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狼狈至极的小洛克,一前一后的行走在茫茫雪原上。后面的一步一步踩着前者的脚印,前面的偶尔谈笑几句活跃一下气氛。
那都是远去的岁月了。
那时的艰难与痛苦,经过时间的沉淀,如今都变成了无法忘怀的。
路维记得当时自己还送了boss一折梅花。拍了拍已经长出花苞的丑梅树,路维决定在明年中元节的时候,去给恩佐再送一次。
虽然日子有点奇怪,但那是他唯一有可能自由行动的日子了。
“恩佐又不会被吓到…”
迷迷糊糊地想着,路维终是抵挡不住睡意,一头倒了下去。
正值晌午的阳光,将此时的冰川照的万分刺目。
时光照样波澜不惊。
路维在深冬里选了一折梅树枝,那迎霜的白,将这片单调的土地都渲染上了生命的光彩。
浮光艳艳,傲世寒梅。
路维将这折梅花埋进了雪里,他希望花能撑到明年的仲夏。
然后路维又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心大如路维也大概猜出了法则的目的。
法则要彻底消除他这个异类,从根本上的。
路维对此毫无办法,他不知道被抹除灵魂后,是回地球还是就此消散?
但他觉得如果被法则这么一直关着,他宁愿去赌一赌。他只怕他坚持不到下一个七月半。
路维没想到这次他会睡如此之久,即使他为了折梅耗费了一些力量。
路维再次醒来时,枫雪镇的第一批游客正在看新版冰雕表演,他觉得自己是被嘎吱嘎吱的磨冰声吵醒的。
枫雪镇的第一批游客一般在四月,路维发现他竟然来了个冬眠。
“一睡一季这还了得?”
路维在内心吐槽道,接着他又陷入一个困难的选择。
路维不知道是,现在再睡一季到夏,还是直接撑到那一天好?
他不敢随意抉择,怕睡过头又怕撑不到。
法则替路维做了决定,路维仅仅清醒的纠结了半个时辰,就又陷入了强制睡眠。
“你当我是树懒啊!”
倒下之前,路维对天空暗骂了一句。
这次沉眠也与众不同,路维感到他的意识很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他感觉有点像地球上的鬼压床,但他本身就是鬼。
这并不是重点,更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灵魂力量在这种状态下加速的流失,无法挽回,如同涛涛而去的江水。
那灵魂一点点变虚弱的感觉,在无声的黑暗里被无限放大,路维清楚的意识到,他在一点一点走向二次死亡。
他挣扎地想睁开眼,即使眼皮仿若千斤重,他也不想就这样放弃。
他还有件事要去完成,法则也不能阻止的事。
后面的几个月,路维一直是这种状态,灵魂力量的衰落和清醒的意识,让他觉得自己被分成两半。一个挣扎着被拖向更深的深渊,另一个却无法动弹的浮于表面。
路维不知道这样的混乱持续了多久,他能感到天气在一天天温暖,法则的力量也在一天天减弱,即使伴随着愈发的虚弱感。
路维想:“应该快到了,希望梅花不要萎的太厉害吧。”
路维不清楚,当时有没有将那一折梅埋的够深,他一边祈祷那梅不要烂在化的雪水了,一边开始积蓄力量。他记得暗黑基地在雪人谷的附近,大概不是太远。
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也等不到下下个中元节了。
在几十天后的七月半的午夜,路维终于成功的睁开了眼。他有点摇晃的站起来,他先去检查了梅花。当时埋时厚厚的冰层,如今只剩下薄薄的了,这倒方便了路维。
路维将仅剩的灵魂之力凝聚在手上,将梅花枝一点一点挖出来。然后他尴尬了,他发现这一枝有点大了,虽然午夜没什么洛克,但这么大一个东西凌空飘着,路维表示他怕吓到作死的熊孩子。
他又挑了挑,在这上面折了一寸大的一小枝。他用手感受了一下屏障,发现屏障果然消失了。
他让自己尽量顺风飘着,他从雪人谷离开,飘过和去年一样满是河灯的护城河,飘到了暗黑基地附近。
暗黑基地在今天,游荡者形形色色的鬼魂。有一只飘荡在旁边恶鬼盯上了路维,在他眼里路维散发着食物香气。可当他靠近路维三米之内的时候,他像感到了什么,疯狂逃窜,最终惨叫着化成了一缕青烟。周围一阵鬼影攒动,没多时,路维周围一只鬼也没剩下。
看来暗黑基地真的无愧这个名字啊....话说幽灵古堡又会是怎么一副光景呢?路维发散思维,估计再也没有力气去看了吧,等等,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路维没空在乎周围,这件事情,很重要。
他不知道做鬼以后,还会感受到那种犹如被丢进万花筒,再拼命搅动的眩晕感。他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手中原本轻巧的梅花枝,让他现在感觉在拖着一只冰龙王。
他根据玩家的记忆往前飘着,他觉得自己飘了很久,眼前时黑时亮。他终是飘进了室内,但他并不知道恩佐的房间。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一本蓝皮的笔记本,好像是哪一年,他送给boss的礼物。
第二天的清晨,恩佐像往常一样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他想到一些实验的新思路,他迫不及待想对思路进行验证。
可今天实验室的桌子上多了一点东西。
那是一节很小很小的梅花枝,枝上的梅花干瘪着,又仿佛被狠狠攥过。
恩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季节,会有梅花枝出现在这里 ,那些敢给他送花的女疯子,也不会给他送这种东西。
但没由地,恩佐突然想把梅花枝丢掉,他把他夹在了旁边的蓝色笔记本了,开始了实验。
恩佐觉得他喉咙由些痒,眼睛也涩涩的,但他强迫自己被多想,将精神投入于实验。
又是几个月过去,秋天是枫雪镇的休业期。镇民正忙着修补破损的冰雕。
有三两个镇民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他们正在砍一棵巨丑的梅花树。
今年的小镇会议上,镇民们决定把这条道路拓宽,来立一座冰雕,一座神圣骑士扮演者,莫尔的冰雕。
所以他们砍掉了这株看上去阴森森的梅树。
黑暗,荒凉与黑衣人,一直是暗黑基地的代名词。这里没有索米亚草原的生气勃勃,也没有人鱼湾的和煦微风,零零星星的恶魔叮,奇形怪状的树木,使得没有洛克愿意主动踏足这里,甚至连阳光都对此地格外吝啬。
可不知为什么,三周前这里突然出现了太阳花,大片的、金色的太阳花无可阻挡般蔓延开来,出现在这片凄凉的土地上,它们以暗黑魔法学院为中心四散开来,像一片金色的海。
王国对此异象展开了调查,会议上群臣们吵得唾沫横飞,他们不停地猜测恩佐又想对王国做什么,又自以为是地想拍定作战计划。财务大臣夏佑·伊凡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这场会议他一言不发,内心却掀起阵阵波澜。
“以暗黑岭的条件…你是有多想他啊,恩佐。”
此时的暗黑基地,太阳花田中有几个黑衣人正在“劳作”。
“啊!羡慕,你踩到我种下的苗了!”
“怎么可能?嫉妒,你看清楚这明明是杂草!”
“我呸,我怎么会分不清苗和杂草,你就是羡慕我种苗的速度!”
“明明是你嫉妒我拔草的速度!”
“哼!出来吧 ,恶魔叮!”
“谁怕你?地狱犬给我上!”
恨,恨在睡觉。
“那群白痴。”路德维希手中的光明之力,净化了一亩又一亩的泥土,让太阳花可以生长。
他心想,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我去教训一下他们。”斯诺克缓缓抽出了皮鞭,“不过,真不知道这片太阳花的作用,你知道些什么吗?”
“恩佐大人的命令只要遵从就好,大人自有他的深意。”
“这样吗?我也只是问问。”
路德维希接着继续工作,听着鸡牛部队被教训的惨叫,他没由地想起,三周前在恩佐大人房间看到的几片太阳花花瓣。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一丝不安,可是路德维希永远会支持大人,更何况他也无法改变恩佐大人的决定,于是路德维希又低下头来,专心地处理被污染的土地。
暗黑魔法学院的实验室,恩佐一如既往地在这里制作药剂。窗外就是一大片太阳花,窗户开着,时不时有几片金色飘进来。他银色的长发越发雪白,仿佛还带着一丝枯槁 ,嘴唇亦是毫无血色。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添加着材料,一切本该水到渠成。
“咔嚓!”
试管突然被主人捏碎,发出一声悲鸣后,碎片七零八落的落到了地上。
窗外一只被声音的吸引恶魔叮正在探头探脑,又因为恩佐的威慑不敢上前。
恩佐没有管沾满玻璃渣子留着鲜血的手,他直挺挺地站着,眼前忽然出现大量黑色的小点,眩晕感一瞬间传来,他扶住桌子才稳住身形,伸手捂住嘴咳嗽几声,一片腥甜却涌到喉间。
“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啊…”恩佐看着手中的粘了血的花瓣,那花瓣反着光,不那么耀眼,却让恩佐觉得照到了他灵魂深处,让那黑暗变得柔和起来。
窗外的恶魔叮,感觉自己刚刚好像看见这位冷漠的大人笑了一下,很温柔的那种 ,如同初春融化的霜冻。
两周后,夏佑正隐藏在暗黑基地的入口,大片大片的太阳花,那金色的光辉,让他想起来一个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