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音回过头时,果然,看到的是一张更加隐忍痛处的脸,那久久不愿挪开的眼神,还有那死死咬住的嘴唇,还有用力攥紧的拳头。
伸出手轻轻抓住赫连端砚的胳膊,安慰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出口。
“噗~~~”
还残留着桑清漪身上的淡淡清香味的空气中,突然迅速浸染了赫连端砚鲜血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春天,这天却还是冬季,让人无力吐槽~~~
还是好好养着吧,养好身体,夏季才能出去浪~~~
☆、第66章
后宫的日子, 总是显得格外的漫长,无论是夜里还是白日。
为打发时间, 桑清漪便开始学着炮制花茶,但凡觉得不错的,便命人送去了乾清宫。
前几日便差人送了一副清热降火的茶过去,是由金银花、苦丁还有金盏花炮制而成。
还好, 并没有给退了回来,桑清漪还一直担心, 赫连端砚会让人再拿回来。
除了炮制花茶之外, 做的最多的便是读书了,好在皇宫之中藏书丰富, 足够桑清漪用来打发时间了。
“启禀皇后娘娘, 户部侍郎夫人请见”
桑清漪稍稍移开书卷,有些疑惑的抬眼看着如雨。
“户部侍郎夫人?”
如雨微微一笑,“回皇后娘娘, 便是钱芯蕊钱小姐”。
这去年的榜眼,大理寺卿的公子方易川, 在赫连端砚登基之后便被提拔为户部侍郎, 不过这前朝之事桑清漪并不知晓。
一直神色幽幽的桑清漪,竟是难得的露出了欣喜之色。
“快让她进来”
多年挚友,近一年未见, 如今再相见,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
桑清漪连忙先一步扶住了钱芯蕊的胳膊, 蹙着眉头开口道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钱芯蕊却是微微一笑,有礼道,“芯蕊岂敢乱了这礼数”。
桑清漪微敛眼睑,过了片刻方才再次开口,“芯蕊怎得会突然进宫来看我”。
钱芯蕊突然叹了口气,“看来皇后娘娘这是不想看见芯蕊,那芯蕊这便出宫去了”,说着竟真的作势要走。
“哎~”,桑清漪伸手拉住钱芯蕊的袖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芯蕊抬手覆在桑清漪的手背上,“芯蕊这是故意逗皇后娘娘呢,我自是知道你并非此意”。
听到钱芯蕊终于唤自己的名字了,桑清漪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怕你一人待在这宫中憋闷,便想进宫来陪你说说话的”,钱芯蕊终于说了这缘由。
“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心里就只记着你那夫君”,桑清漪状似‘埋怨’地道。
“哈,我还不曾说你呢,自从嫁给了当今皇上,这眼里心里怕是就没再装过别人了吧”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钱芯蕊还是捕捉到了桑清漪眼中的黯然与忧伤,心中的疑虑更甚。
钱芯蕊此番进宫,实乃夫君方易川遵了皇上圣命让其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可是方易川又千叮咛万嘱咐,让钱芯蕊万不可说是皇上之命。
如今看桑清漪这般模样,怕是与皇上有了什么不愉快。
不过,钱芯蕊也不敢开口问,便赶紧转了话题,与桑清漪聊上了别的。
在那之后,钱芯蕊隔三差五便会进宫来,陪着桑清漪聊天、画画或弹琴。
此外,宏王妃华裳进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时不时陪桑清漪下下棋,或者逛逛御花园。
日子看起来充实了许多,也少有了独自一人的时候,可这心里的孤单寂寞却依旧如初。
盛夏的午后,站在御花园中最大的紫苑湖畔,望着微波粼粼的湖面,相陪的湖中倒影。
当赫连端砚从云圣宫出来,路经御花园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
空气中飘散着迷人的茉莉花香,偌大的紫苑湖畔,佳人倚栏低眉,默然不语,只偶尔的一阵风,吹起那华丽而尊贵的袖口一角。
抬头,明明是艳阳高照,可那一方天空却像是被乌云遮蔽住了一样,飘散着丝丝凉薄之意。
而最是刺心的却是那形单影只的背影,仿佛这偌大的宫中就只有她一人。
赫连端砚驻足看了许久,却终是没有走过去,而是选择了转身离去。
回乾清宫的路似乎格外的漫长,桑清漪孤寂的背影一直在赫连端砚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管怎么说,她已是皇后,爷这般冷落,总归是不妥”
那日,玉音突然跟赫连端砚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
赫连端砚知道玉音是何意,可是今日,对玉音的话却有了更深的理解。
那些个迂腐大臣,这才消停了没两日,居然又开始上奏选秀纳妃之事。
赫连端砚只看了一眼那奏本,便合上扔到了一旁,当真是要气死她!
“禀万岁爷,亥时已过,该就寝了,今夜您是宿在这乾清宫还是”,首领太监白甫突然上前小心的询问道。
赫连端砚抬头,看着已烧过半的蜡烛,“就宿在这乾”,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皱眉思忖了片刻,“摆驾正阳宫吧”。
桑清漪正坐于梳妆台前擦干方才沐浴时沾湿的发梢,而如雨正在铺床。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闻听此声,桑清漪拿着布巾的手一顿,转头看着床边的如雨问
“方才可是”
如雨也有些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她也听错了,毕竟自桑清漪入主正阳宫以来,这皇上还从未来过这儿。
“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这还未跑到门口,赫连端砚已经走了进来,如雨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参、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如雨有些战战兢兢地起身,偷偷看了一眼桑清漪后连忙退了出去。
赫连端砚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真实的仿佛像是一场梦一样,桑清漪站起身,就这么久久地望着眼前的人。
“怎么?皇后这是不欢迎朕吗?”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威严之语响起,桑清漪猛地回过神,随即行礼道
“臣妾见过皇上”
不久前方沐浴的桑清漪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丝质中衣,隐约可见里面淡青色的肚兜,中衣的领口敞开了一个较大的口子,可以看见胸口大片的白色肌肤,还有精致迷人的锁骨。
再加上空气中还弥漫着的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味,在烛火摇曳中,竟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赫连端砚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转身走向了床边,而后抬手便欲解去腰间的玉带,下一刻,却觉手中有一丝凉意袭来。
赫连端砚转过身,却见近在咫尺的桑清漪。
“让臣妾来伺候皇上吧”
话落,桑清漪便迅速低下头,双手从赫连端砚两侧绕了过去,熟练的解下了玉带,而后开始替赫连端砚脱去外袍。
低眉顺目,浅笑嫣然,转眼之间,桑清漪似乎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后宫女人。
赫连端砚就那么低头看着她,直到桑清漪从她的怀中退了出来。
赫连端砚什么也未说,径直躺在了床的外侧,而桑清漪则躺在了里侧。
没有轻声交谈,也无耳鬓厮磨,两人就像两个陌生人躺在了一起那般,无声无息。
就这么‘睡了’有一刻钟,睡在里侧的桑清漪突然悄悄地睁开了眼,而后借着窗外的月光,眼角余光瞥见了躺在身旁的人依旧睡着。
轻轻地侧过身,有些‘贪婪’地望着眼前人的睡颜,立体鲜明的轮廓曲线,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怎能生得这般俊俏,难怪会让那么多女子一见倾心。
桑清漪就这么瞧着,眼睛眨也不眨,仿佛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也许只有在此刻,桑清漪才能如此这般,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看着赫连端砚。
尽管在这之前的许多个天里,她们也曾经离的很近,伸手可及的距离,却是她永远触不到的梦境。
可是现在,她却能真真实实的看到眼前人的脸,她不再躲闪,她也不再失落不安。
犹豫着伸出手,却迟迟不敢眼前这让她朝思暮想的脸庞,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
当微凉的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脸庞时,桑清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瞬间就要跳出来,连伸出的手都忍不住轻微的颤抖。
纤纤玉指轻轻抚过那记忆中飞扬的俊眉,挺翘的鼻梁,总是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的嘴角,还有曾经夜夜缠绵厮磨的薄唇。
像是要把手下的容颜刻进心里,融入到接下来的生命一般,一寸一寸,摸得那么仔细而又小心翼翼。
鼻间萦绕的也是眼前人独特的熟悉气息,也是桑清漪一直不舍甚至是迷恋的味道。
想念,想念眼前人飞扬的眉眼,邪邪勾起的嘴角,坏坏的心思,深情的呢喃,还有那让人忍不住战栗的火热的吻。
桑清漪微微撑起身子,像是诀别般,在赫连端砚温暖的双唇留下了近乎绝望的冰凉一吻。
当意识到眼眶的泪要仓皇出逃之时,桑清漪终于离开了让她一生眷恋的温度,感觉到心中蔓延而开的绝望,默默地躺回了原位。
一直到后半夜,桑清漪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