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诚心想把秦云挤兑走。江枫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共过事的人只多不少,这样的小把戏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想不通,秦云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她是得罪谁了,被这么玩命地挤兑诋毁,看那架势恨不得秦云第二天就辞职了才好。
江枫悦没有翻完聊天记录,她只翻了一半就已经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能直接伸手把参与其中的人全从屏幕里头揪出来痛打一顿,可她做不到,只好把手机重重地摔进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秦云的微信头像静静躺在微信群的某个角落里,群里几千条消息她一条都没回,可江枫悦不信她没有看见。
秦云心思向来细腻敏感,面对这么多牙尖嘴利的“同事”,江枫悦不用问就已经能脑补出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受了多大的委屈,而且连一个能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甚至能想象秦云被欺负得当场哭出来,引得那些人尖酸刻薄的哄堂大笑。
江枫悦光是这么想着就已经火冒三丈,她已经等不及天亮,立马起床穿好衣服拿了钱包手机就往酒店外走,边走边打电话交代同行的下属处理好最后的收尾工作,接着拦了辆的士朝机场赶去。
……
秦云失眠了一整夜,睁着俩眼睛直挺挺躺在床上看了一晚上天花板,眼睛酸涩胀痛,闭都闭不起来。她的手机关了机,可是到了早上七点,闹钟还是尽职尽责地响了起来,秦云任由手机欢快地唱歌,自己还是躺着,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像。
今天不是周末,可秦云完全没有起床的动力,她不想去公司,不想见任何人,只想就这么一个人待着谁都不见。
为什么不能一个人生活呢,秦云想,为什么人非得和外人接触,那些人,他们的心脏都藏在厚厚的皮囊下面,不管黑的红的,面上总是微笑,一个两个装的都像好人,和真的好人混在一起,秦云没有那个智商,她分不出来。
如果像老虎豹子那样独来独往就好了,不用接触同类,还那么厉害,没人敢欺负它们。
可惜秦云不是豹子也不是老虎,秦云觉得自己大概是只蜗牛,慢吞吞黏糊糊的惹人嫌,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外壳还那么不堪一击,随便来个什么人轻轻踩一脚就碎成渣,别人踩了她都会嫌脏了自己的脚。
秦云的身体躺在床上不动弹,思维又开始天马行空地飘出去老远,她经常这么发呆,发呆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直到有人按门铃她才清醒过来。
秦妈妈刚回去不久,秦云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朋友,她猜想大概是物业或者收水费的大妈之类的,按几下门铃就会走,于是继续在床上挺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过了一分多钟,按门铃的声音果然停了,秦云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只听自己家脆弱的门板被人拍得哐哐作响,那人用力很大,连着墙壁一起震动,连秦云躺在卧室都能感受到墙壁轻微的震颤。
“秦云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门外传来江枫悦声音沙哑的咆哮,秦云从没听过江枫悦这么失态的嘶吼,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开门,门一打开,只见江枫悦气喘吁吁地撑着墙靠在门框上,脸颊通红,跟腮红打多了似的。
“你……”
秦云话音未落,江枫悦两眼往上一番,身子一软歪进她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阿悦?”秦云接住江枫悦,发现她的身体像滚了的开水一样烫,慌了,“阿悦你怎么了?阿悦!阿悦——”
第22章 老婆跑了
江枫悦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一醒来就看见医院里惨白的天花板,紧接着秦云放大的脑袋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太好了阿悦!你终于醒了!”
江枫悦刚醒过来,眼前一阵眩晕,闭上眼缓了缓又睁开,看着秦云笑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她嗓子干得冒烟,说一句话喉咙管就像被人按在粗糙的沙地上狠厉地摩擦过一遍,甚至泛起一丝腥甜来。
秦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原来她上午急着把江枫悦送到医院来,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不仅睡衣,她脚上还穿着凉拖鞋,头发也没梳,整个人一团糟,难怪刚才医生护士看自己的眼神全都怪怪的。
“你醒了就好。”秦云嘿嘿笑道。
江枫悦撑着上半身想坐起来,秦云搭着她的胳膊扶了一把,两人头挨着头,秦云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你不是在外地出差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他们都说你得后天才回呢。”
“那边已经收尾了,剩下的用不着我也行。”江枫悦靠着床道,“我不放心你。”
“我?”秦云惊讶了一下,随后轻松地笑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云,对不起。”江枫悦叹气,“对不起。”
秦云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是我自己太粗心大意。”
“如果当时我在就好了。”江枫悦道。
秦云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当时那个情况,江枫悦在管什么用,只是又让别人多了个嘲笑挖苦她的由头罢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江枫悦又问。
秦云耸耸肩,“辞职吧。”
“不行!”江枫悦脱口而出地拒绝,“做错事的不是你,凭什么要你走。”
“可是他们也没错啊。”秦云无奈道,“我写的那些东西本来就很烂,这是事实。”再说法不责众,那么多人,难道让她一个人赖在公司,把那些人全都赶走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倒不如在事情变得更难看之前自己识趣滚蛋,给彼此留点面子。
本来在发生那件事之前秦云就已经有了辞职的打算了——她没脸再跟江枫悦在同一个公司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太丢人了。
“阿云……”
“说了这么久的话我都忘了,阿悦你饿不饿?医院对面好像有家粥铺,我去给你买点粥吧?”秦云脸上露出坦然的笑容。
她不想继续谈下去,江枫悦也识相地跟着转了话题,指着她的睡衣笑了,“你这个打扮从医院穿过马路去粥铺?还是算了吧,我不饿。”
江枫悦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就是着凉伤风,一夜没睡又大早上赶飞机回来给累的,她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当天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和秦云一起回了住的小区。
车停在16栋楼下,江枫悦道:“不上去坐坐?”
“不了。”秦云摇头,把医生开的药拿给江枫悦,“这些药你记得按时吃,我穿成这样,就不上去了。”
“可是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连口热开水都没有。”江枫悦眉毛撇成外八字,可怜巴巴地瘪着嘴,“阿云,好歹朋友一场,你忍心么……”
“……”
“阿云……”江枫悦的鼻子有点堵,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秦云跟自己纠结了一会儿,不出所料地败在了江枫悦病弱时的撒娇攻势下,“那行,我扶你上去。”
“我就知道阿云你最心软啊。”江枫悦喜滋滋地把自己半边身子的重量歪在秦云身上。她比秦云高了一个头不止,手搭着秦云肩膀,几乎把秦云整个人压进自己怀里。
秦云抱着江枫悦的后背,只能勉强看到地面防止摔跤,看不到江枫悦眼尾上挑,瞳孔里精光毕现,嘴角也勾起了一个诡计得逞的弧度,哪还有她自己刚才病怏怏的相。
好不容易把江枫悦送到家,江枫悦两只手只顾着搂住秦云,秦云费劲地从她口袋里拿了钥匙开门,一只脚刚踏进江枫悦的家门,突然从背后有一股劲儿袭过来,秦云整个人被带进江枫悦家中,门嘭的关上,秦云被应声抵在门板上,接着她只觉得自己眼睛被人用手遮住,嘴唇上湿漉漉的还有点烫。
秦云惊慌失措地把那人手扒拉开,眼前出现了江枫悦放大的脸。江枫悦睁着眼睛在亲吻秦云,鼻尖碰着鼻尖,两双眼离得极近,秦云甚至能感觉到江枫悦又长又密的眼睫毛戳到了自己的脸。
秦云第一次见江枫悦时就被这一对好看的睫毛吸引,她那时还猜测这么密的睫毛到底是真的还是用睫毛膏刷出来的,现在近距离观察终于确认了,江枫悦的睫毛果然是天生的好看。
开始只是嘴唇相碰的简单触感,直到江枫悦柔软湿滑的舌头舔过秦云的嘴唇,撬开她的牙关,诱惑似的勾起了她的舌头纠缠,秦云脑子嗡地炸了,从舌尖传过一股电流,全身都被电得颤抖了一下。
秦云觉得感冒发烧的那个明明是自己,否则她的脑子怎么突然像被塞满了浆糊一样不灵光,而且四肢也都软绵绵没了力气。她没有接吻的经验,傻傻地张着嘴任江枫悦捉弄,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江枫悦发现了她的脸因为缺氧被憋得通红,放开她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笑,“怎么这么呆,用鼻子呼吸都不会么?”
丝丝绵绵的低音钻入耳中,秦云瑟缩了一下,不知所措地靠着门板,像一只掉进陷阱里的幼兽一样惶惶无助。
江枫悦察觉了秦云的不对劲,捧着她的脸问:“阿云?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吓着你了?对不起,实在是……”江枫悦苦笑,“实在是……忍不住了……”
怀里抱着那么软软乎乎的身体,就是圣人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