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因为这辈子能在他手下逃跑的犯人,级别已经大大的提高。
反而,这辈子他有个更加坚定清晰的目标:早日揪出黑匣子这个王八蛋。
那就来比比究竟是黑匣子嘴快,还是他手快!
最后了解了一下疗养院的新闻,知道全国各地已经开展线上追悼会,赵奇秋对外界的信息算是接收完了。
让野狗子先回海京,入夜,赵奇秋孤身一人又进了狱里。
黑色的牢房门上隐隐有液体流动,粘稠的宛如陈年血浆一般。
赵奇秋踏进牛魔王的牢房中,经文声充斥在整个天地间,而空旷的牢房里,只有黄土青天,以及血流如注,被染成褐色,不知日夜的巨牛。
无尽的岁月和孤独,对牛魔王是两样最残酷的刑罚,现如今又加入了越狱惩戒,庖丁解牛三百年,攻击狱长又三百年。
赵奇秋恢复了本来面目,问道:“你跟川逾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狱中,牛魔王不得不答,轰隆隆的声音不屑的道:“区区蝼蚁蜉蝣,敢跟本王谈条件,他死不足惜。”
“你告诉他监狱的事了?”
“怎么,狱长大人怕了?”牛魔王阴恻恻道,两只巨大的牛眼盯住下方的赵奇秋,殊不知自己已经对眼。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告诉了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再加三百年刑罚,本王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赵奇秋慢悠悠道:“你只是一头消失在所有人记忆中的老牛,连我也不会来看一眼你眉头究竟皱了没皱,再见了。”
当赵奇秋转身,牛魔王的声音终于开始颤抖:“你,你……”
可他终于耻于说出想说的话。
最终,赵奇秋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有刑期的,如果这次不越狱,起码会提早六百年离开,且你原来是半仙之体,当你诚心悔过,成仙了这牢房自然会打开。”
起码这广袤无垠的黄土上,说不准会长出些其他东西。
没人比看过清道夫记忆的赵奇秋更清楚,孤独和寂寞是如何可怕。尤其是牛魔王这样原本就喜欢与他人结交的牛,唯一做错的,就是执迷不悟,一股牛劲,不肯回头不说,甚至一跑出去就要杀人。
想到这里,赵奇秋不由有些后悔,牛魔王要杀川逾,他可是全力支持。
离开监狱前,赵奇秋又好好收拾了一番那几间近日过于跳脱的牢房,该上刑的直接上刑,该加强管制的狠狠加强管制,反正在他的职权范围内,让他不舒服的,通通调教了一通,直到对方哭爹喊娘才将牢房门重重关闭。
一番整顿下来,赵奇秋头脑一清,心里也舒爽了不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出院了。
他一直躺在病床上,鲜明楼那边状况也不好,虽然有皇甫小香的倾情治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待在另一家医院里自闭。直到赵奇秋生魂的伤势惊动了领导,鲜明楼这才终于想起赵奇秋,出院过来看他。
赵奇秋这边生魂接连受到重创,还险些魂飞魄散,导致现在依旧有点飘,可等他见到鲜明楼,才是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那幅受到严重打击的憔悴模样,感觉比自己还惨啊!
年纪轻轻的,什么仇什么怨,心思怎么就这么深,就不能学学秦秉书,偶尔把脑子放在一边?
鲜明楼充耳不闻,缓缓道:“问问你自己,不是保证第二天就出院?”
两个人谁也说不了谁,没多久冯叔来办出院,因为他也是忙里抽闲,最终直接把赵奇秋交给更加熟悉永深市的鲜明楼。
“一会儿你们自己去宾馆吧,上头发话了,疗养院的事现在也闹大了,没解决前可能还有需要你这个证人的地方,就先在永深市休养,五星级宾馆,食宿全报销。”又单另给赵奇秋塞了两百块钱:“你和鲜明楼中午吃饭我不能陪你们了,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局里。知道你们都是有钱人,偶尔吃点清粥小菜,冯叔请客。”冯汇面无表情道:“两个病号还想吃什么大餐。”
冯汇虽然不是永深分局的人,可这几天被抓壮丁也是焦头烂额。
赵奇秋充分的理解,毕竟永深市蛇患还没解决,又有疗养院一口气爆出来九百多具陈年尸骨,更有牛魔王踏平了本市标志性建筑长虹剧院,建筑修复的资金,市政府和新建局还在火热“商讨”中,这时候彻底没有闲人了。
赵奇秋怀疑,要不是他这几天都晕晕乎乎,恐怕早就被拉走干活了。
两人倒没拒绝冯汇的好意,出门谁也没说话,直奔医院对面的小饭馆,默契的吃起了真“清粥小菜”。
两个大胃王一顿饭下来花费不到七十,赵奇秋交完钱还自觉把剩下的钱跟鲜明楼平分了,谁也没嫌少,各自揣进兜里。
只是赵奇秋吃饱了,扫尾工作就不紧不慢,不像鲜明楼学校军事化管理,悄无声息一张深渊巨口,两下已经擦擦嘴站起来,并道:“我出去看看。”
赵奇秋点头,他也听到外头传来驴叫,一声声十分凄惨,不知道还以为现杀现卖呢。
等了一会儿鲜明楼没回来,赵奇秋举着最后一个包子也走了出去。
就看见鲜明楼站在一辆卡车末尾,掀开军绿色的车罩,盯着那里头的一头母驴神情十分专注。
赵奇秋看了他们片刻,摸了摸鼻尖,忍不住道:“别告诉我你恋爱了。”
第104章 哥行哥有理
听到赵奇秋贫嘴,鲜明楼头也没回,反而道:“这一头怀孕了。”
赵奇秋顿时结巴:“哦,对不起,我没有让你做第三者的意思。”
鲜明楼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长,到底没忍住,猛一伸胳膊,抓住了赵奇秋的肩膀,将他拽到了身边。
“过来看。”
“看什么,你的理想型……吗?”赵奇秋笑着笑着,突然咦了一声,不由自主的一起盯起了眼前的母驴。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怪不得鲜明楼看的眼睛眨都不眨,这可真是一头美驴。
反正赵奇秋两辈子加起来,见到驴这种动物出现在眼前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母驴在公驴眼里美不美,他不清楚,但眼前这头母驴,在他眼里,还真是挺好看的……
赵奇秋重重咳嗽一声,把脑海中关于第三者的念头甩出去,这才又仔细打量眼前的驴。
这头驴通体是柔顺服帖的黑色小卷毛,只有驴嘴和眼眶四周是雪白的绒毛,外形上除了毛有点像羊,大体和常识里的驴也没什么区别,但偏偏就是莫名的让人看着心里舒服。
赵奇秋很快意识到,这是因为这头驴实在很干净。
其次,也是最令两人关注的一点,那张驴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睛,此时正不断涌出泪水,扇子一般的长睫毛缓缓上下一合,就有新的大股眼泪顺着泪痕流下去。
看着看着,赵奇秋就好像被传染了一般,从那张驴脸上感受到一股悲伤害怕的情绪。
再看这驴圆滚滚的肚皮,赵奇秋原本只是觉得这驴很圆润,现在发现果然和鲜明楼说的一样,是带崽的驴。
这下彻底明白了,赵奇秋不由将车罩掀的更大,往里面看去,只见除了眼前这头母驴,还有四五头,都挤在一起,有的不停甩头,有的把蹄子跺的咄咄响,有的依旧在扯着嗓子嚎叫,俱都十分烦躁不安的模样,但不同的是,赵奇秋一凑近车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牲口气味,再仔细观察,这车里的其他几头驴,都不像眼前这头这么干净。
或许也是这驴脸上的神情过于人性化,赵奇秋看向鲜明楼:“没妖气啊,你怎么说?”
刚问出口,就听“嗯昂——嗯昂——”的驴叫声震耳欲聋,眼前的母驴大叫起来,惹得车里其他驴也发出响亮的叫声。
赵奇秋掏了掏耳朵,果然驴不可貌相,长得再美,叫起来跟其他驴也是一样的。
“嘘,一会儿司机回来了。”赵奇秋说完,眼前的驴上下牙口一合,猛地不再叫了。
看来不止是神态奇怪,还听得懂人话,称的上通人性了。
“别多想了,”赵奇秋道:“可能就是城里人养的小母驴吧。”
一听赵奇秋这么说,那母驴气的又要大叫起来,眼泪更哗哗的往下流。
赵奇秋不由咧嘴一笑,手里的包子递了过去:“我可惹不起孕妇,吃点?”
母驴看到包子,嘴唇翻了翻,仿佛在砸吧嘴,不知不觉就将脑袋更伸出铁栏外。
谁知到嘴边的包子反而越来越远,母驴忍无可忍“嗯昂——”叫出来,本打算这次再也不停,却突然觉得驴脸上一热,好像贴上了什么东西,母驴声音戛然而止。
赵奇秋边抱着驴头闻了闻,边露出思索的神情。
眼前的现实逐渐和上辈子知道的一桩“趣闻”契合在一起。
他这次来永深市的时候并没回忆太多,毕竟在他心里,只要解决了蛇患,就等于从源头上消除了很多事,现在看来,永深市的毛病太多,身边又带着一个可能救了全世界的鲜明楼,不去找事情,事也会自己找上来。
手下的毛驴不知怎么还没反应过来,赵奇秋就顺手捋了捋驴脸颊上的毛,没等想完这事怎么处理,一片阴影靠过来,鲜明楼也学着赵奇秋的样子,在驴脸上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