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贾赦搁笔,朝谭礼挥挥手,邀请人过来欣赏他们的杰作。
“谭老板,你看!小张这小伙不错,有天赋,这毛笔字入木三分,力透纸背!好字好符箓!”
谭礼看了眼摊在桌案上大红的横幅,扫过上面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转眸看了眼贾赦,沉默半晌,回想了一下前尘过往,嘴角一弯,“这就是你打算给皇上弄的防作弊符箓?”
“没错!”
“…………也成!”谭礼又翻了几张,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喉咙带着点艰涩,开口道了一句。
说完邀请着贾赦与两位张天师等人坐下,谭礼说起了他们这一行的结果,“那跛足道人跑得太快,我们寻位跟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谭礼依旧是面无表情,语调也是一如往常的客观,但不是为何,贾赦瞧着谭礼那眉头微微簇起的模样,就莫名的觉得掩饰着心理的几分焦虑,不由得心中有些酸涩与喜悦。
若不是为了他,谭礼也不会如此疲倦奔波。
于是,贾赦当众毫无顾忌的牵了牵人的手,正色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些藏头缩尾的鼠辈也只会干这些事。但只要国家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哪里会有他们的容身之所?相比从前,现如今一切都已经往好的局面发展了。我就不信所有的人都遵纪守法,那警幻还能有什么香火有什么信徒!”
“我知道!”迎着贾赦如此直白的宽慰,谭礼握了握贾赦的手,像是能够将人的热量,还有身上那一股自信传递到自己身上。
像是寻到了定海神针一般,谭礼定了定心神,问起了贾赦对沈家一行的处理。这件事,既是德嘉帝点名了要贾赦处理,他与贾敬便都不好插手。
“你这边处理的怎么样?”
“完美!我还跟小张学习了一下,联系了城隍爷给周氏小姐姐超度了,让她下辈子能够投一个好胎!”贾赦说着颇为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娓娓道来他是如何铁面无私辨忠奸。
张泽端整个人都不好了,恍恍惚惚的看向自家大侄子。
张添旺点点头,语调都有些飘忽,“就……就那样……魂飞魄散了,好似拿着判官笔一般。”虽然他们也曾经将厉鬼打到魂飞魄散,但注意是打!要用各种武器各种老祖宗留下的咒语,经历过一番的大战将鬼魂打散。
“而且祭祀……祭祀也很灵,城隍爷显灵了。”城隍爷竟然跟听风侍卫一行都很熟,侍卫们还纷纷拿出了纸钱包裹着的糕点!瞧着就像老熟人一样!
这个世俗王朝跟他们老祖宗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转眸看眼似乎在重塑世界观的张天师,贾赦附耳在谭礼耳畔嘀嘀咕咕了几句。以他这几日所观,这两送上门来的张天师还是挺适合做下属的。一个给他打下手,一个负责给谭礼寻人开路,当先锋官,多完美的职业技能匹配啊!
实力家世都有,颜值也在线。
一看也不缺钱,非常适合像他们这样创业初期的年轻部门。
谭礼抬手揉揉贾赦脑袋,郑重的点点头,“真巧,我也这么想。”
“那我们一起先把防作弊阵法搞定!”贾赦闻言,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缝了。
两位张天师:“…………”
对周家的处理要到哪一步,或者说政务方面,贾赦秉承着“纨绔”人设不能崩原则。他既在德嘉帝面前都吹过这个牛逼了,自然也不会去插手,建议要一鼓作气,整整齐齐送人送断头台等等。毕竟,朝政的稳定,德嘉帝,甚至贾敬都比他精通,能够玩转政治。
他贾赦现如今,能够把符箓玩精通,整顿好玄门,就已经是大善了。
对于贾赦如此谦虚的想法,所有皇子们都想骂娘。
原因无他,德嘉帝说到做到,但凡出宫开府的皇子们都被进了会试的考场。并且德嘉帝还极其客观的丢下一句话,”感谢你爹我,让你们开局就是举人,能够参加会考,竞争进士。”
皇子们:“…………”
满朝文武:“…………”
其他参考的举人们:“…………”
皇子们不跟他们竞争名额,只作为“科举亲民”之证,象征帝王重视着科考!而且能够跟天潢贵胄同在一个考场,还要经历相同的防作弊检查—脱衣沐浴,光是这一点,举人们想想就是有些小激动。
听着考场外人群嗡嗡的议论,贾赦这才知晓竟然还会有扒衣这事,当即脸都绿了绿,拉着谭礼的手,语重心长:“谭老板,注意啊!你是有家室的树,不许乱看啊!珍儿,帮我保护你叔啊。”
贾珍听到这话,扁扁嘴想哭。正所谓干爹也是爹,作为某人的干儿子,也要参加科举的!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哇!
“别哭啦。”贾赦得到谭礼的郑重的保证后,扭头宽慰着还在闹小情绪的“某干儿子”,“叔不是教过你考试秘笈了吗?挑会做的写,不会做的也不能空着。你爹他们就看你一个态度,把整张考卷写满了,不会写把题目抄一遍。抄完之后乖乖吃饭睡觉,不要哭闹影响到了旁人就好了。三天很快的,一眨眼一觉就过来了。”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因为家有考生,作为一个学渣,他还是认真研究过的。第一场,考“四书”文三篇,五言八韵诗一首,就相当于后世文言文翻译,然后再做阅读理解,最后一篇作文,限定题材诗歌。第二场,考“五经”五篇,就是诗书礼易春秋,差不多也是做阅读理解的意思;最后一场考经史、时务策五道。就是点评实事政治之类,假设你是某某你针对这件事要怎么做之类的问题,让你能够吹牛逼。
“呵呵,三天之后还有三天。”贾珍捏着拳头,特愤慨,“白给爹摸了!”他的龙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萌萌哒!
“贾珍!”贾敬瞧着贾珍越说越不像话,面色沉了沉,抬手抵着自己的额头,咬牙切齿,“不会你就交白卷,成吧?乖,去考吧,你就当全爹一个梦。让爹有个错觉!
“爹你也知道这是错觉,要不然你把我塞童生考场,这样没准我还不发憷呢。现在可怕了。你们这是拔苗助长,会吓死独苗苗的。”
“没事,爹知道你生命力顽强着。别磨蹭了,快到时间了,别耽误你谭叔了。”贾敬挥挥手,“去考,趁早,否则以过来人的经验跟你说,你很容易抽中在茅厕的考舍的,到时候臭死你。”
“珍儿走吧,要不然你爹要踹你下马车了。”贾赦瞧了眼凶巴巴的贾敬,看了眼谭礼,忙不迭一人一边把贾珍从马车里拉下来。
一站在街道上,瞧着那蜿蜒排着队,等待检查的士林们,贾赦莫名的有些紧张的拉了拉贾珍的手,一脸后怕的对谭礼道:“谭老板,我幸亏跟你断袖了,生不出崽来,否则我得望子成龙愁断肠啊!”
一个正常的疼孩子的家长,怎么能不拼子嗣教育呢?
“万一碰到这么个学渣,我……”贾赦说着话语一顿,心理有些沉甸甸的。他忽然就理解了不少老狐狸圆滑了一辈子,结果老来却在子孙头上栽跟头的原因了。
因为子孙不成器啊!
也难怪有些文官会看武将,看武勋不爽了。文官,一辈子到头了也就是阁老。阁老这位置,完全不可能世袭。一个家族若是子孙不器,败落得就像流星划过天空一般。而勋贵一个爵位,起码能保三代富贵。爵位不看孩子资质,只看龙生龙,凤生凤。
学渣贾珍抱拳扭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尤其是当眼角余光扫见一排的干兄弟们,哼哼了两声。
皇子们个个笑容灿烂的欣赏着脸色发臭的干弟弟。没错,他们难得兄弟齐心抱团一次。不容分说的拉着贾珍率先去体验排队,搜身。
谭礼默默远离了“科举天团”,与贾赦告别后,低调的寻个队伍排队,老老实实的规规矩矩的走流程,时不时听一嗓子,“如此粗鲁检查有为礼”等等的话语。
被搜身检查又入了澡堂清洗一遍,待穿好衣服,随着士兵指点去抽取考舍时,便听着前方有喧哗声,不由得放了神视一观,然后嘴角弯了弯。
抽取考舍这一步,已到了考场内了,自然就有学子们看见了今科考场的与众不同之处,墙壁上竖着挂着道道“似对联”的横条,醒目耀眼之极,在眼光下都绽放出一抹淡淡的金芒来,只见上头写着—
刻苦学习,诚实做人!
功名利禄重要,但诚实更重要!
自信是成功的基石!
愿所有考生能够考出自己应有的水平!
……
数十道横幅簇拥着最中间的一面旗帜,旗帜上铁画银钩六个大字—大周科举考场!这旗帜也是红色为背景,此刻正迎风猎猎飞扬,就像一轮红日照亮了所有的考生脑中。
脑袋当浮现这个念想时,谭礼身形僵了僵,他感觉自己脑海似乎也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要诚实参考,考出应有的水平,不由得眉头拧了拧,微微抬眸看了眼天空挂着的红日。
贾赦的传承,真是不得不让妖怀疑是否与三足金乌一族有关系。
要不然,哪怕就算是小说里的主人公,金手指开的也着实他奇葩了。没有相应的等级功法,也没怎么学习修炼,就刷刷刷的“阵法”能够制霸整个科举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