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湘西哨楼]山岳平平 (karl小寒)
- 类型:BL同人
- 作者:karl小寒
- 入库:04.09
窗棂之下悄无声息蹭过团蒙面黑影,只一双眼在漆黑夜色中时隐时现。
那黑影在窗棂下顿了片刻,指尖寒光一闪雪白刀光霎时给黑夜划开道口子。
那人持雪白短刀手摸去庙门前,翻身入庙回手闭门一气呵成。
庙内沉寂了一瞬,继而空气便在静谧中骤然爆裂。半点兵刃相碰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刀锋过处霎时沿泛黄纸窗横向甩落一串殷红血珠。
油灯溅上污血应声而灭,庙外骤然大雨倾盆。
湘阴夏日多骤雨,最宜杀人。
此雨甚好。
那黑影以指尖将掩面方巾勾去下巴颏,终于算是在漆黑夜色中头一遭露出真容。
是鹧鸪哨。
他甩了甩刀尖上挂着的血珠在破庙内外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通,直到最后才从死人衣襟夹层里翻出张薄如蝉翼地草纸,不知是从哪个地方批复下来的电报公文,上面写着来自香港的命令:卸岭陈玉楼,格杀勿论。
“第三个了。”鹧鸪哨盯着那一纸公文口中喃喃。
这已经是第三个要除陈玉楼的杀手。前两个都是绿林中人,但这个不是,这个是香港派来的。
他以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位方才被他一刀洞穿喉管的可怜人,一翻身便手握电报跨坐在窗棂上为里面颇为狂妄的语气咋了咋舌,转手就用火折子烧了个干净。
鹧鸪哨以鸦青方巾掩面撑开金刚伞缚于背后,抽出腰间短刀洗净血迹,足尖点地三两下便冲去雨帘里再不见踪影。
待到明日清晨大雨洗净庙门前血迹足迹,便再无人可知此人是被谁所杀。
他使一身飞燕抄水的轻功半柱香的功夫跑出两里地后才作罢,此刻信步走在山间黑逡逡的小路上手背蹭过腰间短刀,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陈玉楼了。
没见倒也罢了,鹧鸪哨暗搓搓的想,可怎么最近他的仇家突然多出这许多?
他此次回转湘阴本就是奔着陈玉楼来的,却不知陈玉楼究竟做了什么决策能让那边的人动了杀念。
若说彼时陈玉楼与他同下云南献王墓时彼此除却失意时的相互取暖外更多的还是利益勾连,到同去藏地魔国时便已经转化为了实打实的相扶相携。
陈玉楼跟他说一个月为期,便真格把湘阴大小事宜在一个月内彻底摆平,转过头来信誓旦旦跟他讲自己对藏地魔国九层妖塔早有耳闻,又说那什么冰川水晶尸价值连城比倒一个献王墓都值钱,此次怎么说都要同去长长见识。
鹧鸪哨扪心自问云南地界多少大小墓葬倒都倒不完,若是为了金银哪用得着去西藏那种偏远苦寒之地。
陈玉楼虽细说藏地千好万好讲得舌灿莲花,就连金算盘都能被他半路忽悠来,可鹧鸪哨却始终知晓他此举说到底都是为护自己周全。
昆仑之后,陈玉楼终归还得回到他卸岭总把头的位置上,仿若这便是他的宿命。
鹧鸪哨解了诅咒,可他一个搬山道人,终不能日日都呆在卸岭府上。纵然陈玉楼已经跟他说了千万遍无碍,可如若他不再是同下云南时那个能与陈玉楼并肩而立面对死生的人,他便不再是鹧鸪哨。
所以他离开卸岭,还是去绿林里闯荡。
那短刀还是临别之时陈玉楼亲手赠给他的,说既然都是精钢打造,那跟小神锋姑且也算是一对,一雌一雄。
“哪个是雌?”鹧鸪哨彼时将那刀在指尖盘了一阵,冲他不怀好意勾了勾唇角明知故问。
“那当然我小神锋是雄的啊!”陈玉楼突然被问先是一愣继而别开脸嘟嘟囔囔,倒还自己有些心虚起来。
思及至此,鹧鸪哨指尖去短刀上上下下轻抚了个遍,仿佛那刀是陈玉楼似的。
可惜的是他这柄刀到最后都没个名字,究其原因则是他们二人从未在命名这件事上达成过共识。
只不过无论绿林多大,他总还会回到陈玉楼身边。有时一两天,有时一两个月,但绝不会再多了。
两个月实在太久,而他不想错过能呆在陈玉楼身边的每一刻,就比如现在。
鹧鸪哨加快脚步,雨帘中已经影影绰绰能看到湘阴城楼。
陈玉楼鼻尖架着副漆黑墨镜站在城楼上,仍是一身月白长衫。
他三日前得到来报说鹧鸪哨已入了湘西境内时还兴致勃勃盼了挺久,却不知为何三日过去都还没见到那人的影子。
今日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站到了城头上,好像只要站在城楼上这双没了的招子就能看到那人身在何处似的。
可今日雨声太大了,他什么都听不到。
花玛拐举着浅色油纸伞立在陈玉楼身后,打了个天崩地裂的哈欠。
“谁!”
陈玉楼觉出自己垂着的指尖突然给人攥在手里,继而一条胳膊就将他整个肩头都揽去怀中。
“金堂,别来无恙。”
低沉气声自陈玉楼耳边传来,细细密密的温热呼吸吹在他脖颈上,继而便有颗毛茸茸的脑袋说话间就蹭去他颈窝里。
花玛拐后半个哈欠硬生生给吓回去了。
“自己人自己人。”
陈玉楼给鹧鸪哨突然伏在耳边的一声呼唤叫得没了定力,只待他那一句的尾声都在黑暗中散尽了才突然想起来跟花玛拐匆匆摆手。
花玛拐早都见怪不怪,此刻心领神会不用他说都已经给自己拢在伞里捂得严严实实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非礼勿视。
陈玉楼歪了歪头去靠鹧鸪哨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
他有时觉得鹧鸪哨像自己养的什么巨型宠物,蹭的时候还会搔地人脖颈痒痒的。在昆仑神宫前还好,可自从解了诅咒,他这不论何时何处见面都要先去自己颈窝蹭的毛病便愈发明显了。
鹧鸪哨此次是为陈玉楼而来,却也不仅仅是为陈玉楼而来。
陈玉楼自己也知道。
“可是有什么消息了。”他轻轻点了点鹧鸪哨鼻尖。
鹧鸪哨先是点头,而后语气中便突然多出几分埋怨。
“说过多少次你出来的时候能不能多带几个得力的人护着。”
陈玉楼故作木讷:“这不是有拐子吗?”
鹧鸪哨斜瞟一眼花玛拐,从鼻腔里哼哼:“如果刚才我手里有把刀,你现下就已经横在这儿了。”
陈玉楼抬手去勾他下巴颏,嘴里乱七八糟打哈哈:“害,这不是还有你嘛。”
“少来。”鹧鸪哨心口不一地先让陈玉楼勾自己下巴颏,给人勾完还要没好气跟他回嘴,“你知不知道现在连香港的人都在打你的主意。”
“这就对了。”陈玉楼低头笑了笑,他当然知道。
遮龙山一战后,他在云南扶正了张佩金当主帅,掌滇军大权,这消息可是送到了身在香港的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先生案头上的。他现在明面上是个江湖帮派的总把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实际上早都一只脚踏入了政局,若说没人重金买他性命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这浑水既然趟进去了,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二位魁首,城楼风大,不如回府一叙?”花玛拐见自家总把头与隔壁魁首好不容易寒暄即罢,立刻见缝插针。
陈玉楼洒洒然冲他摆了摆手:“我们还有位客人未到。”
“还有客人?”花玛拐不明所以。
鹧鸪哨默不作声短刀已然出鞘在手。
陈玉楼早有所觉般的冲他斜斜勾起唇角。
这客人别人不懂,可鹧鸪哨一定懂。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要来的这位想罢与他方才动手时抱的是一个心思——湘阴夏日多骤雨,最宜杀人。
倏忽间有位人影三两步已经翻身踏上城楼,指尖细密白光一闪四五柄锥形飞刀已经击出,颗颗直逼陈玉楼死穴。
鹧鸪哨翻身的功夫换去陈玉楼身前手中金刚伞打横挡下迎面一击正欲回头之间又一柄飞刀自背后而来直取陈玉楼后心。
陈玉楼借鹧鸪哨后背为支撑仰面打横翻去他身后,指尖双刀出鞘早已蓄势待发。
那人影见他二人一黑一白配合地天衣无缝一时竟露出片刻空挡。鹧鸪哨口中发出一声尖啸,手中金刚伞应声收拢向那人胸前一个突刺未果,立刻撑开硬生生将眼看就要撤步与二人拉开距离的杀手拉到近前。陈玉楼循声而至,指尖双刀瞬间已给他心口开了个大洞。
那人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便彻底匍匐在雨中。
这下手也太快了。
“你就不问问他是谁派来的?”鹧鸪哨悻悻瞧一眼泡在雨中的尸体,淡淡道。
“没什么问的。”陈玉楼将两把刀举在雨里冲刷,对这个问题表现得兴致缺缺,“除了香港,还有哪里能派来这种不入流的杀手。”
“哦?”鹧鸪哨挑了挑眉,这话仿佛还有些下文。
“关于我卸岭陈玉楼这颗脑袋,绿林也是有些传闻的。”
陈玉楼将短刀递去鹧鸪哨手心里,笑眯眯跟他打岔。
“什么传闻?”
“你天天在绿林里闯荡,还能不知道?”
鹧鸪哨觉得自己也是冤得慌,他确实是行走绿林,可确实也没听过什么有关卸岭总把头脑袋的传闻。
陈玉楼笑着袖手,却迟迟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