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顶多十五岁的样子,活泼可爱,个头小气势却很足,忿忿地盯着那个汉子。
那汉子看到她腰间的令牌,令牌上面刻着独特的纹案,他微微变了脸色——那是华山派的令牌。
晏良侧脸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眸光微闪,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
他笑着压下小姑娘的剑,对那三人道:“各位壮士,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不出千面公子王怜花的下落……”他抬眼瞥了瞥斜对面楼上的本尊,继续道,“我也很惭愧,毕竟千面公子这般嘴毒心恶之辈窃了辟邪剑谱,对武林危害极大,若能力足够,我定会帮各位一把。只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各位谅解。”
他对着这些人瞎话张口就来,言辞恳切,态度温和。围观群众中所有人都将天平倾向了晏良那边,那三个找事的人本就是为了发泄一下多处碰壁的闷气才找上了晏良这个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人。
只是围观的人愈来愈多,还有人出来解围——尽管是个华山派的小姑娘——但华山派名扬天下,他们三人不过是江湖中微不足道的存在,一直以来行走江湖努力避免和大门派的争斗。
“既、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兄弟三人便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三人撂下狠话,恶狠狠地瞪了晏良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围观群众渐渐散去,有几人隔着人大声安慰了晏良几句,那是曾找他算过命的人。晏良笑着向他们点点头。表示自己无事。
人群散光之后,晏良又看了看对面楼上的王怜花,对方眼带笑意,整个一幸灾乐祸的样子。
晏良朝他一笑,收回眼神,转身对着身侧一直没走的小姑娘,温言道:“多谢女侠相助,我叫晏良,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我叫岳灵珊,是华山派弟子。”
小姑娘昂首答道,自豪无比。
晏良神色一动,道:“莫非姑娘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之女?”
“是我。”岳灵珊眨了眨眼,笑着道,“你知道我?”
晏良笑了笑,道:“岳掌门「君子剑」美称名扬四海……我怎会没听说过呢?”
岳灵珊点头,言语之间自豪更甚:“你说的也对。”
岳灵珊此次下山历练,岳掌门不放心爱女独自一人下山,便叫华山派首席弟子令狐冲同她一块儿。
他们今日才进洛阳城,在事件发生地不远处一家客栈订房间,岳灵珊向来不管这些事,趁她大师兄在和掌柜谈话时偷溜出来,围观了一会儿,见晏良处境不妙,忙见义勇为,来了一场“英雄救美”。
晏良与岳灵珊对话间令狐冲已发现小师妹不见,赶来时正好看见晏良与小师妹相谈甚欢的场景。晏良先看见了令狐冲,两人对视一瞬,令狐冲出声唤道:“小师妹——”
岳灵珊吐了吐舌头,对着走来的令狐冲笑了笑,道:“大师兄。”
令狐冲听岳灵珊将事情道来,好气又好笑,小师妹初次下山,一心想着行侠仗义,此次也算得偿所愿了。
他和这名叫晏良的算命先生短短谈了几句便觉颇为投缘,心生欣赏之意。只是来的匆忙,还有许多事得准备,令狐冲便在聊了几句后和岳灵珊告辞了,晏良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怜花趁机丢了粒花生米过去,晏良后脖颈一重,咬牙切齿地从衣领处把花生米夹了出来。
他捏着那粒花生米,头也不抬,转身便上了楼。
“你看戏看得很开心嘛?”
晏良在王怜花对面坐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然后才是质问。但因为气势不足,这句质问也显得飘飘忽忽的。
“不错,还挺开心的。”
王怜花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脸上带着笑,反问了一句,“你说千面公子嘴毒心恶,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能有假的。”晏良仗着周围没人,懒洋洋地回答他,“对一个可怜兮兮的算命先生见死不救,还承认看戏看得很开心,你说此人是否是嘴毒心恶之人?”
王怜花道:“即便千面公子不救你,你也死不了。不是有那华山派弟子英雄救美了么?”
晏良趁他在说话把一直握在手里的花生米弹了过去,不出意外,王怜花轻轻一撇头,躲了过去。
“别躲。”
晏良早就料到会被躲开,可真的被躲开了却还是感到遗憾。
王怜花瞥他一眼:“你若想偷袭我,还早了二十年。”
晏良道:“这不是偷袭,报仇的事能叫偷袭吗?叫明攻。”
王怜花懒得理他。
“歪理。”
他又看了看晏良,问道:“那两个华山派弟子,你算出来什么了吗?”
晏良抬眼看他:“为何这么问?”
王怜花:“你对着那两个华山派弟子笑得很渗人。”
渗人倒没有,只是以王怜花的视角来看显得意味深长。
晏良想了想:“他们和林平之有关。”
竟然这么坦白地说出来了?
王怜花一下有些意外,他以为晏良不会说出来。
“这是我算出来的,说出来也无妨。”
晏良的话意有所指,王怜花觉得自己摸到了那么点儿边。
——不是算出来的,就不能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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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不胜人生一场醉(九)
洛阳城, 绿竹巷。
东方不败下了马车,弹了弹衣袖才抬眼望向前方这片绿油油的竹林。
前方有一老翁站在竹林小道深处远远地与他相望,望见他时微微躬身,迎接他的到来。
这老翁是绿竹翁, 他师父唤任我行为师叔, 他则叫任盈盈一声姑姑。任盈盈与他关系好, 下了黑木崖便直奔洛阳来找他。绿竹翁居于绿竹巷,虽然是神教中人却从不过问教中事务, 一直隐居在此。即使在任我行还是魔教教主时,他也甚少在教中露面。
东方不败与他关系一般, 只是日月神教的圣姑下山, 他作为教主于理于情都需来探望一番。因此在处理好教中事务,藏好辟邪剑谱与葵花宝典后,东方不败也下了黑木崖, 特意来了趟洛阳。
“教主。”
待东方不败走至他面前时, 绿竹翁不咸不淡地唤了他一声。
绿竹翁性子冷淡, 随心所欲, 对东方不败这个日月神教的教主也冷冷淡淡。
东方不败毫不意外,神色自如地点了点头,接下这声招呼, 与绿竹翁并肩走入了绿竹林后的院子之中。
院中地上摆着几个竹器,东方不败扫了几眼,发现是些竹篓子, 随意地赞叹了一句:“你手艺不错。”
绿竹翁淡淡道:“多谢教主称赞。”
东方不败听到琴声,旋律悠扬,看向声源处,问道:“是盈盈在练琴么?”
“是。”
东方不败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 又问:“她平日里练习多久?”
“两个时辰。”
东方不败若有所思,笑了起来:“整日呆在这里练琴,未免太无趣,不若陪我出去逛逛。”
任盈盈看到推门而入的东方不败后惊喜不已,忙离开琴前,道:“东方叔叔,你怎来了?”她又嗔怪地绿竹翁说道,“为何不对我说呢?”
“你突然下了山,我当然会担心你了。”东方不败亲切道,“莫怪绿竹翁,是我让他不对你说的。”
他对着任盈盈的时候十分亲切,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把面前这姑娘的父亲、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囚禁于杭州西湖地牢底。
随后东方不败邀任盈盈一同去洛阳城中走走,任盈盈欢喜应下,告别绿竹翁后与东方不败一同上了街。
她年纪不大,不管看起来如何成熟,到底还是好玩的;绿竹翁不能陪着她四处乱跑,如今东方不败一提出来她便十分开心。
东方不败在黑木崖上思考多日,虽然几近明透,却始终觉得有所不通;此次下山一是为看望任盈盈,二是为散心一事。
他因修炼葵花宝典而心思转变时,最初羡慕的女子便是任盈盈。任盈盈彼时正值豆蔻年华,如今仍是青春靓丽,所有东方不败曾希望却不能得到的事物,她都有。
可纵使她是名女子,却仍然受制于身为神教教主的自己。
东方不败望着前方任盈盈的背影,想通了一件事。
无论性别,有权有势、能力充足才不会受制于人。
如今再想想,他的那些羡慕嫉妒之情简直毫无意义。
正当东方不败为想通了此事而愉悦时,他察觉到有人自上方朝丢了东西。
东方不败偏头躲过,顺势夹住那粒暗器(据手感来看是粒花生米),抬眼望向丢东西的人——
酒楼二楼,两人探着脑袋看着他。
从武功水平来看,丢花生米的是王怜花没跑了,晏良笑眯眯地将手伸出栏杆对他挥了挥,声音不大:“东方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