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住在这附近的居民们就能看到一位捧着萝卜和西红柿的青年在河岸边漫无目的的游荡……游荡……游荡。
太宰治望着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河面,陷入了对人生和社会的大思考。
他问津岛:“你看着这条河,心里在想些什么?”
脑海里的人沉默片刻。
“挺美的,”他先是如此说道,然后立刻画风一转,“在这里入水的感觉应该不错。”
太宰治十分认可的点点头:“不愧是我。”
但津岛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如果你再不回去的话,死柄木他肯定会让黑雾来找我的。”
太宰治立刻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啊,真烦。”他拖长了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找个机会甩掉他们?不说别的,光是看着就很辣眼睛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的个性是消除,与无个性基本上没有任何差别,怎么可能逃脱的了AFO。”津岛回答。
“这有什么关系?英雄那边不是有一个个性和你差不多的……我记得是叫Eraser Head对吧?”
“而且你信不信,即使没有任何个性,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解决这种状况?”
“那是你,不是我。”津岛说道,“我可是很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只要是有关这些,哪怕是处理再简单的事情也会搞砸。”
太宰治挑挑眉:“有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在你那位师弟面前谈笑风生搞怪做戏很是拿手啊。”
津岛沉默了片刻。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觉得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低哑,“但我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一点。你难道不明白吗?那种表面上笑脸相迎、但内心铆足了全力如履薄冰的感觉。”
“虽然身为人类的一员,然而我对人类始终心怀恐惧……可笑吧?但事实就是如此啊。”
太宰治怔怔的站在黄昏下的河岸边。
饭后出来遛弯的老头老太太们相依相伴着漫步,情侣们你侬我侬的坐在河堤上说着情话,一个绿藻头少年呼喊着“一二、一二”的号子,充满干劲的从他身旁跑过去了。
但如此美好的场景,却令青年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
“我一直以为,放眼大千世界,最理解我的人是织田作。”他缓缓道,“但在今天,我终于明白了……”
他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不过津岛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太宰治抬头望向远方地平线上逐渐下沉的落日,笑着对他说道:
“你好,在下太宰治。目前来看的话,算是半个时空穿梭者吧。
“很高兴认识你,修治君。”
津岛回答:
“你好,我是津岛修治。对外来讲,勉强算是AFO的继承人吧。不过我对成为什么英雄啊敌人啊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作家。”
太宰治问他:“作家?唔,跟织田作有点儿像呢。你为什么会想当作家?”
“人与人之间光用语言是无法做到完全共通的,但我希望我的文字可以。”青年在提到这个的时候,连声调都微微提高了一个八度,“我瞒着他们偷偷写了一本书,现在基本上就只剩下结尾没写完了……”
太宰治想了想:“哦,就是你放在酒吧柜台缝隙间的那本?”
“……你怎么知道?!”
“不小心发现的呗,”太宰治随口道,“说起来,我当时都没来得及翻开黑雾就进来了,要不是我反应的快又给你塞了回去,你这书早就被发现了。”
津岛没说话。
他和死柄木一样是孤儿,比死柄木还要大上几岁,但这么多年下来,用AFO的话来讲他就是个“原本以为是璞玉的顽石”。
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死柄木弔的反面存在。
因为,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去伤害别人。
对世界充满抗拒却并非邪恶,津岛修治,就是这样一个被后来的死柄木嘲笑为“懦弱到连当英雄都不敢”的家伙——现在的他,名义上是继承人,实际上不过是AFO摆在面前用来激励死柄木弔的靶子,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已。
最最可悲的是,他自小身居黑暗,因此对于这些事情,津岛比谁都要更清楚。可清楚又如何?他还是无法挣脱这个泥沼。
所以到了最后,他只能自甘堕落。
“你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太宰治问道。
津岛一时没有出声。就在太宰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道:
“《人间失格》,我打算就叫它《人间失格》。”
太宰治的脚步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微笑起来:“那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名字啊,我还真的有点儿想看了呢。”
*
酒吧中。
“喂,黑雾,”死柄木弔不耐烦的用指甲敲着杯子,“那家伙不是出去买菜了吗?怎么一买就买了大半天啊?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我已经点了披萨。”黑雾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对他道。
死柄木很不满意的轻嗤一声。他想了想,一脸恶意的揣测:“我亲爱的师兄该不会是逃跑了吧?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老久就看他不爽了,黑雾,我正好趁此机会跟老师说把他干掉如何?”
黑雾无动于衷的依旧擦着他的杯子:“我想AFO大人应该是不会同意的。”
“切,真无聊。”
死柄木拉下脸来。不
过他也知道老师是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杀掉津岛的,老师早就说过,能杀掉他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自信满满的想道,将来能成为老师继承者的,肯定是自己!
“叮咚——”
酒吧的门被人推开了。满面笑容的黑发青年走进来,连声抱歉道:“真是对不起,我在路上不小心坐过站了,下车时又迷路绕了远……”
死柄木才不想听他的理由,他直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
椅子砸在他面前,咣当一声巨响,吓得青年忍不住的一激灵。
“津岛师兄,你很可以啊。”死柄木斜眼瞥着他,还特意咬重了“师兄”两个字。
“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换我来吧。”
但津岛此时却是格外的执拗:“不行!这样的话你会被死柄木发现的!”
然而,两人在脑海中的争执,对外表现的样子就是青年双眼放空,表情呆滞——他的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不由得令死柄木弔眯起了眼睛。
“很好,”他沙哑道,“不愧是师兄,很有本事,现在都已经不屑听我说话了是吗?”
“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阻拦老师了。”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开心吗?时隔多年,老师他终于又要交给你任务了。赶紧去雄英吧,我准备的计划里原本就没有你这个废物的位置。”
他盯着面前神情惶恐的青年,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可得好好表现啊,津、岛、师、兄。”
津岛看着他那双充斥着粘稠恶意的眼睛,心中蔓延的恐惧简直都快要把他溺死在空气里。
他一步一步的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坐在吧台前的死柄木弔看到他这副胆小懦弱的样子,脸上的轻蔑笑容丝毫都不掩饰。
“答应他。”太宰治突然对他这样说道。
“你还有我。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的。”
津岛喃喃道:“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太宰治的声音严厉起来,“你还在怀疑什么?你就是我的另一面,既然我们的思想是共同的,那么我能做到的,你也可以!”
在死柄木弔的眼中,那个已经把自己贴在门上的青年慢慢抬起了头,虽然表情还带着些许畏惧,但终于有胆子鼓起勇气直视自己的眼睛了。
“我……我会去的。”
他是这么对死柄木说的。
“但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老师,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说完,他就像用尽了力气一样,转身打开酒吧的大门跑了出去。
死柄木弔望着被狠狠甩上的酒吧大门,表情一时有些变幻莫测。
“黑雾,”他忽然出声道,“去查查他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
“我是真的很好奇,我这位师兄今天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儿,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敢对我说出这种话……”
他冷笑起来:“胆子不小。可惜啊,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请了三天假,谁想到是两天……(捂脸)不过咕一天的事情能算咕吗?对不对!
本文一些语句摘自《人间失格》,太宰治就是津岛修治的笔名(就像周树人和鲁迅的关系一样)。不过这里津岛的形象更像是现实中那本《人间失格》的主人公与作者本人的集合,一个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人、畏惧人类甚至连幸福都畏惧的胆小鬼。
怎么说呢,大概这里的太宰治就是津岛心中一个比较理想化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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