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就懂金屋藏娇。”德嘉帝顺手就把小龙崽揣怀里,揉揉龙角,“你啊,造归造,但还是要领罚。没朕的允许就敢窥伺帝踪了,该罚。”
此话一出,贾珍看了一眼还没起来的苏统领一行,面色一惊,连忙开口:“父皇,是我的错,不归苏统领他们的事,要罚要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贾赦看了眼德嘉帝,忽然觉得人的形象又意外高大了几分。
“当然要罚他们了,罚你?皮糙肉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小苏,你领十棍,其余人罚俸三年。”德嘉帝说完这话,将有些神色惊骇的贾珍转了转视线,让龙抬眸看向自己,语重心长教育道:“珍儿,忘记你自己先前谈及礼物的时候嘀咕过的?升米恩斗米仇,不管是做人做龙还是其他,我们最不能犯的一条忌讳,就是理所当然将情份觉得是本份。”
最后一句话飘荡在偌大的样式房内,语音绕梁,久久不曾散去。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幽幽一颤。
“父皇,我知道错了。”贾珍认错:“我不该好奇,听你和我叔他们的话,我……”
“哪怕听得到也要装作没听到,懂吗?你以为就这么点距离,小苏他们听不见?真听不见朕都白白花那么多钱财精力培养他们了。”德嘉帝揉揉贾珍毛揉揉的龙角,说起来又气又无奈:“你还趴过来听,忘记先前自己差点被王子腾砸脑袋的事情了?也就你爹宠你,外加王子腾手段也太过了些,否则就你这么大人了还干这种事,得胖揍一顿。”
“那……那我也要领罚。”贾珍本想爬下来,但起来被抱着紧紧的不好挣脱,便开口先表达了自己知错之情。
“嗯。”德嘉帝闻言笑了笑,吩咐道:“小苏,你们先去调查雷掌案一家,其他能工巧匠也顺带调查一批,查仔细点。惩罚等事情结束后,这两天都还忙。”
“多谢皇上开恩。”苏统领带领侍卫行礼后,一批人离开调查,一批人继续守着。苏统领带人离开之前,看着贾珍偷偷转过来那双内疚的双眸,不由笑了一声,张口无声道了一句,然后才转身离开。
德嘉帝无视着眉眼官司,继续揉揉贾珍脑袋,“好了,你现在就给朕当抱枕暖暖手,贾赦……”
德嘉帝看向贾赦,话语郑重了些,说起了其他事,“先前那个传承大爷说地图,朕一开始先入为主想岔了,这图纸测量最能耐的还要数宫中这一批了……”
军营之中最细致的绘图工匠基本只有影卫。兵防图测绘却是不一样的,那是暗含调兵遣将的令旗,更多关注的是人为调动。
要论建筑,什么自然和谐,机关运转的,人才还是出自陵墓。
修建皇陵的工匠。
“贾赦,你给朕说说那个梦里的建筑,不要提什么游乐场的,其他建筑。”德嘉帝带着些纠结,“朕要想想工匠。”
工匠的地位是低的,哪怕是皇家样式房的,那也不过区区七品官而已。工部的样式房,负责河堤大坝城墙的,那些工匠地位更低,九品小吏。现如今从官职上来说,也就负责公厕的贾政,五品最高了。
贾赦听到这话,恨不得去跑个圈,庆祝一下。他先前还琢磨过要一批能工巧匠,当然不是造游乐场了,他想要大马路房车啊!要想富先修路!
岂料现如今误打误撞,引发了皇上基建狂魔的属性,那当然要好好说一番了。哪怕他不懂建筑学,但他看过《国家宝藏》啊!
“皇上,你不知道,我们可惨了,这些美轮美奂的建筑,咱老祖宗的根都没有啦……”贾赦唱念俱佳,声泪俱下,“千百年的建筑,就留下一个样式雷。”
“叔,那么惨啊,你就蜗居在几百平的房间?谭叔那么穷的?”贾珍听着,可气愤了,“连套四合院都没有!”
就不说他们荣宁是国公府邸了。
凑一起,整条街都是他们贾家的。
还有大大小小的别庄,还有金陵修建过的祖宅。
“普通老百姓就这样子,你谭叔能够在市中心有一套房,算精英了。”贾赦瞧着贾珍的小眼神,也不敢太过卖惨了,正儿八经说起修路之事,“皇上,我就奇怪了,咱万里长城都修建得起来,都在山巅之上的,这官道也该修一修了。”
德嘉帝点点头,“朕心理有数了,你就先专注罂粟。饭要一口一口吃,等这事办好,朕让你见见所谓的样式雷。没事就回去府吧,不想回就去西五所住。”
“叔,住西五所吧,咱两一起。”贾珍极力邀请着。
听到这话,贾赦愣怔了一下,“珍儿,你住宫里?”
贾珍点点头,“宁府没有人,我一个人怕,宫里热闹。不过你放心,我爹交给我的任务我还记得的,年底慰问宗亲,亲朋往来,还有祭祖这些事我都在处理的。”
贾赦闻言,瞳孔微微缩了缩,面上却是一副欣慰的模样开口,“你心理有数就好,我回去处理些荣府的俗物,等临走前再来陪你一晚啊。”
说完,贾赦又向德嘉帝辞行,然后一出宫门,就直接撒腿火急火燎赶回荣府。
他忘记了,一眨眼都年底了,又到……又到收账算账,年终总结规划来年计划的时候了。
“侯爷,您可回来了,那……”
看着一个箭步就冲出来的管家,贾赦揉揉头,直截了当开口;“荣庆堂既然被接走了,那就接走吧。除这件事外,我不想听到任何的事。”
管家闻言差点都给急哭了: “可管事陆续都进京向您请安,今年收成都还行,那纸牌……”
感觉自己两腿像是绑了铅坨一般,贾赦了无生机的走进书房,当看见那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账本,缓缓扭头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点头若小鸡捣蒜,“这些都是需要您亲自查阅的。”
贾赦面无表情,“不是说好了以长江为限,江南那边的事都朝琏儿汇报去,怎么还有那么厚的?”
他祖母给他的产业不多啊,基本上都是硬货—金银财宝。
“侯爷,除却传统的一些胭脂水粉头面外,还有您的话本儿,这不就是顺着衍生了茶楼说书人,纸张印刷,还有您以前提及过的周边摆件小玩意,还有纸牌收益,还有随着敬老爷南下,酒楼外卖方便面,幼儿连环画,滑滑梯游戏场,这些产业都发展了起来,都是赚的,也就造船这事,现如今都亏着。”
“还有……”管家声音压低了些,“今年漕运那些孝敬,那些人也鬼机灵的,看到您依旧得宠,把去年那一份也补回,这事您得亲自见一见漕帮新上任的余老大。”
贾赦点点头,“让我先喘口气。”
他爹昔年去修建海塘,私下去整顿漕帮,当运河老大,用后世的话来说,算德嘉帝的白手套了。
当然,随着他爹一走,漕帮的孝敬就一年比一年少,甚至还断了。漕帮也有些变动。
不过看样子,德嘉帝应该还是牢牢掌控住了漕运。
鬼神间的事情要忙,这人世界的俗物也一堆。
贾赦埋头理账,清理财务,接见会客,安排年底的迎来送往—但凡送年礼的,都按着他们的份添两层。然后又召开一次纸牌推介会,拉一拉关系,报告一下跟着他发展经济有肉吃原则。
接到邀请函的四王八公:“…………”
“诸位叔伯,信我贾赦,投资我贾赦,这么小小的纸牌也给诸位添了几倍的回报率。这世上什么都能假,可这钱不会说假话。咱们下一个产业就瞄准母婴市场。女人和小孩子的钱最好赚了。为了更好的赚钱,我们需要加大投资,完善一下现如今的产房链。首先,一个优秀的产婆培养至关重要,现如今生孩子跟跨鬼门关一般,这话若是由我们改写了……”
依旧不请自来,旁听的德嘉帝看着贾赦又在“PPT”上画得一个个大饼,嘴角抽了抽。等其他人或者碍于面子或者碍于他的存在或是有甜头心动或是……各种理由投资后离开,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朕接到消息,以为你要搞什么马路呢,怎么脑袋瓜又转到母婴产婆了?”
“皇上,说句大不敬的,您这不是废话吗,我还有百万鬼口等着投胎转世,当然要发展妇产科了。”
“那你怎么又带四王八公?这些人现如今各有各的心思,不是当年的那一个四王八公了。”德嘉帝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赦,“自己干不好?就这些投资的总数,不过二十万两,你贾家拿不出来?”
“有钱一起赚嘛,我们虽然没有向祖辈关系那么好,可到底是四王八公,是勋贵。有武勋在,日后军事改革也方便,我们都还有话语权。”贾赦说着又拍了一下德嘉帝马屁,“当然,还是皇上您最好啦,搁其他朝代,我们这些武将后裔都没活路了。”
“我也不是不带文臣赚钱,但人嘛,总有亲疏远近。你看那老马,恨得牙痒痒吧,可我也回忆得起,小时候马伯伯给我编过蚂蚱,我跟他嫡长子那也是狐朋狗友,酒桌上互相吹牛过,”贾赦说着垂了垂头,“我能够用金钱利益外加祖辈的情谊外加去引、诱他们,而且也算道德绑架。眼下这局势,四王八公谁都没有勇气当面直说,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