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们当年。
偌大的九天刹那间一片死寂,各有各的思量。只不过他们思量的时候,时间却是不会停止,更别提如今是战火如荼之时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容得人有任何的忧郁。
警幻已经被突变的战局气的原本还算得一张姣好的容颜活生生带出了面目可憎的恶毒模样来。
跪在女娲神像前祈求了好一会儿,还把石矶都放在了祭案之上,警幻虔诚跪拜着,可瞧着那纹丝不动的神像,没有任何显灵痕迹,反而洞府外那一唱一和的叫喊之音愈发来劲,嚣张了—
贾赦:“我不打女人,你们自己投降,给前一百名自主选择权;乐意投胎的排号去鬼门;不乐意想在人间再玩几年的,加入玄部鬼屋,福利好,还送头面首饰衣服。”
贾珍:“啦啦啦啦啦,吃饭啦!奶白枣宝、双色软糖、糖炒大扁、蜜饯红果、蜜饯葡萄、 红油鸭子、 麻辣口条、桂花酱鸡蕃茄马蹄、 油焖草菇、龙舟鳜鱼、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一品豆腐、溜鸡脯、香麻鹿肉饼等等,品种多任意选,还怎么也吃不胖!我是一条小金龙,有一个吃不胖的小秘密!自己人才分享。”
“…………”
魔音灌耳,就像填鸭子一样硬生生的往人脑海里塞,塞不进了还要塞!都无法隔绝!!
“该死的!”警幻被激得怒火是越烧越旺,磨着牙,愤愤从喉咙里憋出话来。可当外头传来喘息的疾呼声音:“警幻姐姐,那马道婆被救了!”时,警幻脑海中的名为理智的弦彻底被燃烧殆尽了,“该死的,这帮邪修!”
“所有人都派出去!”
“可卿还没有下落吗?”问完这话,警幻看着匍匐跪地的侍女,眼眸一闪而过的阴霾,死死盯着祭案上的石矶,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来,阴沉沉的看了眼跪地的侍女。
前来汇报的侍女莫名的心头一跳,感觉原本四季如春,带着温柔气息的殿内顷刻间寒风阵阵,阴风都能得能把骨髓都冻僵了,让她不由得瑟瑟发抖。可是还没等她鼓起勇气,想着缓缓抬眸,用眼角余光扫一眼警幻,就敏感的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而来的威压直朝她来袭,那撕裂的疼痛感让她不自禁的失声惊呼出来—“啊!”
“愚蠢!”听着那能响彻天地的声音,警幻眸光带着些阴鸷,将控制的石矶石块直接注入侍女的天灵盖,活生生的撕裂魂魄注入进去。
原本她还有耐心慢慢来的,等她被选定的对象怀胎三个月,缓缓导入进去,让他们肉体与魂魄相容。
可贾赦这帮邪祟竟然如此咄咄逼人,那也就休怪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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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凄厉无比的声音突然响彻云霄,正在玉皇阁作战的贾赦竖起耳朵细细辨别了声源的方向,又眺望了一眼远处那泛着金芒的龙,确定了龙依旧守在战圈,微微松口气,有闲情腹诽了一句。
这龙眼下和经典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开头曲最后一幕跳出的造型—蛇身盘绕着,蛇脑袋却是人形,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白娘子那是唯美,这龙却是有点沙雕了,哪怕他这个当叔叔的,都不能违心夸一句好看,只想说“孩子我们没饿着你啊!”
有必要吃吃喝喝,嘴巴前站着两人给喂食吗?
贾赦拍拍自己的肚皮,内心极度怨念了一句。他也饿,从前他葛优躺刷着各种基层苦基层累的文章,还带着不屑一顾的嗤笑。可当自己真正站在这个位置,带着人身先士卒奔赴在第一线,才明白生存真得不容易。
等宰了警幻这一帮渣渣,他一定要给自己放一个年假!休息一个月,不,一整年!明明他只是安逸侯!
把吃不着饭的怨念对准警幻派遣而来源源不断的女鬼散出去,贾赦褪了招工时的可亲微笑,直接抬手一拍掌。
瞧着随着钟声响起,褪去了华服美颜,都露出原本死去时模样的众女鬼,贾赦看着破掉障眼法后那比万鬼阴兵都还浓郁的戾气,狠狠深呼吸一口气,面色漆黑若墨水,“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直接送你们升天!”
对面乱做了一团,各种尖叫凄厉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啊啊,我的脸,我的衣服,怎么会这样子?”
“孩子,是男的,对不对?对不对?”
“该死的小贱人,敢抢老爷,我要杀了你!”
“不要,求求您不要!”
“…………”
“姐妹们,冷静,你们不要被邪修所迷惑了!”
虽然敬幻手下有六司,但其他三司司长都有任务在身,只剩下结怨司、夜哭司、薄命司三司的司长们。这三司光听名字,便也是带着极大的怨恨与无奈。哪怕三司的司长,也不愿回忆自己的过往,想起那些让她们夜夜啼哭,却又不敢直言,只能归咎命运的事件来。
对于她们而言,警幻的出现就像是溺水儿童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随着被钟声勾起的往事愈发清晰,她们反而却是愈发坚信警幻。
“忘记我们来之前姐姐说的了?这是邪修!”
“你们冲啊,冲啊!警幻姐姐是坐镇后头在指挥!”
瞧着对面那一派鬼哭狼嚎的场景,有些血肉模糊的马道婆也跟着抬手捂了捂耳朵,脱口而出,“侯爷,求您施法的时候注意些,属下还不想去鬼门。我还想美美活着。”
“马道婆,你少说几句,”张添旺瞧着魂魄都有些不稳的马道婆,气得不行,“都没符箓了,你再叽歪,都救不回来。”
他带着符箓先前为了防止阴兵乱窜,都撒出去了。等到了女阴兵出来的时候,全靠贾赦现场画符,然后他布阵施符。
他们这一边,能打的实在太少了。哪怕贾赦瞎吹自己手上的是东皇钟,可贾赦武力值……还不如舞力值。等某个头头架着马道婆出来,想要杀其示威。还全靠先前的听风侍卫鬼救的。
马道婆闻言,看着带着暴躁之色,抬手却是毫不犹豫给她画符支撑的张添旺,嘿嘿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虚弱,却难掩的有些亢奋:“我……我一辈子……都记不得多少年了,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墙头草。可……可今日这一回,我还是个人样子。”
说完这话,马道婆又缓缓转眸看了眼那与贾赦对峙的一团浓郁的黑气,深呼吸一口气,“小张道长,求您一件事,让我有力气再说几句。”
“何必呢?师父都已经劝说过了。”张添旺不觉得贾赦的话语是在挑衅,毕竟,他们玄部虽然穷,但是待遇还真心不错,人人都有发展第二特长的空间,哪怕是他,都可以改行画画了。反而还觉得贾赦这样子劝降太过心慈手软了。
面对这样“仁慈”的主顾,对面一群还群魔乱舞,他张添旺就有些火气了。
“可到底也算姐妹一场,我曾经比他们还冥顽不灵,等到了后头感受到糖衣炮、弹的侵蚀,才渐渐学会去开眼开世界,认识正能量的三观。”马道婆觉得自己的算盘向来打得很精,她也没什么资格五十步笑百步的,故而尽一尽最后的一点心意,劝说自己。
张添旺:“…………”
贾赦听闻这话,眉头一挑,斜睨了一眼马道婆,抬手摸了摸掌心,止住东皇钟的威慑,冷声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那边战况不妙。”
—虽然说擒贼要先擒王,抓住警幻,没准就能够止住所有的鬼魂作孽。可也有光杆司令一说。相比抓拿警幻来说,一来,唯恐这些鬼魂乱窜,危害一方;二来,对于他贾赦私人来说,更有吸引力的却还是解决眼前这些被利用的魂魄。
也许现如今不少魂魄都手染罪孽,可是一开始却都还是一张白纸。
他贾赦抛却安逸侯那安逸日子,饿着肚子站在这里,最根本的缘由还是为了保护弱者。
“谢谢侯爷,”马道婆听到这话,认认真真弯腰朝贾赦鞠躬,然后费力的张口,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嘶喊着:“姐妹们,我是背叛了警幻,但是警幻又何曾把我们当妹妹看过?现如今明摆你们是做困兽之斗,是仅仅帮警幻拖延时间。她若是真心待你们,又岂会窝缩在背后?听听刚才那一声的惨叫,完全就是她动手在杀人在发泄!”
“胡说八道!引金女你……”
因为时间有限,马道婆压根不听对方的话语,嘴皮子飞快的,继续喊话:“等会鬼门一开,你们这样带着满身罪孽前去,又不像那些阴兵都清清白白能够直接投胎,得在地府里当牛做马几百年,没准投胎也是个丫鬟命。你们能不能自己算一算还有多少罪孽?这么卖命值吗?相比警幻,我们只是从犯,法律规定了,只要有自首立功的表现,那都是可以减轻刑罚的。”
“我先前被抓了,虽然是玄部最底层,但是他们也让我读书认字,该有的衣裳首饰,给红衣女鬼她们配了,也少不了我这一份。这样的待遇,警幻会给你们吗?”
“朝廷福利真心眼好。”
马道婆看了一眼贾赦,忍不住添加了一句,见风使舵拍马屁可谓是她生存的本能了。不过说完这些话,马道婆也没了力气,直接魂魄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