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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得罪魏国全员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 (积羽成扇)


  郑平却懒得与他们表演。曹操与曹丕都不是傻子,只凭郗小郎刚才的表现,再多的补救都是无用功,不过是勉强挽尊罢了。
  因此他并不看郗家父子,温吞地挪到孔融身边,似笑非笑地道:“郗侍中,‘偏爱其子’?”
  这句话正是卫兵请“祢衡”回司空府时所用的理由,乃是郗虑亲口所说。
  结合刚才郗虑给儿子的那一巴掌,讽刺之味不可谓不浓。
  孔融知道自家好友的促狭,见郗虑举在半空的手略微僵硬,他不由偷笑,故作严肃地接口:“有人偏爱其子,爱逾生命;有人偏爱其子,但更爱自己。”
  一直板着脸,少年老成的曹丕露出几分笑意,宛如一泓秋水落入石子,泛起转瞬即逝的波纹。
  郗虑素有城府,很快便恢复如常。尽管被如此打脸,他仍厚着脸皮假装不知,压着郗小郎给郑平道歉。
  郑平把握着尺度,轻飘飘地用不见血的骂人功底把郗家父子气了一番,与孔融飘然离去。
  经此一役,曹丕对郗虑父子多了几分冷淡,只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拂袖离开,前往曹操的所在。
  何晏不欲在这个时候触霉头,等曹丕走后,他也带着从侍跑了,好似房里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等到房内只剩下郗虑父子二人,郗小郎捂着被打红的脸,惊恐不安地望着郗虑:“阿、阿父……”
  “蠢货。”郗虑一见他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祢衡孺子分明是在诈你,你竟被他唬地手足无措,自己露出马脚,竟蠢笨如斯!”
  正六神无主的郗小郎闻言一懵:“什、什么……诈我?”
  “你也不用你那榆木脑袋想想——虽然月门通往湖边的方向草木繁多,可那草木并非城墙,不过矮小一丛,错落分布,祢衡未去过月门,如何能笃定你那个位置一定被草木遮挡,看不到湖边的草地?”
  说白了,月门旁边与湖边确实有很多草,但观赏类草木又不是密密麻麻的麦田,依照郗小郎的口供,他看到“祢衡”的位置确实有可能看不到对方湖边草地是否伏着一只鸡蛋大小的鸟,却也存在着“能看到”的可能。
  想明白关窍,郗小郎不由懊恼万分。
  他在月门见到“祢衡”时,没有仔细看就冲过去了,根本没留意脚下的草地。
  所以在对方指出他“破绽”的时候,郗小郎瞬间便慌了神。他想起月门旁与河边那段路确实长着许多花草,不由冷汗直冒,绞尽脑汁想要解释这个“破绽”,完全没料到对方是在诈他。
  懊恼了片刻,他想到自己今日碰瓷不成反被拆穿,还在司空府闹事,顿时又后悔又害怕,畏怯地伸手抓住郗虑的衣摆:
  “阿父,阿父我该怎么办,救救我,阿父救救我——”
  “嚎什么,教过你多少次‘先动脑子,再做事’,‘不要被别人三言两语带着走’,你竟一点也没听进去,只会惹祸!”郗虑一把捂住郗小郎的嘴,目若鹰隼般凶狠,直吓得郗小郎收了声,“你当司空是什么人?若非知晓他的心思,我怎会顺水推舟,在司空府替你出这个头?”
  见郗小郎眼中尽是迷茫,郗虑愈加恼火,不再掰碎了与他解释。在喝令蠢儿子安静闭嘴后,郗虑独自前往后院,求见曹操。
  派人前去通报,竟被挡了回来。
  郗虑心中一沉,仓促而恭敬地朝曹操的院子行了个礼,与客舍的仆从说了一声,带上儿子灰溜溜地离开。
  曹操的休憩处,换上常服的曹操跪坐在矮几边,翻看一本兵法。
  早就有亲信和他汇报了耳房内发生的种种,因此,当曹丕过来与他述说结果时,曹操听得漫不经心,只在曹丕说完后,让人取了一碟葡萄过来,摆在曹丕眼前。
  曹丕少年老成的脸上终于多了几丝鲜亮,开始剥葡萄吃。
  曹操没有动那碟葡萄,冷不丁地说了句:“这祢衡,倒比孤想象中的要聪明。”


第12章 狂士楚歌
  曹丕知道自家父亲不爱吃酸甜的水果,这碟葡萄显然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
  听到父亲意味不明的感叹,曹丕咽下口中的果肉,取过侍女奉上的缯帛,慢条斯理地将指尖的汁水擦拭干净。
  他将脑中的诸多想法斟酌了一遍,试探着道:
  “依孩儿今日所见,这祢衡,似与传闻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
  曹操似是顺口询问,曹丕却知道这是对他的考校,抓着几点鞭辟入里地陈列了一番。
  虽未做出评价,但看曹操平和的神色,显然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等到曹丕说完,曹操笑了一声:“旁人皆当他年少气傲,疯若狂驹,刚愎而无自知之明,就连孤也险些被他骗过。然则看他今日的言行,傲而不狂,自矜有度,可见以往之种种,不过是蓄意妄为、装疯卖傻罢了。”
  曹丕不解道:“莫非祢衡先前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污?他为何要那么做?”
  “故作狂态者,无非两种可能。其一是为了‘奇货可居’,其二是为了让人‘退避三舍’。”
  曹操自从知道祢衡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不知死活”后,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做出狂妄的模样,以表现与他人的不同,吸引他的注意。
  后来转念一想,祢衡原先的模样实在太过讨嫌,如果只是为了特立独行,通过剑走偏锋的方式来获得他的重用,完全没必要得罪所有人,日复一日地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所以,如果祢衡的狂态真的只是伪装,那么他一定是为了第二个理由——
  为了让人退避三舍。
  这个“人”,不止曹操,还包括其他让祢衡看不上眼的仕官及诸侯。
  “祢衡自诩千里马,作出‘性烈’之态,以狂名寻找‘伯乐’。”
  曹操想到祢衡对他帐下文臣武将的贬损,多了几分恼意,
  “烈马伤人。虽是一匹好马,却四处作乱,将所有靠近他的人踢断肋骨,咬碎皮肉,实在令人生恨。”
  曹丕并未见过以前的祢衡,不曾领教过他的毒舌威力,只对郑平有一个不错的初始印象。
  因此他虽然听懂了曹操的话,但却没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他逐字逐句地消化曹操刚才透露的信息,找到一个关键点:“那该如何寻找伯乐?”
  曹操抬起沉邃的黑瞳,看了二子一眼,屈指将一颗掉落在案几上的葡萄籽弹起,直面飞向曹丕。
  曹丕下意识地后仰,腰身弯至极致,在避开葡萄籽的瞬间上下翻转,一个跟斗重新跪坐在地,双手撑着两侧,单膝及席。
  他抬起头,狭长的凤眸愕然看向曹操,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拿葡萄籽弹自己。
  曹操神色不豫:“伯乐识马,马却不识伯乐。烈马难驯,哪里分得清好坏?就算你是伯乐,他也照样踢。”
  曹丕从自家父亲这句话中嗅到几许怨念,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原地端坐。
  曹操见他乖觉,低声冷哼:
  “要让烈马为己所用,唯有‘驯服’二字。”
  曹丕若有所思:“如果无法驯服……”
  “世上唯有不会驯马的驭马人,还没有不能驯服的烈马。”曹操笃定道,“若不能驯,那便不是烈马,而是孤狼。”
  孤狼者,狼顾之相,必将反噬。
  不可驯的孤狼,必须早一步铲除。
  另一边,和孔融一同回到邻衙的郑平对这段谈话一无所知。
  他知道曹操会因为他的反击发现他与原主的微妙区别,从而生出些许想法,暂时放下将他邮递给刘表的打算。
  但他与曹操交涉不深,不了解曹操的思路,没猜到曹操会想那么多,直接把原主的行为拔高到一个深奥的角度。
  如果郑平知道曹操刚才的那段品评,他一定会认真地代替祢衡表示:原主骂人就是为了图个痛快,骂了个爽,并没有别的深意。
  他不是楚狂人,曹操也不是孔丘。
  孔融因为有官职在身,一回到自己所在的衙邸就处理公务去了。
  少府衙执掌上贡与起居,司宝货珍膳,平日的“办公用品”与“伙食福利”都比别处好。郑平坐在软硬适中,铺了一层兽皮的方榻上,靠着一侧的软垫,从矮几上取膏环吃。
  所谓的膏环,类似于后世的炸麻花与油炸圈饼,每个都有拳头大小,不太甜,但很香。
  郑平吃了一个,便觉得有些腻,取过旁边由三种水果沏成的饮品,狂吨了几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他发自真心地觉得孔老伙计的工作环境非常不错,比他以前当隐士的生活质量不知高出多少。如果能入少府,当个悠闲佐官,每日打打酱油,吃吃茶点,还有作为九卿之一、主管整个少府的老朋友罩着,就是个完美的养老本。
  “只可惜……”
  只可惜九卿上面还有三公——许都实际的话事人,位列司空的曹操。
  以曹操与他的恶劣关系,就算能摈弃前嫌,招揽他做事,也不可能将他与孔融放在一处。
  郑平吨完了整杯水果“茶”,困意上头,离开待客的后堂,让侍从带他去后院的厢房小睡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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