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自己也挺奇怪的,每一次溺水,他都会大哭大闹,哭喊着发誓—保命要紧,下回不要玩水了。可就像鬼迷心窍一样,一碰到水,他还是很乐意去玩耍。每逢溺水,他总感觉有人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且还有个奇怪的光圈直刺他的眼睛,直砸他的脑袋。
这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被禁锢的感觉让人非常的难以忍受!
好像一尾巴送上西天!
浑然不知自己的双腿随着所思所想陡然变化出一尾,贾珍只感觉自己被这一副场景刺的额头难受,头痛欲裂,痛不欲生,让他忍不住张嘴便是一声咆哮。
尤其是听到了岸边上那撕心裂肺的呼唤—“珍儿!”
贾珍双眸一缩,原本的怒气愈发更盛了一分,咬着牙齿,竭尽全力在水里张开双臂,一遍又一遍的划动,哪怕渐渐面色青紫,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来气。可脑海里却依旧紧绷着一根线,贾珍一鼓作气,挣扎出水面,大声长啸,声音带着低沉的威严,足够让池子内失去神智的生灵们吓得一颤。
看着自家儿子渐渐从人到有些龙形,龙宫内祖龙顺着贾珍的神智,追溯到死前的一幕,气得双眸猩红。知道跟亲眼顺着缺根筋的儿子视角看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祖龙冰冷无比,浑身的威压让整个东海的生物都匍匐跪地颤抖。当然,除了啾啾啾的陆压。陆压恨不得煽风点火一把,不过他此刻也挺忙,忙着扑棱翅膀,给自家兄弟递火。
直接神念一转,祖龙将原本在昆仑的太乙真人掐着后脖肉提溜了过来,逼着人昂头看向在水中变身的贾珍,一字一顿在人耳畔轻声念道:“……【哪吒抢先一步,赶上去一脚踏住敖丙的头顶,提起乾坤圈照顶门一下,把三太子的原身打出。”】
【“真人自思曰:“虽然哪吒无知,误伤敖丙,这是天数。”】
【“今敖光虽是龙中之王,只见步雨兴云,然上天垂象,岂得推为不知?以此一小事,干渎天庭,真是不谙事体。”】
慢条斯理的将封神榜念了一遍,祖龙直接一爪子拽太乙真人,将人甩上了九重天,“胆敢如此欺我儿?欺我龙族?要这天有何用!”
圣人们瞧着“噗通”一声重重落地,在他们跟前吐血昏过去的太乙,互相对视了一眼。
通天凉凉着:“祖龙道友还是爱幼的。”封神之战,是三教弟子历劫,用现代凡人的话说,是天庭集团委培生培训。是不包括龙族的,没见九尾狐妲己都榜上无名。后来掐掐算算一卦,不加不行啊,就为防着龙族气运。因为龙族从洪荒起就算一方大佬,哪怕落败了,天道把龙族天赋技能限了又限,可行云布雨还得龙出手,故而就给了个象征富贵的华盖星,属紫薇恒。
跟伯邑考一块,算个吉祥物。至少比起妲己,已算顾念龙族了。
岂能知晓龙族老祖宗真回来了,而且敖丙还是个披着马甲的龙二代。
要知道,祖龙当大哥大,称霸洪荒,跟元凤划江而治时候,他……他们三清都还是个戴红巾的小学生,惹不起惹不起。
就在通天唏嘘哀叹时,就听得耳畔传来一声惶恐呼唤,顺着声源一看,就见接引指着西升的太阳,“不,重要的是那太阳,西……西升了。”
圣人们:“…………”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啊啊啊啊,”通天一脸丧气,“让我重生吧,本座一定一定不再被绑住不再被套入,这样媳妇也会有,假期也会有,潇潇洒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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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清寺放生池岸上,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变化的众人都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所见的场景,便听得“哗啦”一声,一条金色的小龙从水中飞跃而起,伴随着万千光芒冲向空中,带出的水雾飓风冲淡了一分炎热。
围绕着放生池飞旋了一圈,龙首俯看摇摇晃晃站不稳的众人,似乎想露出驰骋九天,睥睨万物的姿态来,于是细嫩的龙爪子环抱胸前,懒洋洋的用鼻子冷哼了一声,但介于小龙此刻消瘦的身形,看起来不太威严,反而有种小孩子装大人的反差萌。
底下的众人:“…………”
京城周边所有人都抬眸看向天,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绚烂多彩的火烧云中,飞腾着一条金龙,活像传说中的双龙戏珠单身汉版本。老百姓们都匍匐跪了一地,消息灵敏的权臣们实现若有若无的看看国清寺又扫扫皇宫,心中思绪万千。
西城内,先前还信誓旦旦的洛道友见此天象,面色不由得刷白一分。同在西城的大皇子仰望苍穹,面上神色难以让左右揣测一分。
已回到宫中的德嘉帝听闻“祥瑞”,出了宫殿,依靠在栏杆上看着,脑海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大理寺抓张圭时的一幕,拉长了脸:“都有龙了,不能先画个结界之类的?”
是觉得他头发多还黑是吧?
接下来都不知道是谁绕过谁。
“…………”国清寺内谭礼难得跟皇帝心有灵犀一点通,沉默的看着半空中的一幕,委屈的抱紧了自己的本命剑。
他……发现贾珍落水,救援慢了一步,紧接着贾赦爆发,无法靠近,旋即龙啸出水,更无法靠近。
这一连串的事变快得像龙卷风!
而且更令他唏嘘惆怅的是,这两身上的威压强大,让他莫说结界了,便是站都有些站不稳,甚至两股站站,几欲下跪。
要不是有国家颁发的唯一小叶紫檀珍稀植物保护认证书,那上面附带了一道天威保护着,让他脑子还维持着一分清醒,他恐怕都要显露原形,跪下了。
连他都如此,先前还施虐叫嚣的放生池冤魂们完全……完全怂了。哪怕个个还双眸猩红着,但都怂怂的挤成一团了。
因见如此,谭礼松口气,有闲情关心一分战局外众人,目光自然而然率先转向贾赦。只见贾赦单手就牢牢扣住要往水里跳的贾敬,一脸严肃深沉的开口:“敬哥,这条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龙就是珍儿。除了他,没人能够这么作死的。”
“…………”贾敬艰难的转眸看了看贾赦,感受着隔着衣服都能体验到的灼热,沉默的点点头,缓缓纠正道:“应该说除了你们,没人能够这么作死的。”
“我?”贾赦闻言大惊,但扭头听着后头一群结结巴巴的,颤颤抖抖开口的话语—“太……太阳打西边升……龙……龙出来了!”不由得叉腰,气得冒烟。
“降龙罗汉没听过?老秃驴,知道什么叫罗汉吗?要不然爷给你们寺庙画个金光。”
贾赦指鹿为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是爷的符箓画得好!”
说完,贾赦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面色带着苍白之色的衍悔大师,眸光似笑非笑,声音不高不低,“是吧,衍悔大师?”
在察觉那条傻逼龙是他大侄子后,他便骤然冷静了下来,不去想着烧烧烧,反而想起了后续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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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打定了注意,一切先扛自己身上。反正不管佛道,都有请灵一说。更别提这事在佛门重地发生了,来个仙佛完全说得过去。
哦,国清寺其实也被毁了差不多了。
重建不重建的,该是个问题。
衍悔大师被看得头皮一麻,环顾一圈周围的断壁残垣,求生欲爆棚,默念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便牢牢闭紧嘴巴,飞快点点头,然后便怯怯的转了转视线,眼角余光瞄向了撒欢的小金龙。相比在大理寺初见,那威风凛凛的,威武不凡的模样。哪怕是魂魄,哪怕只闪了一圈,便身形消散了,但还是很惊艳,对得起龙这个词在凡夫俗子,在他们玄门子弟心目中的印象的。
但现今这龙,怎么说呢,还真有点儿瘦。整个龙身粗粗目测不过三四尺,不见魁梧只色,反而瘦的似乎都能够看到骨架了,完全对不上蛇身一词,跟别提那传说中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
都特么偷工减料的,尤其是脑袋以上部分,像是缝补过一般,飞着飞着,龙角还歪了一下。
说句大不敬的话,都有点像街边的乞儿了,让他脑海里忍不住就浮现一个揣测—因为天地灵气匮乏,龙族吃不饱穿不暖,寻个好主顾,把龙养胖乎乎点。佐证就是贾珍文武方面不提,贾家养的还是很精神奕奕的,身形匀衬的,瞧着也喜人的。
浑然不知自己的身形被众人嘀咕,贾珍看着亲爹亲叔都要下池了,心理一急,顾不得多想其他,满脑子都是杀杀杀,早点杀完好求表扬。
今天表现这么棒,可以少做一个月功课了。
护着谭礼极力施法展现的地砖团扇,腥臭味传进鼻子里,贾珍眉头拧了拧,狠狠一尾巴挥向水面,长啸了一声,视线一扫,抬手掐起闹得最欢腾的鱼魂。
鲤鱼魂看向龙形,眼中划过一抹恶意与觊觎,贪婪得看向龙角,双眸赤红,使劲的尾巴挥舞着。
贾珍可不耐跟鱼动粗,本想直接撕裂,但余光看见面色无比紧张的贾敬,身形一僵,改了注意,眼里带着鄙夷看了眼被自己领着的鲤鱼魂,直接腾空,将鱼狠狠砸地上。
鲤鱼魂刚眼珠狡猾一转,想要逃离,又被龙尾一卷,朝着空中一抛。还没等鲤鱼魂回过神来,看着龙胸前那闪闪的龙鳞,眼中又是羡慕,但还没得动歪心思,又被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