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苻坚是个穷光蛋!”
……
整齐划一,显然是蓄谋已久,秦军守将忙命人去稳定军心,绝不让晋人的嘴炮影响到秦军的士气!
“以为这样就能让本将军这些精锐们退缩吗?晋王未免也太天真了,”秦军将领冷笑道。
“将军,他们还在外头唱,大军都集中在侧营,”斥候气愤地说道。
“大军都集中在侧营?”守将口中喃喃,拧眉深思,他直觉晋人不会仅仅为了动摇军心而劳师动众地对着他们拉歌,可是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守将如何都猜测不到。
侧营有什么是他们看重的吗?明明他们的主军战力都在正营,莫非他们要分兵从两侧包抄?
守将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与那晋人万人高唱的震动混合在一处,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将军,是地龙翻身了吗?”副将担忧地问道。
“地龙翻身?地龙翻身!不好!”守将反应过来,急切地叫道:“快命侧营撤军!”
然一切已经为时过晚,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守将的叫喊,秦军侧营依靠的天险山体,塌陷了。
巨大的滚石与泥石流一起混合着暴雨的侵袭,自那山体顺着坡度滑落下来,不出几息功夫,便将秦军的侧营淹没其中,顷刻间,秦军一片狼藉。
同时,另一侧营地,在这一侧营地的轰鸣震动之下也迎来了山体滑坡灾害,一时之间,秦军营地哀鸿遍野!
秦将又惊又怒,厉喝道:“所有正营精锐不得轻举妄动,全力以赴迎战晋军。”
然而,晋军自己这边也有不少人傻眼了。
前几天他们接到上头指令安排每日排练唱那两句话时还心里纳闷,将军这是有多么憎恨秦王才要他们大军整齐划一唱衰秦王啊,这是要将苻坚气死?
而此时此刻,秦军两侧的山体,被他们唱塌了……
晋军普通的士兵惊呆了,而那些百夫长们则接到指令,散布将军有如神助的玄学光环。
这个时代的人们迷信而愚昧,有人带起节奏,不出一天,晋军士气大胜!
大将军慕容福的名字为人们所知,而他指挥若定,运筹帷幄之中的底气更令晋军如臂指使。
山体塌方后,在慕容垂激动难当的强烈建议下,周扶死活不答应现在就进攻。
“此时不是最佳时机,且再等等,”周扶镇定自若的模样令慕容垂渐渐冷静了下来,此时此刻,他见到这戴着恶鬼面具的少年哪里还会有最初的轻视?
山体塌了!
山体真的被他们唱塌了啊!
慕容福,是个鬼才!是他曾经寻觅了一生都求而不得的顶尖谋士啊!
慕容垂垂足顿胸,他之前怎么会受蓝颜皮囊所蛊惑?怎会认定慕容福是个花瓶?
早知如此,早在可足浑氏为他找爹的时候他就该站出来,好好笼络这少年为他所用,别说是做他爹了,做他小弟他都愿意啊!
一人肩挑背负武将与谋士,又要稳住军营又要对抗朝中的阴谋诡计,身边还有个谋略不如自己的谋士,慕容垂有苦难言。
此时,慕容垂看周扶就像是在看一座金山!看一个宝贝疙瘩!
少年说时机不到,他尽管心中再急切也一样照着办了。
果然,没过多久,雨势更大了,山体又一次引来二次塌方!
原本一心想要进攻的慕容垂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若是军队在当初贸然进攻将会有怎样的后果,极有可能与秦军一起被活埋吧?
直到雨渐渐停了,秦人见晋军撤军,召集人手去救援侧营,在一片狼籍之中寻找幸存者。
“将军,两翼营地大军损失惨重,如今十不存一了!”副将老泪纵横,与守将报告此消息。
守将颓然跌坐在上首,神色灰败,他绝望地说道:“天要亡秦啊!”
更令人绝望的在后头,在他们整顿期间,晋军丝毫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大军开始攻城掠地!
这一战,秦军毫无还手之力,晋军以极高的士气,将秦军营地夷平。
这一战,晋军的鬼面将军一战成名,其手段狠辣,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地冲杀于万军之中,手持巨大的狼牙棒,以横扫千军为晋军开道。
他戴着狰狞无比的鬼面,凶神恶煞,周身肃杀血气难以掩盖,手段血腥,令人不忍直视!
晋军鬼面大将军之名以迅雷烈风之势传遍秦国,在此后数战之中连连获胜,他的故事广为流传,成为令秦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消息传回长安,秦王苻坚惊怒交加:“鬼面将军?!晋燕两国几时出过这样的武将?”
莫非,莫非是凤皇作为?!
恢复了前世记忆的苻坚大胆地猜测道,肝胆俱裂。
另一头,慕容冲连打两个喷嚏,摸了摸不断发痒的鼻子。
“你最近怎么啦?不会感冒了吧?”带着鬼面的少年驱马来到慕容冲身边与他并行,关心地说道。
慕容冲纠结的神色已经不能用复杂能够形容。
骗子,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周帝!什么单纯软绵绵的小白兔,全是假的!
三观在这几天被严重打击的慕容冲已经无话可说,他望向少年的眼底,还是那样清澈透亮,还是那么天!真!无!邪!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慕容冲感觉自己急需吃一口蛋炒饭压压惊。
少年在战场上冲杀几乎是不要命的那种,还偏偏真有力拔山河的能力,抬起狼牙棒来轻轻松松。
还有,为什么他会用狼!牙!棒!当作武器?慕容冲就没见过这样野蛮的作战方式,比他们鲜卑人还简单粗暴。
“你怎么了啊?怎么眼神怪怪的,”少年好奇地询问道。
“大将军,他只是曾经没有上过战场,被战场的血腥所震慑住了罢了,”慕容垂接口说道,他的身后仿佛有一条狗狗尾巴在摇啊摇,以狗狗看主人的崇拜专注目光盯着鬼面少年:“第一次上战场之人都会这样,待他缓过劲来就好,我鲜卑族男儿不惧战场血腥。”
慕容垂俨然成为了鬼面将军的迷弟,跟班,鬼面将军神秘莫测的手段、战场上万夫莫开的神勇令慕容垂深深地折服了。
慕容冲欲言又止:“你不觉得,你的作战方式太……血腥(野蛮)了?”
一狼牙棒下去,敌人脑浆炸裂,扫走一片,像是在清理垃圾似的。
“很血腥吗?我没注意到,”少年茫然不知所措地问道:“这样不好吗?”
周扶是真的看不见!
他是真的在扫马赛克,认认真真地扫,严肃认真地工作。
他所做的,在外人眼里很血腥吗?周扶疑惑了。
“不,将军这样很好!”慕容垂激动道:“末将此生从未遇上如将军这般勇武的神将!将军之才,当为战场而生。”
慕容冲一噎,闭嘴不说话了。
鬼面将军兴奋地询问慕容垂:“真哒?我这样很厉害吗?”
“是的!愿随将军征战沙场,将军之能令末将真心折服!”慕容垂更来劲儿了。
被慕容垂一顿彩虹屁拍地飘飘然,周扶高兴极了,自己的谋略被人所肯定的感觉,并非是周帝身份而接受到的马屁,这让周扶非常欣慰。
师傅说的没错!实践出真知,没有试过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极限在哪里,如今他也是开着小号上过战场的人啦!
少年是鬼才,更是神将,这是千年难以一见的稀世珍宝啊!没想到他此生能见证传奇的诞生,慕容垂激动地老泪纵横。
慕容冲:……
为什么他总觉得,慕容垂好像哪里坏掉了?
周扶他们大军开营不久,一队由十二位隐卫护送的车马顺着晋军一路走来开道的路途来到了邺城。
车帘自其中撩开,露出了儒雅文士的真容,他满怀激动与一肚子疑惑,望向邺城的城门,口中急切地询问道:“周公子,魏王真的借尸还魂到了邺城之中?”
“十有八九,”周小史垂下眼帘,心中焦躁难安,身上暗沉阴郁的气息几乎抑制不住。
他一旦想到司马衷不顾自身安危跑来燕国,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司马衷面前打!断!他的腿!
是他之前太宽容了吗?这次不好好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周小史难以压下心中的邪火。
马车停留在燕宫之外,由熟悉的隐卫负责交接,司马衷于宫中接到周小史到达的消息,硬着头皮前来迎接……
另一边,周扶的攻秦计划也仿佛进入了瓶颈期,在最初的长驱直入以后,他们将秦人逼退致长安城外,从此以后,再难进入一步。
最初,慕容垂请求出战攻城,周扶派他去了,给他表现的机会,然而慕容垂失败了,虽然己方损失的不多,却难以突破长安城的防御。
此后,周扶与慕容冲商议后,以奇谋突袭长安城后方,也被人洞悉一切,难以再进一步。
“莫非我们身边有内奸?”慕容垂严肃地思索道。
“不会,长安城被围成铁桶,是那守将厉害,”鬼面将军摇头说道,手下又在思索之中捏起了附近地形。
他按照近几日的查验,将沙盘中的地形就行修改,神色若有所思:“这长安城,地势未免也太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