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个“i”,小写的,很小的“我”……可没有“love”,也没有“you”。
林渺眼看着事态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飞驰而去,赶紧打断道:“啊,路明非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路明非接过礼盒,若换作往常,他少不了表现得自己有多么喜欢多么感激,然后就这个黑龙王的手办和林渺交流一番,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谢谢……我很喜欢!”
他把礼物放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对楚子航说道:“我知道,陈雯雯知道我喜欢她,但是装作不知道,只把我当作一个跟班。但是我现在还为她出头,很傻是不是?”
“是啊!我就是二逼,我就是没什么本事但是又要充大头,可我……我看不得人受委屈,”路明非使劲把头扭向窗外,声音高了起来,“反正师兄你是不会委屈的!从小到大你都是拔尖的,你不懂!”
Panamera猛然减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生生地在路中间站住了。
“下车。”楚子航说。
“什么?”路明非懵了。刚才那下子他差点脑震荡,这到底哪句话说岔了就要赶他下车?难不成……楚子航也对陈雯雯暗恋已久,听闻情敌诉衷肠忽然就傲娇起来了?
“下车等我一下,有点事情,马上回来。”楚子航面无表情。
路明非瞬间认怂,老老实实地下了车,林渺还在状况外,正想说点什么,只见楚子航对着他道:“你也是。”
什么!我也要下车?林渺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要确认一下眼前的楚子航到底是不是楚子航。随后,蹲在路边的路明非身旁多了一个人影。
楚子航推上倒挡,用力踩下油门,Panamera四轮生烟地加速,倒行插入车流,沿着来路返回。
“明非,其实你楚师兄没有恶意。”林渺摸了一下路明非柔软的头发,触感很好,有点走神,在想楚子航摸他头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舒服,“他只是想确定一些东西,然后为你做点事情。”
路明非拖着下巴,那台逆着车流倒退的Panamera渐行渐远,终究没入车流中。
五分钟后,林渺和路明非重新上了车,楚子航一副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的淡定表情——虽然他的表情有没有发生事情都是这样子的,专注而一言不发地开着车,绝口不继续之前的话题。
“路明非,生日快乐。”突然间,楚子航扭头说了一句,眼神清澈,字正腔圆。
“谢谢师兄。”路明非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翻开一看,是恺撒的短信;“生日快乐,来自恺撒·加图索的祝福。”
卡塞尔学院两大巨头先后向他贺寿,路明非有点晕,不知自己何德何能,收到分别来自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主席的祝福。周瑜和曹操在长江上打得死去活来,但是都祝同一个人生日快乐,谁有此殊荣?大概是……蒋干。
此后,他们一起去了火车南站探查,诺诺远程协助,利用她的侧写能力,还原案发现场,顺顺利利地查到了嫌疑人。
在他们去寻找犯罪嫌疑人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完成——送路明非回家,虽然楚子航已经亲口允诺派了专业人士到路明非婶婶家修马桶,但路明非还是需要回家看看才心安,而且他也得向叔叔交待一下。
目送着路明非上楼,楚子航重新发动了车子,林渺道:“今晚的任务不让他参与了?”
楚子航挑眉:“我已经安排好他的去处。”
当路明非带领着校工部那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下楼时,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顶级的黑色宝马,穿制服戴白手套的司机恭恭敬敬地为他拉开车门,“晚上在Aspasia订好了双人位,您和陈雯雯小姐的晚餐安排在七点钟开始。”
路明非明白了林渺的那句话“他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是什么意思。”这何止是做点事呀,分明在搞事,可能在楚师兄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是一顿饭搞不定的吧。
路明非心知在任务上帮不了忙,听从安排是他应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路明非朝这位司机点了点头,钻进后车厢中,挺拔的身影照映在傍晚初升的路灯微光里。
润德大厦——这是一栋四十六层高的双子大厦,曾经的市级标志。Panamera停在附近一颗樟树的树荫下,车里的两人望着西斜的夕阳被浓厚的乌云追上,余晖渐渐暗淡。
“下雨了。”林渺降下车窗,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雨丝,楚子航推开车门,撑起伞,从车尾箱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纸皮箱,上面还印着xx速运的字样。
18:50,楚子航成功进入大厦,在直通顶层的高速电梯中,楼层数字飞速跳动。
18:52,路明非隔着烛光看着陈雯雯的眼睛,侍者为他们倒上玫瑰红的开胃酒。
18:53,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在办公室里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他有点心慌,打算交货的事情可以交给小弟,然后在这个该死的下雨天早点回家。
18:54,润德大厦每一层的保安都接到电话,下雨天要加派人手,确保安全,监控系统全部打开。
“行动开始!”曼斯坦因看着腕表上的数字从“18:54”跳动到“18:55”,他为了这个行动特地将表调成了北京时间。
雨帘中,有一个人影急速向大厦门口跑来,模糊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清晰,他身穿着一袭墨绿色雨衣,被大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庞。
保安上前阻拦:“躲雨在门口,别进来。”
只见他面前的人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很普通的一次性口罩,他警惕性顿时飙升,却没有了然后。
其余的保安注意到了门口的异样,抄起家伙准备干架,各个应急通道被打开,更多的保安好像小学生放学一样蜂拥而来。
林渺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黑漆漆的□□,扔在了大堂上,浓烟以爆破的威势席卷了整个一楼,稍稍离得近点的人甚至被风浪推倒。
林渺对于装备部离奇的改造加强见怪不怪,借着□□的掩护迅速溜进二楼,把监控室破坏的一干二净,然后四处制造骚乱,拖延住保安们的脚步。
“楚子航,还好吗?”他兜帽之下的左耳上塞了一只蓝牙耳机,时刻保持着与楚子航的通讯,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皱,快速地吸气。他刚刚嗅到了一种似曾相识而又若有若无的味道,只是现在他要仔细辨别的时候,这股气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耳机里没有任何回答,只听到厚重的呼吸声与打斗的碰撞声。
林渺和楚子航做了这么久的搭档,深知楚子航喜欢单打独斗的怪异性子,就算心里隐隐不安,也还是暂且按耐了下来,直到听到“喀嚓”,响亮清脆,一阵电流声“滋滋”地传过,再也听不到楚子航的呼吸声。
随即而来的是曼斯坦因教授的咆哮:“出什么事了?!林渺,楚子航在哪!”
林渺摘下了耳机,紧握拳头,一路狂奔,碎渣在他的手中飘散。
楚子航的状态一直不是很稳定,作为最亲密的同伴,林渺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一直压抑着自己情感,每天活得像一个机器人那么一丝不苟,这种极度的自律会导致楚子航龙族基因里流淌着嗜血暴力的欲望得不到满足。
林渺还能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斯德哥尔摩的任务——他们奉命追捕一个血统失控的混血种,半夜遭遇到已经完全转化成死侍的目标,楚子航在将对方打的完全丧失反抗能力后,捡起公园里损坏的雕像那只握着□□的手臂,猛力一掷,把他钉死在市政厅前的地板,这是旅行者必经的景点,轰动了整个世界,由于场面极具宗教感,教皇亲自从梵蒂冈来为死者做了盛大的弥撒。
往前翻的黑历史更加数不胜数,林渺每次为他擦屁股搞得是焦头烂额。
由于电梯因为停电而不能运转了,林渺只能从楼梯往二十一楼赶去,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许许多多身穿制服的保安连滚带爬地往下逃窜。
“给我滚开!”林渺闪耀着黄金瞳,已经完全不顾隐藏身份的问题,一脚踏在扶手上,跳跃而起,另一只手抓住楼上的栏杆,直接翻越了一层楼梯。
当他推开楼梯虚掩的门,踏入润德大厦的二十一层,只觉得自己堕入了地狱一般,脚下的地板寸寸龟裂,有滴滴点点的鲜血溅撒四散在各处,可能是保安留下的,也可能是楚子航留下的。办公桌、电脑、文件全部都被搅得乱七八糟,还有没熄灭的火焰在燃烧。原本应该雪白的墙壁上不但被熏得灰黑,更留下了无数纵横的刀痕与不是常人能破坏成的深坑。
林渺心里一凛,寒意窜上脊梁,是谁和楚子航打的这么激烈?和楚子航对战的到底有多少个人?
按照打斗的激烈程度来看,与地上稀少的残留血液根本不成正比,林渺知道这里不对劲,但他无暇关注与思考,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楚子航。
林渺一路追踪着打斗的痕迹,来到一处被破坏的落地窗前,伸出脑袋看了看下面堵塞而混乱的交通,光滑的玻璃墙留下了一个个融化的空洞,他顺着空洞抬头,目光追寻到了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