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针失灵,是受富士山熔岩磁场的影响。”
冲田总司抬眸远眺,富士山巍峨的轮廓在夜色中影影绰绰。
“再加上森林位于海拔超过一千五百米的高山,空气稀薄。在无法使用罗盘和太阳辨别方位的情况下,放眼望去全是相似的树林,心中焦虑,感官错乱,才更容易迷失方向。”
才藏用猪蹄一拍脑门:「对哦,你之前来过!」
“至于亡灵和尸骸……”
冲田总司声音越来越轻,没再说下去。
特产店门口,他叹了口气,失望地瘪瘪嘴。
“果然已经关门了。”
“没办法了呢。”
忽然,有人拽住了他衣角。
“这位大人——”
是刚才的卖报小童,他无辜地睁着眼睛,“您要买份报纸吗?”
在对方不安的目光中,冲田总司蹲下身与他平视,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这么晚还出来卖报纸,辛苦了。”
“多少钱一份?”
报出价格后,冲田总司把硬币放到男孩掌心,还多给了一点。
“谢谢!”男孩大喜,在包里翻找起来,“手上的有些湿了,我给您找份干净的!”
他边翻边问:“大人来这边做什么,是想看富士山吗?”
“雪这么大,估计连五合目都上不去。”
富士山从山脚到山顶分为“十合”,五合目正好是半山腰位置。
“还是说……”男孩压低声音,“您也是对青木原树海的传说感兴趣?”
「这小孩有点古怪……」才藏发出声音。
冲田总司没有回答,只是在接过报纸后对男孩道:“很晚了,早点回家吧。”
男孩一愣,咬咬唇瓣,下定决心般开口:“大人,您才是,快点回去吧!”
“在这里,晚上不要在外面多待!”
“会有树海亡灵出来作祟的!”
“是这样吗?”冲田总司嗓音温和,“苦恼了呢,我不想待在车上,附近的旅店都客满了吧。”
“!”
男孩的脸色像是在极力掩饰迫切,“我知道一家店,那里应该还没住满!”
“您不介意的话——”
“太好了!”
冲田总司接上他的话,笑得开心俏皮,“那就拜托你啦~”
男孩重重点头:“交给我吧!”
“您随我来——”
……
男孩带冲田总司走出车站,来到附近的小巷。
深入巷子,光线越暗。
车站的灯光照不到深处。
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飘荡。
气氛静谧,除了脚步声,还有不时的咯咯声,像是暗处的老鼠在磨牙。
“报纸——”
冲田总司突然开口。
走在前方的男孩被吓了一跳:“什么?!”
“能卖出去吗,晚上不会有多少人吧?”
“也、也有一些。”
“这趟车刚到,你就出现了,”冲田总司想起自己透过车窗看到的场景,“动作挺快。”
和店铺不同,卖报小童没有固定的地点。
“啊因为……”
男孩吞吞吐吐,“要是没能全部卖完,家里不会让我回去,所……所以只能一直在车站等着!”
卖惨这次没起到作用。
即使没回头,男孩也能感觉到,冲田总司的气场和站台时判若两人。
“我看了列车时刻表,今晚是不会有车停靠的,这辆车算是特殊情况了。”
“这也在你预料之中么?”
长发少年温柔的语气中掩藏着一把精巧的匕首,要将男孩的伪装悉数剥除。
“如果你真的家境贫寒到需要连夜出来卖报纸,去人多的夜市不更好,此外……”
“你的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让我稍微有点困惑呢。”
“!”
男孩没说话。
他背对着冲田总司,奇怪的咯咯声更响了。
“算了,”冲田总司率先结束这个话题,“再怎么说,你还只是个孩子。”
“继续带我去旅店吧?”他笑起来。
“……嗯。”男孩声音沙哑地回应。
又走了两步,他停下脚步。
“马上到了,”男孩道,“不过大人,在此之前,先跟你说一件事,算是我对你的忠告。”
他猛然回身,瘦小的身体突然膨胀得像座小山!
獠牙利爪疯长,以饿虎扑食的姿态朝冲田总司扑去——
恶鬼露出真面目。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卖报小童!
“不要以貌取人——”
恶鬼狞笑,利爪伸向冲田总司脖颈。肩膀上的猪崽吓出颜艺。
这种小白脸,他一根手指就可以——?!
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消失。
几缕发丝从爪尖飘过。
接着,男鬼的视野天旋地转。
……
雪还在下。
鲜血蔓延,又很快被白色覆盖。
哒,哒。
光亮的巷口,少年的身影逐渐显现。
他看上去惬意又闲适,和服和披风都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点别的东西。
快要走出巷口时,冲田总司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深处的余烬,表情在阴影中晦暗不明,披在身后的长发随着风雪飘舞。
他微微一笑。
“不要以貌取人。”
“你说是么。”
第2章
「成功杀掉报纸鬼。」
「救赎值+480。」
才藏并不是过去真正陪伴在冲田总司身边的猪崽才藏。
它只是为了实现对方的心愿而具象化的产物,从2205年回溯到二十世纪初的大正。
所以,总司才会把它称为“二号”。
报数完毕,连才藏自己也吃了一惊。
480可不少!
「它的救赎值都快赶上下弦了!」
这个世界除了普通人,还有以人为食的“鬼”存在,刚才的报纸鬼就是其一。
但它只是普通鬼。
鬼中最强为鬼王,鬼舞辻无惨,之后便是十二鬼月——六只上弦,六只下弦。
他们食人最多,能力最强。
能与鬼抗衡的,就是鬼杀队了。
这是个不被政府认可的民间组织,一直暗地行动。但不知为何,半年前,鬼杀队一改低调作风,宣扬起杀鬼功绩。
也由此,小部分人开始知道鬼和鬼杀队存在。
他们终于意识到,有这样一群人,一直在用生命守护着他们这些无知无觉的普通人。
……
“自然。”
冲田总司扬扬手里的报纸,碎屑纷飞,“这是它的血鬼术——”
“只要拿到报纸的人,都会被蛊惑,往青木原树海走。”
“没拿到报纸的人,也会被它以‘带去旅店’为由,带到这条巷子里杀掉。”
“自杀之森的传说,就是最好的幌子。”
不管失踪多少人,大家都会以为他是自杀。
“这个报纸鬼一直待在这里,靠这一招,不知道已经吃多少人了。”
冲田总司松开手,最后一点碎屑也消散。
鬼被杀,血鬼术自动解除。
冲田总司回到车站。
车票上有记录,不用买票就可以重新进站。
旅客要么找到了旅店,要么已经在车上睡了,站内的人稀稀落落,不再像刚才那么热闹。
卖饭团的店老板拉过木板,准备歇业。
“请问——”
“饭团还有吗?”
店老板对上一张清秀的笑脸,立刻来了精神。
“啊啊,稍等!”
“客人,你运气真好,这是最后一个了,我马上给你包起来啊。”
“麻烦您啦~”
「你准备守着这辆车一晚上?」才藏问。
“不用。”
冲田总司脸上笑意未退,没有多说。
虽然不知道总司是怎么打算的……但对方出手,就没有失误的时候。
才藏吐槽:「一杀完成,马上就能二杀了对吧?」
“嗯……”
冲田总司思忖:“青木原树海也让我有些在意。”
才藏“噗噗”叫:「看来是准备三杀了!」
冲田总司接过饭团,没有急着吃。
“跟了我一路,可以出来了吧?”
才藏:“!”
谁?!
店铺侧面,黑发的少年挪了出来,无辜地吐了吐舌头,“被发现了。”
“不愧是宗次郎。”
濑田宗次郎,是冲田总司在这个世界的化名。
几乎没人知道他真名为“冲田总司”。
他的真名是禁忌。
“太宰。”
冲田总司叫出来人的名字。这次的笑容里却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意味,普通小孩都会被吓到。
但太宰治不是普通小孩。
“啊……”他鸢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冲田总司手里的饭团,“我好饿。”
“不会给你的。”
冲田总司将饭团藏起来。
“为什么要跟来,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反省么。”
“我应该说过,还没原谅你哦?”
总司其实很喜欢小孩。才藏幸灾乐祸地心想,能让总司这么严肃对待的,太宰治算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这小屁孩心眼太多!
“不要把我当小孩。”太宰治嘀咕。
他14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