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溯行军受伤了之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审神者帮忙修复吗?只上过一节课的春川树不清楚答案,不过他决定去拿这次抓回来的溯行军练练手。
——春川树才刚刚学会了手入这项新技能,虽然说以后可能会觉得这种重复机械性劳动是个无聊的差事,可现在刚刚做过两次,他还处在只要看到一把刀,哪怕只是一把菜刀都想上去擦一擦的手痒期。
可是,药研的昏迷让春川树多少有些战战兢兢的。到了第二次给宗三左文字手入时,那振总是郁郁寡欢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打刀又十分娇气怕痒,好像无论碰哪里都喊不行。
溯行军应该不像宗三左文字那样吧?尤其是今天他们抓的那振敌打,腹肌看起来多结实啊。再说春川树不是他的审神者,而是敌人,那他肯定不能像宗三那样理直气壮地撒娇,怎么说都要在手下那些敌短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吧。
春川树决定马上给它们手入,看看它们是什么反应,经过保养之后骨头架子会不会变得更洁白光滑。而且他记得自己当初之所以让人活捉溯行军,就是希望研究一下他们会不会原本都是刀剑付丧神,变成溯行军后还有没有救……
也许他该找个本子写个观察日记什么的……
不过,如果真的要深入挖掘自己的审神者技能,春川树觉得自己还需要帮助。
——之前教他手入的那个前辈就还不错。
现在想想,在他的教导下,自己可是一次成功顺利治愈了药研的伤,而且药研晕倒后,这位前辈第一时间回答说他是因为太舒服了所以晕倒这个答案根本就是正确的。
虽然他十分不擅长坚持自己的观点,一遭到质疑马上改口给了个错误答案说药研君是疼晕了。可仔细想想,这个前辈其实也没说错什么,如果春川树真是个人类,第二答案也是对的……所以,他好像比自己之前认为的靠谱很多啊!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春川树马上向最近一直在跟自己联络的负责人真太郎打听了一下,“喂喂,有人在吗?请问最开始负责接待我的那位先生去哪里了?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他,方便让他来见我吗?”
直到春川树突然提起水原介,负责人先生才想起自己这个属下。自从他让人把水原介拉走给他注射镇定剂后,他就把水原介给忘记了……因为后来春川树上了船,提了一大堆的要求,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负责人回忆了一下,确定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就算水原介一直被关在客房里被人遗忘,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饿死了,于是立即痛快地说:“……好的,我这就去找他来见您!”
又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回忆水原介当初的表现令负责人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突然有点怀疑——负责人觉得水原介可能根本不是疯了,而是作为先知,最先认识到了春川树的本质。
他当时没说错,春川大人的确是位值得追随和信仰的神明!他确实宽厚博爱……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虔诚的信徒,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献给了自己的信仰,却至死都没见过自己的神明啊!
而春川大人呢?他甚至不需要献祭,就一直屈尊降贵地生活在他们中间,时时聆听普通人的愿望,不断宽恕他们的冒犯和罪过。
虽然也有严厉的一面,但他恩威并施,刚刚才任命了一个原本比他们还不如的短刀付丧神做自己的属神,还制造了让人增寿的食物,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负责人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理智也正岌岌可危,随时处于崩盘的边缘,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属下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保持着冷静已经是很难了,甚至可以说是不够机灵——和他们相比,明显还是水原介更机敏更聪明。
真太郎决定要好好修复和这个属下间的关系。所以把水原介放出来送到春川树面前这种工作,他是不会让其他人去做的。他小跑着离开了工作室,拐到厨房里要了一份茶点,急匆匆地向水原介的房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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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春川树纠正了错误认知的药研藤四郎有点不好意思。
他明明应该成熟稳重的,可回想一下之前跟小夜说的话……心智成熟的付丧神怎么可以因为一部分人类的极端行为,就给全体人类贴标签下定义呢?如果真是因为参透了什么人生哲理而得到升华也就算了……
结果审神者告诉他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他误会了自己身上变化的原因,这就略显羞耻和尴尬了。
于是,当审神者跟他说完话后飞快地转移开注意力,急匆匆向沙滩上被关在笼子里的溯行军走去时,粟田口家的短刀便放慢脚步落在了所有付丧神的后面,和其他人拉开距离,打算给自己时间慢慢平复脸上升起的红晕。
留意到他的掉队,他的同伴们或快或慢地回过头,关切地望过来,在看到他发红的脸颊后,眼里都闪过了笑意。
药研走在最后面,能够很方便地观察前方的同伴们——虽然这些刀剑付丧神个个都是出了名的不高兴,连长谷部在大多数时候也都表情严肃不太爱笑,但他们现在看起来却很高兴。
其实,在跟随原来的审神者寿屋大人离开本丸前,药研和这几个同伴没有太深的交往过。
粟田口原本有那么多短刀,寿屋大人出于体贴喜欢把关系比较亲近的刀剑编成一队,他的兄弟们几乎都是一起出阵或者远征。药研要操心本丸的三餐、照料厨房,关心自己的兄弟们……他过去好像一共也没跟大俱利伽罗说上过几句话。
可是现在呢,寿屋大人不在了,他的兄弟们也不在他身边。长久流浪在外的粟田口短刀茫然地捂住胸口……虽然他还是没有回到自己的本丸里,可却已经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就在药研感觉到心灵回归平静,涌起了对同伴们深切依恋的时候,长谷部也放缓了脚步,慢慢跟他走到了一起,语气微酸地说:“粟田口的短刀真是不容小觑。你比我们还要晚遇见主好几天,他却已经这么信赖你,对你委以重任了呢,药研……”
“简直是难以承受的重任啊……”面对长谷部,药研稍稍放松了点,玩笑似的接了一句。
他扬起头,两双颜色相近的眼睛彼此对视,药研很轻松地就从长谷部的眼中读出了夹杂着恐惧的期待。
“药研,你现在究竟都能做到什么?如果我们找到寿屋大人去世的地方,你……你能复活他吗?”压切长谷部拉着药研又落后了几步,压低声音问。
药研藤四郎早料到了他的问题。涉及到审神者,长谷部会一反常态地沉不住气也在意料之中。其他刀剑未必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可能也都知道希望渺茫,所以压根就没有开口询问,
——因为春川大人在让奶牛花吃人前就先授予了他成为死神的能力,而不是反过来让花先吃人,再一气呵成地让他完成转化,这个顺序就足以说明很多了,况且寿屋大人已经死去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有无数的理由阻止大家怀抱希望,可长谷部却非要问出个答案来才安心。
药研叹了口气,诚实又残忍地说:“抱歉了长谷部,你说的我可能做不到……”
看着长谷部眼中的希望一点点熄灭,药研也觉得不好受——如果刀剑在碎刀后也能跟人类一起前往死后世界,压切长谷部就是那种愿意对主人生死相随的付丧神……但他还是提醒道:“春川大人说会帮我们找回他的,如果你有什么期望,最好还是直接去问他。”
长谷部侧过头,失落地笑了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现在的主人,是吧?我当然懂这个道理了,你不用担心。”
可现在的主人并不需要他的守护,他们能为他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
这几天的时间足够让压切长谷部看清楚,他现在的这位主人,百分百是在以游戏的心态应对眼前的一切。
这没什么不对。因为对他们来说即便严阵以待可能都无能为力的危机,对他来说有无数种解决的方法,根本就不值一提。
拥有这位大人的实力,就算他因为不小心迷路了没事可做,阴差阳错地被山姥切国广和时之政府联手拉来做了审神者,可他会在这里待多久呢?等到眼前的事了结后,他真的会回本丸里老老实实地跟溯行军作战,继续做个普通的审神者吗?
普通的付丧神又怎么能追得上他的脚步呢?
还好,审神者给药研赋予了神职,一切看起来都不一样了。他像是没打算玩几天就自己一个人潇洒地走掉,而是选择让付丧神融入他自己的世界当中……这个决定传达了他的态度,所以同伴们才会都觉得高兴。
可长谷部无法满足于这种状态,他希望自己对审神者来说能够更加有用一点,更能帮得上忙,这样他才会有安全感,相信自己能够长久地陪伴在主人的身边。
“药研,你知道审神者为什么只考虑让短刀做死神吗?”灰发打刀勉强打起精神,马上十分功利地打听起来。
药研无语地瞥了长谷部一眼,实话实说道:“因为据说死神特别受欢迎,容易被人类想方设法地勾引。大将可能是觉得,短刀的心智像小孩子一样还没开窍,比较能够抵挡这些,不容易爱上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