张开,“怎么了?已经杀完了吗?”
这孩子看起来清秀,怎么脑袋仿佛有坑。琴酒打量他一眼,没有放开手,草薙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到他似乎皱起眉毛,但很快变成了若无其事。
“伤口裂开了吗?里面好像嵌着子弹,不过我技术不好,没敢取出来。”
他歪着头问。
琴酒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草薙翻了个白眼,因为他又被掐住了:“我澄清一下,没有见色起意,只扒开看来一眼,觉得不太好所以我立即盖回去了!不小心绷断你几根头发纯属意外,实在不行我可以赔你生发剂……”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闪躲,“房间里有药箱,我建议你立即包扎,如果死在这里要算我责任的。看在热心市民把你从水里捞回来的份上,你不要轻言放弃成吗?”
和他交流好像异常困难,琴酒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的脑袋又开始眩晕。维持这个姿势实在是累人,他干脆释放了草薙,摇摇晃晃地倚着墙坐下,但是如果眼前的人异动,他绝对能立即拧断对方的喉咙。
他眼前的家伙,哪里都透出一股怪异,他却奇迹般的没从中感受到丝毫恶意,顶多算是好奇心。
草薙望着他眼睛里慑人的光,乖巧地伸出手晃了晃,“你好?我是草薙恭、呃,无业游民……或者说家里蹲?”
“闭嘴。”琴酒晕得厉害,懒得听他说了什么,“小鬼,不想死的话,离我远点。”
“但是你死了我不是也完蛋了。”
算了吧,琴酒想,比起杀人罪,更可能被当作受害者,毕竟家里跑来这么凶恶的罪犯。
“……我不会死的。”
“人死之前都会这么说。”
这家伙还有完没完了?
要是平常,琴酒根本不可能和一个局外人扯这种乱七八糟的,他觉得自己纯粹是失心疯。少年凑近他,双眼无神,好像几十天没有休息似的无精打采,“我帮你包扎吧?”
“哈?”
自称草薙恭的少年,看起来不怎么认真,问出的问题绝对不合时宜:
“那么我可以帮您……脱掉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