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宰治感觉喉间发干,艰涩地难以发出声音。
“所以——你不是绷带小子。”杰森一锤定音道。
“那——你觉得我是谁呢?”少年的表情像是丢失了一半,无所适从地只能保持着不变的微笑,但鸢色的眼眸中全是茫然。
杰森神情奇怪地说道:“你是,太宰治。”
“那为什么……”
“但——你是另外一个太宰治。”
“……”太宰治虚虚地笑了起来,“这么肯定吗?你把权限全都交给了‘我’哦,我偶尔好奇原理而搞坏了仪器……这种情况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吧。”
杰森看着太宰脸上的神情,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种快把人欺负哭的错觉,但——被欺骗的人是他好吧……
忽略莫名的“罪恶感”,杰森直接点出了不对,“这里的电脑,并不能链接外面的网络。它只是……看似连上了‘网络’,只不过那是你编织成的‘虚假世界’,需要跟上我的随机查阅速度而及时更新内容,真的是——非常大的工作量啊。不过……这不得不让我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以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治疗仪上的一些氪星语,可能太宰从来未见到过,但凭借他堪比外星人的脑袋,绝对能推导出一整套的语言逻辑,从而编织得像模像样。
但这里的一切,包括电脑里,他都习惯性地添上了另一个语言——塔马兰星的语言。
那是Jason的法外者里,属于外星公主——星火的家乡语言。
调出那个语言的开启方式,是按照塔马兰人的习惯,很难通过误打误撞碰巧弄出这个语言,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一次都没有用过。
太宰再天才,也得至少见过一次,才能模拟出来。
由1变作100,对太宰来说很简单。
但由0变作1?从未见过的东西,怎么能知其全貌?
最关键的一点是,杰森的母盒根本不能短距离传送,“最少”也是穿越世界的程度。
所以,当他一旦认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破绽自然而然就一个接一个地暴露了出来。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看着太宰仿佛露出让杰森以为他自己眼花的祈求神情,杰森呼吸一滞,终于没再继续拿出蝙蝠家的探索和审讯能力。
反正……这个世界既不是他的世界,也不是‘太宰治’的世界,与他没太大的关系不是吗?
光是他的源生世界,就有数不清编号的宇宙,连正义联盟都不至于对所有的世界都要去拯救,除非别的世界主动发出求助邀请。
“所以,多久?”杰森放弃了追问,也懒得多费脑子,他能看出眼前的太宰对他并没有恶意。
如果对方想杀他,早几天就杀掉了;如果是有什么企图,算了吧……
这一屋子的复刻物就知道,他身上也不剩什么对方不知道的有用情报了。
其实复刻的治疗仪……效果还是挺不错的,大概是用了别的材料替换,只是没有外星科技那般立竿见影的效果而已。
至于为什么这里几乎连他那两本默写出来的小说,里面的“笔迹”都一模一样,杰森没有细究,左不过是神秘力量,或是和他一样穿去了同位体的世界。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宇宙比较“奇葩”,还有能改写现实的蝙蝠侠“粉丝”——五维小恶魔,杰森表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已经习惯了……
“等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这个太宰恢复了一贯的微笑,如同杰森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到太宰时的神情,“到时,我也会帮你离开这个世界。”
“……不用我做什么吗?”杰森是真的疑惑了,还有着对‘陌生人’好心收留的别扭,“虽然这里……咳,但这里是属于你的,你没直接把我丢出去,我非常感谢,我是说……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吧?就当……报酬。”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回报什么,”太宰敛眸轻声说道,“你只要快点好起来,这就够了。”
“……”这样对他纯粹的善意反而让杰森不知所措,他有些迟疑道,“真不用?”
“如果你知道我现在工作的话,便不会这么问了。”
“你还能做什么工作?”杰森困惑道,“你不是黑手党吗?”
太宰怔了一下,似是被逗笑了,“呵呵……你这么说也没错呢。”
“我好像还没做个自我介绍,”太宰治在对方“你说吧”的眼神下,这样说道,“你好,我是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太宰治,请多关照。”
杰森惊讶地看向太宰,有点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好吧,你们这里人说话总是这么客气……我是来自于地球-816的红头罩,杰森·陶德。”
#
几天后。
杰森基本伤愈良好,起码他抗住使用各种武器时产生的后坐力已是不在话下。
那次敞开天窗说亮话后,芥川银便不再主动联系他,太宰问杰森要不要让她来见他,被他直接拒绝了。
他不至于分不清她们的区别,要说起来理由的话,就跟他也只亲近那一个世界的Jason一样那么简单。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杰森初到这个世界的深巷中,他看着正在墙面附近做着准备工作的太宰,终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这附近已被太宰治带来的手下清场,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太宰说这会比较容易顺着残余的空间痕迹,回到相应的来之前的世界。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杰森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港口Mafia的势力扩散到了关东,暗处的影响力几乎辐射了全日本。
以他对太宰治的了解,不至于认为太宰迷恋权势,这不太像是太宰喜欢的工作。
虽然……太宰他也并没有真正喜欢的工作,但做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社畜”?这已经超出他对名为“太宰治”的男人的理解范畴了。
太宰治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转身对接森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在拯救世界,你相信吗?”
“嗯哼?”杰森挑眉道,“用成为这座城市最大罪恶的方式?”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我随口说说而已,”太宰治耸肩道,“我毕竟是天生的黑手党嘛。”
“不,我相信。”杰森接着否定了太宰的后一句,“没有谁天生是什么。”
他是不知道太宰怎么用这种方式守护这个世界,但他一个被各种超英“不赞同”眼神关照下的出格义警,也没什么立场来评价别人的手段方式。
杰森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吐槽了一句,“除非你是地球之外的氪星人。”
“外星人还能分地球上和地球外的?”太宰治忍俊不禁道。
“可以这么说。”杰森没多做解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外星人还不存在,说这些没太大意思。
“真是有趣啊,”太宰治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透过杰森的绿眸似要看到什么,“你的世界一定经常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吧?真想……”
‘和你一起去亲眼看一看啊……’
“见多了你就习惯了,然后你就会发现,无论哪个世界都还是那样运转。”
“我知道哦。”太宰治只是笑笑没再多说。
他想看到的是……的小说,或是杰森眼中的世界,如此而已。
“好了哦,可以准备开始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太宰站在墙壁一旁,等着杰森站过来就位。
“你真不解释解释?”杰森虽然勉强信了太宰所谓拯救世界的说辞,但他觉得这理由很敷衍,“我眼中的太宰治,从来不关心世界会不会消亡,更别提主动拯救世界了。”
与其说太宰不会主动,但太宰却也不排斥跟他行动,被动得去救助他人,所以……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键理由。
“因为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太宰治。”
“你是太宰治,这点不会变,”杰森看着他有些躲闪的鸢色眼睛,语气认真道,“就如同,我是杰森·陶德这个事实一样。”
杰森知道再难问出那个理由,也不强迫太宰,只希望这个人能找到属于自己意愿的真正愿望,而不是……好像寄托在什么别的虚幻之物上。
守护这个世界?或许吧……但杰森直觉认为,这不是太宰的根本动机,而有可能是为了做到某些事的必要条件之一。
太宰治神色复杂地看了杰森许久,他叹了口气,有些不习惯道:“杰……杰森……”
“停——”杰森略头疼道,“你习惯什么就叫什么,但……咳,只限于今天。话说,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太宰摇摇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能真的见到你,已经很幸运了……’
“那么,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杰森走到了位置上,像是要说悄悄话一样对太宰招手。
太宰向前走了半步,倾身想要仔细聆听,然而头上的触感令他愣住了。
少年离他如此之近,近到他能轻易感受到耳边的温润吐息。
“谢谢一直守护着世界,辛苦你了,太宰。”
头上揉弄的触感消失,太宰恍然地看着杰森收回了那只手,紧接着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