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知道了,”年长的这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斜他一眼,“豪门嘛,有钱人家,谁知道有多少脏事儿呢,咱管不着。”
佣人想了想,说:“不会吧,我看乔总和太太挺恩爱的,不像是会乱搞的人啊。”
年长的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成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反正咱呢,少说话多做事,总没错的,乔庄给的薪水比外面可高太多了。”
他打住话题:“好了,快去干活吧,管家说了今天下午就得弄完,别让大小姐看到这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
佣人望着宾利车消失不见的方向,久久地没有回神。
“瞳瞳,到了。”
听到木小青的声音,乔瞳才假装悠悠醒转,露出在心中打好腹稿的迷蒙的眼神:“到了?”她像是才发现身上盖着的毯子,惊讶地抬了一下眉,说:“谢谢爸爸。”
木小青吃醋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妈妈?”
乔瞳闻言乖巧地一笑:“我还没说完,也谢谢妈妈。”
小吴已经下车拉开了门,笔挺地站在一侧。
三人陆续下车,乔瞳闻见了空气中很浅淡的花香,冬天还能闻见花香实在算是很不容易了,不知道是谁负责别墅的园艺。奶白色的别墅掩映在林荫小道的尽头,道路两旁的长椅在几月前就上了新漆,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椅脚下蹲了一只白猫,似乎睡着了。
风带起乔瞳耳边的长发,缱绻地缠住了她脖子上的围巾。
乔桁说:“这是八年前买的,我和你妈妈住在前面这栋,我们住楼下,楼上是给你准备的卧室、琴房和书房,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住一起,可以住旁边那栋,里面的东西也都齐全,就是要把你卧室里的家具、琴房里的乐器都挪过去。”
木小青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看……”
深冬的天气是有些凉的,不远处的喷泉水汽涌动在空气中。乔瞳手指从冰凉的围巾上划过,把头发塞到了耳后,抬眼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和你们一起住。”
一行三人快步朝房子走去,管家正在楼上殷勤的张罗。
“声音小点小点,挂幅画给你们弄得要拆房子似的。”
“地上不许有一片叶子,吸尘器呢?会不会干活,让我来让我来。”
她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这个管家她还记得,她走前两年招的,叫耿达,当时他还只有二十五六岁,相貌堂堂,有洁癖,经常戴着一双白手套,文质彬彬的。是父亲一个熟人的儿子,家世清白,所以才被招了进来。
乔瞳倚在门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打开那条一个多小时前的私信:【烤红薯】:“那你喜欢吃什么?”
乔瞳便无所事事的想自己应该怎么回复。
正好到了饭点,木小青便上前主动问道:“瞳瞳,你想吃什么?”
乔瞳低着头,随口接了句:“烤红薯吧。”
抬头迎上父母极度诧异的目光,乔瞳“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木小青回过神:“没有没有,我马上叫人去准备。”
乔瞳垂下眼睫,在输入栏里慢慢键入:“我喜欢吃烤红薯。”
刚发出去消息前面便显示出“read”。
乔瞳看了一眼回信:“……”
【烤红薯】:“大大大大我爱你!你说真的吗?我在洪湖路溪子口A区恒盛银都宾馆4102,床上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乔蚊香:我这个媳妇儿这么跳脱,多半是有病,嗯……
商宇直:哈哈哈这个大大太呆了,要好好调戏一下W
乔蚊香: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乔瞳:大大我抗议,为什么我的台词永远是“……”我要有字,这样怎么显示我攻君的气势!
石榴:给你台词啊,两个字,嗯和啊,比如说“嗯……啊……”“啊……嗯……”,还可以“啊……嗯……啊……”“嗯……啊……嗯……”台词长度你自己决定,我是不是很人性化=w=
乔瞳:(╯‵□′)╯︵┻━┻
第4章 Chapter4
耿达从旋转楼梯上步履轻盈地走下来,恭恭敬敬地绕到三人面前,他身材颀长笔挺,比乔瞳高出了一个头,灰色西装,腰身劲瘦,剪裁得体的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而修长的腿。戴着白手套的他看起来还是既英俊、又斯文。
乔瞳点头向他问好:“耿叔。”
耿达露出慈祥的笑容:“回来就好。”
乔瞳低头看向他的皮鞋,忽然说:“您鞋上有灰尘。”
耿达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了,好像他鞋面上不是这一点灰尘,而是被浇了一大盆污水一样难以容忍,他朝乔桁木小青微微颔首,僵硬地说道:“失陪一下。”
乔瞳随意趴在楼梯的扶手上,玩味地瞧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过去了,耿叔的洁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啊。”
她极少笑,更别说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意了,寡淡的五官因着这一点笑意陡然间变得鲜活起来,黑如子夜的眸子眯起来,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丝狡于狐的意味。
乔桁木小青还没有找回和女儿正常交流的能力,看着她笑,只能跟着笑,搭不上什么话。两边人都想借此改善彼此的关系,却又不知如何打开缺口。乔瞳看着在外人面前风风光光,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父母,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问道:“我的房间是哪间?”
木小青忙领她上楼,边走边介绍道:“我们知道你怕吵,所以卧室在走廊的最里面,就是尽头那间。卧室旁边就是书房……这间是琴房,你小时候练过的钢琴也在里面,吉他、贝斯、黑管,凡是我在国外看你房间里有的都买了一模一样的,缺什么你再跟耿达说,给你补上。”
乔瞳下意识接话:“不用,缺什么我自己会买。”
木小青被她无意识的客气刺得心一疼,接着这感觉很快就被愧疚取代了。女儿跟他们疏远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别人。
乔瞳话一出口便觉出不当来,同时又生出莫名的烦躁,她转头看向身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母亲,手指掐住了自己的掌心,主动盖住了木小青的手背,轻轻地说:“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小青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养得当,皮肤摸上去如二八少女一样光滑,乔瞳却难以控制地想起了另一双手,也是一双女人的手,皮肤冰冷,像是蛰伏在冰原深处的毒蛇,吐着冰凉的红信,等待着给粗心的猎物致命一击。
她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乔桁抢上一步,强行把她们俩分开,挡在乔瞳面前,不悦地对木小青说:“好了,你不要逼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个性,乔瞳好不容易回来,你让她先静一静。”
从不大小声的木小青也发了火:“我逼她什么了!当年我说了多少遍瞳瞳要紧,你呢?非说你有朋友,你能解决你都能解决,一心只管着自己的公司上市,弄成现在这样,怪谁?!”
“我怎么会知道是刘——”
“不要吵了,”乔瞳皱眉打断他们的争吵,低声说,“一提到这件事就吵架,有什么好吵的。实在要吵的话关上门去吵,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楼下厅里站着几个佣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儿,竖起耳朵在听楼上的动静。
“我先回房了,”她顿了一下,说,“午饭好了叫我。”
乔瞳侧过身,从他们二人身后绕回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木小青看着她的背影直掉眼泪:“她以前性子多活泼,每天都要爸爸妈妈陪着一起玩,现在呢,连碰一下手都不行。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哪个人家的母女不是亲亲热热,唯独我们家冷冷清清。”
乔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时想不到话来安慰,手按在妻子单薄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人回来了就好,别的慢慢来嘛。”
“你刚才凶我了。”
“我错了,我刚才是有点着急了,下次不会了。”
乔瞳耳朵贴在门上,一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走远,又检查了一遍门彻底反锁好了,才回身打量着这间为自己特意准备的房间。
除了面积是原来的两倍,其他摆设和她在国外住的那间一模一样。整个房间的色调是一致的灰,但是并不暗,房间采光特别好,窗帘一拉开亮堂堂的,空气中的浮尘泛着金色的光点,只显得简洁而精致。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圈亮红色的弧形吧台,围着几张同样鲜艳底色的高脚吧台椅,吧台后面左边的梨木酒柜里陈列着82、85、86、90等各个不同年份的ChateauLafite-Rothschild、ChateauLatour、ChateauMargaux、ChateauMouton-Rothschild葡萄酒。右边的酒架上则是一色儿的伏特加、朗姆酒、龙舌兰、威士忌等烈性酒,鸡尾酒杯、古典杯、玛格丽特杯、柯林杯、洛克杯、子弹杯等各种型号的杯子倒悬着闪着透亮的光泽,还有雪克壶、波士顿摇酒壶、量酒器、吧勺等等,调酒设备齐全。
床和吧台只隔着五米距离。
这间卧室的纵深很长,吧台往里走是小型家庭影院,推拉门,地上铺的是榻榻米,乔瞳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是可以活动的,通过遥控可以让整个天花板都伸缩进去,仰头就能看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