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世风日下……”胡二道道，“竟然把强迫我一个未成年做这种不道德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可我看你不是也做得很好吗？”系统语带笑意，似乎觉得他是口嫌体正直。
就系统预订的计划来说，胡二道虽然细节上有偏差，大体步骤上仍是按着他的目标稳步前行。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胡二道偷看了他的计划表。可又转念一想，他从来没向胡二道说过他们具体要做什么、目标是什么，从来都是什么都随便胡二道发挥的放养状态。
胡二道纯粹是凭借他本身的头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局面的。
这就证明了，有时候太聪明了，也就思维相通了。
所谓聪明人的想法总是无独有偶，蠢货有蠢货的一千种主意，也不过如是。
系统想，他再怎么觉得小胡二道肆无忌惮地熊，也不能否认，胡二道他本身，未来本来就是星际的第一智者。
……即便性格和他认知的偶像有些许偏差，但本质上，总归是同一个人。
这么一想，他就不觉得胡二道现在的行动推进进程奇怪了。
反而还有股诡异的欣慰之情。
像是终于从一无所有益处的孩子身上找到了一个优点，已经对他没有任何要求。
胡二道自然不知道系统一瞬间有了如此多的心理活动，他只知道，系统似乎又脑补了什么，竟然说出他做的不错的这种话。
他有做了什么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他也不会特意去纠正系统的想法，要是系统真的对他无所不知，他才要害怕呢。
有点偏差，倒是正好。
所以他轻巧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有点觉得没意思了，系统，我们什么时候走？”
“是要随便绑架一个家伙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为了离开要随便绑架人的主意，仿佛刚才说着自己是个未成年、人口贩卖是不道德行为的家伙不是他自己。
系统再次沉默了，忙警告道：“不行，不能这么做。”
他怕自己再晚点说胡二道就要把思想化为行动了。
“并不是随便哪些人就可以的，”他认真地说，希望胡二道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你再等等，三个月后，一切就能结束了。”
“三个月后？”
胡二道挑了挑眉，纳罕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日期。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一切的崩塌点。”系统含糊地说。
胡二道不置可否。
他没有继续追问。“那我就勉强看一下，三个月后的变动吧……”
宇智波富岳不久以后就又让人送来了许多生活用品，胡二道的起居质量由此明显提升了一大截。
最起码，从对一个外来忍者的最低保障安排变成了基本居民的舒适生活条件。
胡二道并不意外。
看起来，他只是和宇智波富岳讲了讲大名夫人的事，但其背后的信息量，远超过了表面能看见的那些。
忍者的生活，平时看起来和大名和国家高处的那些贵族并没有多大关联，但还是有许多难以道明的潜在联系隐藏在大名与忍村交互的任务间、隐藏在忍村与大名正面暗地的交往中。
忍者对于国家高处的贵族、大名，是有获得情报的必要的。
大名与贵族的许多变动，最后都会导致忍村中的形势变化。
尤其大名夫人企图归国这种严重程度足够高、影响范围足够足够广、又足够私密的消息，在贵族们并不完全信任忍者的情况，忍者一般只能被动等待变动的发生。
可胡二道不一样，他能直接获得大名夫人的信任，甚至能为大名夫人的决定做出推力，又主动把消息给了宇智波——包括他那个初听觉得匪夷所思细想又觉得合情合理的建议。
这是胡二道对宇智波的投名状。
凡是有一点政治头脑的宇智波都能分析出这个结论。
很快，高层的宇智波们就给出了他们的回答：他们正式把胡二道当做了宇智波的一份子，最显著的表现，就是体现在待遇上。
胡二道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上涨的地位与被重视水平。
在这之后，胡二道又去了一次大名府，目的是还是去借书。
大名夫人依旧一身落地华服，发饰服帖，黑眉白面，端丽极了，像是往常一样地逗弄着廊下鸟笼里的的鸟儿。
“夫人，我找到我要的书了。”
胡二道和大名夫人都没有想再提起上次的话题，只是自然地闲聊一些闲事。
“夫人看上去很疼爱这只鸟。”
胡二道观赏着庭院的景色，倚坐在护栏边，口中和大名夫人搭着话。
大名夫人仍是那张敷白得看不清表情的面容，长衣下的尖指触碰着鸟喙，“二道不觉得玄凤漂亮吗？”
她顿了顿，语气含笑，“前段时间我就在想，二道真像我的玄凤。”
“唔？”胡二道惊讶地看向大名夫人，一脸迷惑。
他仔细看了看廊下这只羽毛漂亮清洁，正乖顺地轻依着大名夫人手指的鸟儿。
他当然不认识这种鸟，在星际时代，许多物种都消亡了，也随之顺应出现了许多新的动植物。
这种鸟儿并不是其中一种。
但光从外表来看，名为玄凤的鸟儿的确是让人见了就泛起喜爱的小宠物。
显而易见，这只尚未成年的半大鸟儿并不怕人，甚至还颇有亲近之意。
青灰色尚夹着浅浅嫩黄的羽毛被照顾的专人打理地很干净，半弯的喙并不给人锋利危险的感觉，显得乖俏可爱；
两颊上是圆形斑状的橙红细羽，头上冠羽淡黄，仿佛夹上了靓丽的羽帽，实在是俏丽极了。
似乎还会说话学舌？
胡二道歪头想着，似乎刚才侍女离开时鸟儿鸣叫了短促的一声，仿佛是某个发音。
他沉默了一下，佯装不满地挑眉挤出一句话：“夫人是觉得我像您的鸟儿一样漂亮吗？”
“当然不是。”大名夫人伸手取了鸟食的袋子，一粒粒慢慢洒在鸟食盆中。
“在笼中亲近人的鸟儿再漂亮，也不会是二道。”
她半嗔着说，“二道可比玄凤漂亮多了。”
庭院的竹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有风吹过。
大名夫人收拾衣裙摆，迈步走向厢房。
“起风了呢。”
她语气近乎叹息。
胡二道也轻巧地从护栏的位置上起来，三两步跟上大名夫人的步伐，落在她身后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我，是个保姆。照顾熊孩子，莫得感情。
胡二道：我，睁眼说瞎话，无所畏惧。
第9章
“是要起风了啊……”胡二道依旧是不变的愉快神情，跟着感叹道。
“夫人，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您了。”
胡二道口吻平常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二道不来了吗？”
也许是自己也快要离开火之国了，大名夫人也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可惜。
“……以后就见不到二道你这样俊俏的孩子了。”
二十余岁未至三十的大名夫人这么感叹，在普遍早成年早婚的普遍社会中，她的确已经是个妇人长辈的年纪了。
来自星际时代的胡二道在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后，也不得不习惯了这个世界上人们对于年龄的匆忙安排。
在胡二道的观念里，大名夫人的年纪，也不过刚刚是个成年人，刚刚能够接触广袤的星海。
可这个世界，她的年纪却早已经能够生儿育女，更甚至有人可以在她的年纪拥有一个与胡二道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是的。夫人您不在了，我还有什么来的理由呢——”
“夫人，您知道……”
胡二道轻快地说，来自星际时代的教育不允许他令一名如此关爱他的女性失落，无论是否故意。
他接收到了善意，即便无法回馈同等，也不该去反过来令他人伤心。
“——我是忍者，”
胡二道扬起笑容轻快地说，“忍者是生来要去冒险的，安逸于任何一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都不太可能。”
“只有火与血，才能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前行，才是我们的命运。”
“当然了，”胡二道走到大名夫人前面，笑着倒退着前行，边走边说。
“您是大名夫人，是姬君，实在没必要理解我们这些由纷乱成长的家伙。”
胡二道伸出一只手手心摊开，另一只手点在上面，“……您只要知道，该怎么驾驭，就足够了。”
“这算是我最后的谏言吧，”胡二道笑眯眯，“所谓的……”
他把手掌翻过来，做成一个停住的手势。
“——能载舟，也能覆舟。”
大名夫人没有言语，停下来静立着看着胡二道。
胡二道微微一笑，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多说的话让人揣摩不透是什么意思一样。
他只是循着星际的礼仪，微微侧身，像往常一样地说，
“……如果没事的话，允许我先离开。”
哎呀，他遗憾地想，要是现在有礼帽就更好了。最后一次会面，怎么能不更珍重一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