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彼此都深知,这只是一段时间上的空白,彼此的心却从来都是饱满的。
因为彼此都深知,这一段的空白,填入的皆是彼此这一生中最难捱的日子。
因为彼此都深知,提及这一段空白,只会让彼此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悲伤。
更因为彼此都深知,彼此都不愿对方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这一段过往与曾经。
这一夜
皇后被解除禁足,重获圣宠的消息便传遍了朝堂内外。
瞬时,各种流言纷起,而整件事中最关键的两人却在那九龙汤池中鸳鸯共浴。
洒满粉色、红色花瓣的汤池之中
赫连端砚与桑清漪两人赤身相对,虽已不是第一次如此,可在这样灯火明亮之时彼此凝望,桑清漪还是禁不住红了脸,那娇俏的晕红之色确是比这池中的花瓣要娇艳万倍。
赫连端砚突然抬起手轻轻抚上桑清漪那玲珑精致的锁骨,当指尖触碰到那优美的曲线的刹那,清晰地感觉到指下人的轻轻颤抖,忍不住邪邪地勾了嘴角。
桑清漪看着禁不住瞪了眼前人一眼,可那如水般润泽含情的双眸,却更像是在向眼前人**一般,惹得赫连端砚内心一荡,嗓音都不觉变得低沉起来,似是在努力压制内心翻涌的**。
“这便叫人比花娇”
被赫连端砚的手指轻轻勾起了下颌,让桑清漪不得不看着眼前人那泄露了**的幽黑双眸,微微垂下眼睑,可不时颤动的睫毛却也泄露了此刻桑清漪内心的紧张与慌乱。
感觉到那人独特的温热呼吸愈来愈近,桑清漪随即轻轻阖上了双眸,唇上柔软的触感袭来,瞬时止住了内心中的那一场兵荒马乱。
这一个吻,缠绵缱绻,让两人皆意犹未尽,却不带任何床笫之欢的念想。
桑清漪轻轻喘着气,原本丰盈的双唇愈显红润诱人,赫连端砚带着薄茧的掌心,轻抚过那微微发烫的脸颊,丰盈诱人的红唇,光滑修长的脖颈,细腻削瘦的香肩。
“都怪为夫不好,怎得让我的清儿削瘦如斯”
桑清漪抬手握住停留在自己左肩的温热手掌,柔柔地道,“这与砚何干,我本就如此”。
“是吗?”,赫连端砚的声音听来似有些困惑也有些不相信。
抬眸的瞬间,桑清漪已快速敛去眸中的心疼与不安,定定地看着赫连端砚的眼睛,“是”。
赫连端砚却突然像孩子嘟了一下嘴,“我只是觉得,清儿若是太瘦了,这摸起来感觉便没那么好了”。
“……”
桑清漪眼中似有火花突然闪过,可却笑得一脸风情万种的看着赫连端砚。
“那砚倒是说说,谁的摸起来感觉好啊?”
桑清漪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赫连端砚胸口画起了小圈圈,“是宁妃,还是那柔妃啊,嗯?”。
这魅惑的眼神加上玉指轻划,直撩拨的赫连端砚口干心痒,可那质问的话语和危险的口吻却又让赫连端砚心中警铃大作。
照此境况,要么直接以吻封口,要么干脆束手认错,可赫连端砚却愣是选了那第三条。
那不安分的眼珠子一转,随即邪邪一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诶,要不我现在去摸摸看?”。
论面皮厚,这赫连端砚要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了。
这桑清漪原本就面皮薄,刚刚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想着整蛊一下眼前这人,不料却反被她给气着了。
只见桑清漪柳眉一竖,竟端的一副悍妻的模样。
“你若敢去,信不信我现在就”
“就什么?”,赫连端砚不怕死的火上浇油道。
这下刺激的桑清漪是铁了心豁出去了,“现在就咬你”。
话落,桑清漪还真凑过去咬赫连端砚了,不过咬的却是那总是说话气人的嘴。
美人投怀送抱,岂有拒绝之理!赫连端砚随即抬手紧紧地搂住了桑清漪那纤细的腰身,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一个难得的吻。
桑清漪知道,赫连端砚是故意说那些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她怕她难过。
赫连端砚也知道,桑清漪是在故意配合她,为的就是让她看到,她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难过,因为她也怕她难过。
这一夜,汤池水暖,却不及你的掌心抚过我的身体之时那样温热;
这一夜,芙蓉帐暖,仍不抵你的耳鬓私语那般让我脸红心跳不止;
这一日,风卷纱幔,你许我有别于三年前的美好回忆;
这一日,指染风华,你许我这一生死生相依不离不弃。
春日的夜,寂静无声,银钩弯月,素素光华,二者皆带着丝丝若水的凉意,悄悄潜入这诺大的寝殿之中。
俊眉飞扬微入鬓,唇角含笑狡若狐,却是禁不住这月色如水春意阑珊,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眉头微皱,却是首先看向了怀中的人,眉目如画,似水柔情,只消一眼,纵是河山万里,此生不换。
小心翼翼地抽出那被枕着的胳膊,悄悄的起身,轻轻地下床,无声地出了这寝殿之外。
在暗影角落一隅,甫一站定,紧锁的眉头倏地抖了一下,压在喉中的腥甜瞬间涌上了口腔舌尖,“噗~”。
虽已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仍显突兀。
“爷”
从阴影处抬起在月色下的脸,唇角还沾着那一抹刺目的红色。
赫连端砚伸手拿过离肆手中的布巾擦了擦嘴角,而后又将布巾交到了离肆手中,转身便往寝殿门口走。
那虽显瘦弱但却似能撑起所有的挺直脊背,在这略显凉薄的夜色里却让人有种潸然泪下之感。
走至寝殿之外,赫连端砚禁不住停下了脚步,口中的腥甜之味犹在,此刻实不是回去的最佳时机。
虽然站在此处看不到那榻上的身影,可赫连端砚知道,桑清漪就在里面。
犹记得今日画舫再见,纱幔轻舞,佳人唇角轻扬,微抬眼帘,那一眼万年所生出的羁绊,让赫连端砚禁不住轻声叹息,这一生确是在劫难逃,而她也不愿再逃。
此一生,不管上天入地,也要执你之手,与你共赴。
可即便如此,赫连端砚仍不愿桑清漪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不忍看到那蹙起的眉,还有眸中的隐忍、悲伤甚至是绝望。
那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的绝望,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恶魔不停地拽着人往下掉,赫连端砚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它把桑清漪拽下了深渊,她已经再也经历不起了。
那一日,午时的日头正烈,她的一声令下,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双亲头颅落地。
当她从昏厥中醒来之时,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眼神脆弱的跟个孩子一样,喃喃的问她‘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而她却只残忍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那一夜,当她从噩梦中惊醒,眼眸中满是惊恐与骇然之色,却在看到她时倏地变成了期盼之色,期盼她能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为自己辩解一句都可,可她愣是什么也没说。
那一日圣旨降下,表彰她的大义灭亲,她看起来却平静的可怕,只背对着问她‘圣旨上所言皆是真的?’,她却残忍的告诉她是,那一刹那,她仿佛听见她心碎的声音,可她却连一句责问都没有,还想着为她开脱,“砚没有话要说了吗?”,而她却回‘为了这大延江山万世永固,她们都得做出牺牲’。
桑清漪至始至终都不曾回头,可赫连端砚知道,眼泪已经爬满了她的脸颊,可她却只能选择转身离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祈祷桑清漪能够再等等她,再等一等。
可当如雨惊慌失措、泪如雨下的出现在房门口时,赫连端砚便知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她终究不愿再等她了……
赫连端砚闪身进了云砚轩之后,却在离床榻只有几步之遥时蓦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眼前神色柔和、安静地躺在那儿的桑清漪,赫连端砚不断地告诉自己,‘清儿只是睡着了而已,这几天她太累了,也太伤心了’。
可是身后如雨的哭声却像那举起了斧子的刽子手,不断地拉扯着赫连端砚去直面那鲜血淋漓的事实。
可这一步委实是太过艰难,几乎耗尽了赫连端砚所有的勇气与力气,就这样迈出了那一步,向着床榻上的人走了过去。
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握起那微凉的纤纤玉指,感觉到指尖的那股凉意迅速侵入心房,而后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不会的,清儿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就只差那么一会儿,就差这一个天亮,赫连端砚就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桑清漪,可桑清漪却已经等不及了。
赫连端砚一手揽着桑清漪纤细的腰身,一手搂着那瘦削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人扶了起来。
“清儿,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保证把什么都告诉你,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可不管赫连端砚怎么哀求,一旦她捧着脸颊的手离开,桑清漪的头便垂了下来,于是,赫连端砚就只能那么一直用手托着桑清漪的下颌。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一直闭口不言,她应该告诉她,死的并不是爹娘,他们都还好好的。即使是被父皇派来日夜监视这端王府的影卫知道了又如何,纵然是犯了那欺君大罪又如何,左右不过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赫连端砚从来都没有怕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