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不置可否,开封府传出去的消息都说他把庞昱给捉了回来,唯独没有晏良的存在。不过若是将晏良护送庞昱的消息传出,想必也会引起公愤,千夫所指。因此他们才未透露出晏良的消息。
赵禄同白玉堂搭话,奈何白玉堂一直显得冷冷淡淡,他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心里产生几分不悦。
不过是一江湖草莽,还自称五爷,锦毛鼠说的好听不还是老鼠么?
他正想着,对上一旁盯着他看的小柿子。那小姑娘眸色极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赵禄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向白玉堂道别,白玉堂冷淡地应了一声。
赵禄被这冷淡的回应弄得脸色一僵,正对着他们时还眼含笑意,转过身时便冷着脸俯身进了船舱。
他在船舱内想着白玉堂身边的小姑娘。一个小姑娘本不该引起他的兴趣,可是那个小姑娘……
——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小柿子抬头看着赵禄的画舫驰远,对白玉堂道:“他不高兴了。”
白玉堂勾唇笑道:“他不高兴与我何干?纵然是皇亲贵胄,我也不怕。”
如果白玉堂没记错,襄阳王世子的名讳便是赵禄。若非之前展昭同他提过一嘴,襄阳王世子赵禄来了汴梁城,想必他听了名字也是认不出来的。
白玉堂不是因赵禄是皇亲而不搭理他,他若是欣赏一个人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境地都能相处自如;只是这青年给他的感觉实在是不爽极了。
因为赵禄,白玉堂也没了继续游湖泛舟的好心情。况且和小柿子一起游湖实在是无趣极了,小柿子只会吃,若是人多一些想必会更热闹一点。
两人在酒楼吃过饭,白玉堂习以为常地提着饭菜回了开封府,正待往地牢的方向去,却瞥见一个院子里的两个身影,脚下改了方向去了那处。
“你们出来了?”白玉堂稀奇不已,“可是有了线索?”
晏良向小柿子笑了笑,小柿子跑过去站在他身边仰头看他,跟着重复一遍:“有线索了?”
晏良笑道:“没有,只是庞昱他爹跟包大人说了点话。”
接下来晏良简短地把上午的事情同白玉堂说了一遍。一旁庞昱吃着饭菜点头附和,小柿子直勾勾地盯着庞昱碗里的饭菜,直把庞昱盯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没吃吗?”他小声问道。
“吃了。”小柿子还是盯着他碗里的菜。
“那你盯着我的碗作甚?”
“就是……看看。”
庞昱:“……”
行,看就看,你看你的,他吃他的。
当晏良提起来徐一为是个额上有疤的青年时,白玉堂叫停了,“你说那人额上有疤?”他想起了昨天碰见的那人。
“没错……你见过他?”
晏良又惊又喜,惊的是过于巧合,喜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只要知道徐一为在京城找到他便不成问题。
“昨日我在望仙楼碰见过他。”白玉堂想了想那人当时的反应,“他听到庞昱与画像上毫无相似之处时生气极了。”
晏良:“……看来就是他了。”
话是这么说,晏良也不能断定白玉堂见到的那人便是徐一为,直到白玉堂看了公孙先生画的画像后说只有五分相像,晏良才确定那人是徐一为。
“我看这画像也只有五分相像,就是他了。”晏良笃定道。
因白玉堂的发现,包公、公孙先生和展昭又聚在了一起,如今他们正在议事厅商讨此事。
听了晏良的断言,其余人半信半疑,唯有他一人笃定不已,至于庞昱……他全程围观加旁听。
毕竟他们没有亲眼看见徐一为被晏良忽悠走的场景,也不知晓徐一为是如何由怀疑到被打消怀疑的。
晏良理解徐一为的愤怒,因为要是他被人当成傻子忽悠还忽悠成功了,在得知真相后也是会生气的。
如今见过徐一为的只有晏良与庞昱,不能确定白玉堂所见之人就是徐一为。包大人沉思片刻,道:“为今之计,唯有劳烦白少侠在汴梁城中寻你之前见的那人了。晏兄弟……你可愿意随白少侠认认那人是否是徐一为?”
坦白来讲,晏良与陈州案毫无干系,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把庞昱救下,并陪他来汴梁城。包公原先担忧于于他目的不纯,可观晏良言语间气度不凡,且庞昱对他信任有加,想来也不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
晏良笑着应下:“有何不可?能为大人分忧解难,荣幸之至。”
包大人颔首,又看向庞昱,道:“晏兄弟配合查案可以出开封府衙,侯爷你……还是暂且不要出去为好。”
庞昱忙不迭地点头:“我懂的。只要让我吃好喝好就行了。”
包大人道:“小侯爷且放心住下,本府定能还你清白。”
“多谢包大人。”庞昱道了声谢。
包大人颇有些意外,庞昱的变化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眼神清澈,身材消瘦,还长高了许多。更重要的事,面对他时虽仍有惊怕,但恭敬有余。
待几个年轻人离开议事厅后,公孙策轻轻感叹了一句:“庞小侯爷变了很多。”
包公赞同道:“大抵是本性不坏,经此一难也学到了许多。”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更该抓紧时间洗刷庞昱的冤罪,还他一个清白。
*
同一时刻,赵禄在书房里沉着脸,他找白玉堂本是为了打听徐一为提起的那算命先生一事,汴梁城内的传言中没有此人的身影出现,正是因为没有才古怪。
白玉堂在光州时还是独自一人,而徐一为碰见那算命先生和庞昱是在东华镇。东华镇与光州两地之间相差甚远,庞昱又是经历了什么才被白玉堂捉住?传言未曾道明此事,只有结果而无过程,这叫赵禄心急气躁。
安乐侯庞昱不足为惧,他就是个傻蛋;赵禄想知道的是那算命先生到底知道些什么,他又对包拯说了些什么。
可白玉堂冷冷淡淡不近人情,却叫他白搭了好脸色。除此之外,白玉堂身边的那小姑娘……
赵禄心里愈急,面上便愈显得波澜不惊。徐一为推门进来时便对上那番脸色,心里一紧,反手合上门走了过去。
“你家中可有姐妹?”赵禄开门见山。
徐一为一愣,眸色一黯:“并无。”
赵禄若有所思,徐一为心里却有些疑惑。他十岁那年流落襄阳,被襄阳王世子捡了回去,按理来说赵禄不该问这种问题,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情况。
“你可还记得你家中的事?”赵禄又问。
徐一为心底隐隐不安,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他,“时间久远,已毫无印象。”
赵禄又细细看了他一番,良久才道:“许是我想岔了,你下去吧。”
徐一为迟疑道:“可是有什么事……”
赵禄冷声道:“与你无关,做好自己的事便好,趁早养好伤,我还有许多事让你去做。”
徐一为神色一凛,俯首恭敬道:“遵命。”
在赵禄看不见的地方,他眼里的不甘喷薄欲出,可再抬起头时,还是那副恭敬的面容。
徐一为行大步穿梭于走廊之中,步步生风。后背的伤隐隐作痛,可这点痛苦,都比不上他看到父母尸首时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常言道,外伤好治,心伤难愈。
徐一为心口上的那道伤,从未愈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昨天是冬至,大家都吃饺子了吧?
话说快过年了,这意味着要末考了
我也得好好复习了
高数杀我orz
第30章 神机妙算晏半仙(十一)
虽然商量之后定下了目标, 但汴梁城作为国都,商贾侠客贩夫走卒数不胜数,在京城中找一个人犹如海里捞针。
除了晏良和白玉堂寻找徐一为,展昭巡街时和众衙役也时刻注意着街道上是否有同那画像五分相似之人, 可是三日之后仍是收获寥寥。
“他也许离开汴梁城了。”
展昭猜测道。
“不一定。”白玉堂喝了口茶。
晏良没说话,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晏良和白玉堂在街上没寻到人, 展昭则是巡街归来,三人坐在院子里商议此事。
如今能有时间记挂陈州案的知情人里只有他们三人了。包公毕竟是朝廷命官, 每日上朝议事下朝还得审案,公孙主簿则需整理案卷写公文。实在是难以分心, 现下只能等他们找出徐一为的踪迹。
展昭又道:“晏兄有何见解?”
晏良闻言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抬眼看他,道:“这个谁也说不准……我想他还在京城。”
“假设白兄见的那人便是徐一为,他知晓庞昱瘦了后显得极为生气, 想必已意识到被我糊弄了。”晏良缓缓地说, “也许是我多想, 他说不定气极了我, 保不准来报复我呢。”
白玉堂挑了下眉:“然后?”
“我有预感,今日酉时我便能遇见他了。”晏良总结了一句。
……预感?
展昭默了。
白玉堂直截了当道:“你方才是在算这个?我承认你之前算得挺准,但这等重要之事还是莫要随口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