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莱特忽然瞪住了丹其,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为什么你这么无忧无虑?”
“嗯?”丹其似乎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回应了他的不解。
“你看,”佛罗莱特拿手指指指点点的:“贝尼利和文森特因为神秘人在复活节做的蠢事冷战到现在,我苦于求而不得的浪漫,秋担心她的小男友明年不会来上七年级——而你,丹其`菲利普斯!你不仅不跟随我们大家的脚步找一个烦恼来为之头疼,你竟然有一个吸引人眼球的银发法国女孩!不可容忍!”
丹其抽走了佛罗莱特手里的苹果汁,闻了闻抬眉道:“我以为未成年姑娘的派对上不会有酒精饮料呢。文森特?”
“怎么会?”作为负责人的我感到莫名其妙,接着我怀疑地扫了眼呓语的佛罗莱特:“八成是他自己带来的吧。”
贝尼利对我貌似推脱责任的解释嗤之以鼻。
总之,洁西卡的生日就在这么一个大家都高兴不起来的气氛中结束了。我留了下来,负责告诉她一些不愉快的、她需要知道的事情,每个月生日如此,大致形成了种不详的仪式。
她在人群散去的半小时后开始长大,等我和十三岁的洁西卡离开教室后,走廊里已经空荡荡的。
“你就要加入三年级的班级了,希望你能跟得上。”我挑起了这个已经被讨论多次的话题。
洁西卡也没别的话说,她重复地回答道:“这就是加速带来的好处,我应获得的知识一个都没拉下。我会跟上的,而且带着优秀的成绩。不过明天他们知道我今后要在家里自学的消息大概会非常沮丧,毕竟我一点风声都没透——虽然我想我会和他们保持联系,但我不确定能保持多久,毕竟我在长大,可能马上就会觉得他们,恩,幼稚了,你懂得,和年龄差距较大的小孩子说话可能就没什么可沟通的地方了。”
“不要过于看重年龄的限制,和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保持朋友其实并不会很难,多数情况下,相信我,这一点上我比绝大多数人有经验。”我想到了我的室友们。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多比你小很多的朋友。目前看来,大概只有我一个?”洁西卡没把我的话当真,反而开玩了个不成功的玩笑:“而且这跟年龄差距也保持不了多久了——我的速度比你们快!”
我看着她苦涩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在时间带来的恐惧面前,语言总会显的无力,我只好转移话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继续上课,以洁西卡姐姐的身份?”
“没决定。我想在唐克斯家里多呆几天——格里莫的房子太阴森的,而且小天狼星根本不常在里面呆。”杰西卡说。
“那好。之后见。”我把她送到了麦格教授办公室门口,她将从教授的壁炉离开学校,至此在霍格沃茨出现不到一个月整的十一岁的杰西卡只能存在于为数不多的同学们的记忆里了。
离开麦格教授办公室后,我没直接回宿舍,而是自然而然地上了天文塔,结果没想到在那里看到了等了我好一会的丹其,从他向来平整的头发被夜风吹得乱乱的这一点可以看出来。
“我们得谈谈。”他说。
我走过去,和他并排靠在墙垛上。春寒料峭的晚上,疾风吹在脸上像是有小刀在割,但好处是空气还是蛮新鲜的,春天的味道给人不切实际的希望的感觉。我扭头盯着远处湖面上闪烁着的星座,等丹其说下一句话。
丹其沉稳的声音钻进我冻得僵僵的耳朵里:“我明年不会来霍格沃茨了。”
我愣了一下,我以为我要迎接的是一个关于和贝尼利之间冷战的问题呢,不说这是个意料之外的转折,光他这句话的内容就足以让我反应不过来了。
“你父母不是麻瓜吗?”我紧了紧围巾说:“迪戈里先生因为和校长立场不同——而且塞德里克也六年级了——才要求他不来读书。可是你父母,我是说,他们应该无法理解这整件‘伏地魔卷土重来’的事情吧。”
“正因为他们无法准确理解,”丹其也竖起了衣领说:“问题就在这里。所以我得回去,留在那里。”
“你自己决定的?”我感到不可思议。
“是的。没人强迫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丹其真诚的看向我:“我很抱歉,文森特。我很在乎和你们之间的友谊,但是我在校外呆着会更有用处。”
我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没开玩笑,而且这决定也不容置喙。丹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我也没立场要求他留下来继续读后面的几年。我觉得冻得厉害,在回他话之前,先动手给我们施了保暖咒。
“啧啧,文森特,”丹其坦诚地感叹道:“正常学生会选择变出个具象的手炉来的。你却选择这种难得多的效果咒语。我真不知道你的天赋为何这样让人惊叹,还有,说实话吧,让我感到挫败。”
“你离开之后就只剩我和贝尼利了,那会变得相当的尴尬。”我没理睬他的感叹,做出可怕的预言:“佛罗莱特明年也要毕业了——没有你们这些中间人,我觉我和贝尼利再也没可能凑到一起了。”
“他其实没那么恨你,”丹其说:“别不相信——我们都相信你不会是个嗜血的杀人犯,也不会轻率的丢下莉迪亚的尸体,以至于后来那些麻瓜……但是你看,贝尼利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我没看到,这冲击可能没那么大——可是他看到了,但他又不会相信你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手,这两个事实明显相悖,而你又不肯好好解释……我知道你有秘密,相悖的事实之中总会隐藏着秘密的,这又不是拉文鹰装神弄鬼的哲学问题。他自己找不出合理的解释,自己没办法推翻他认可的相悖的两个事实,他在为这个生气呢。”
“我没办法给他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至少现在没办法。”我变出一块石头来,想发泄情绪将它扔出去,然后觉得像一个麻瓜一样手舞足蹈的非常傻,于是我用魔杖把那块石头发射了出去,远远地落入了那片湖里。我盯着那块石头划出的大轨迹抛物线,假装那上面搭载了我现在全部的烦心事。“所以这个问题依旧无解。”我说。
“这我就没办法了,你隐瞒事实的后果得自己承担,”丹其摊摊手,然后脸上露出了少有不自在和尴尬来:“说到隐瞒事实的后果,我想……”
“嗯?”我说。
丹其举起魔杖,我以为他要变出什么来,没想到他变出了一个画着拉文克劳条纹的石头,然后学着我的样子用魔法把石头扔到了湖里。他盯着石头飞远直到沉入湖面,拍拍手道:“呼!我比你扔的远。”
我翻了个白眼。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想我不该瞒着你们了,”丹其挠挠脑袋,“我看到你瞒着自己的秘密,最后导致了……对吧,后果不怎么美妙。现在情况又是这样,我觉得我真的应该挑明了。”
我疑惑地问:“什么?”
丹其悻悻地说:“我不知道怎么说,说这句话显得太傻了……你是我们之中最理智的了,我想先告诉你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我不会爆发的,你说吧。”面对一个忽然语无伦次的话唠丹其让我感到十分的怪异,同时也让我好奇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哦,好吧。”丹其咳了一声:“其实丹其是我的假名。”
“所以你叫什么,不是叫dats,叫stad吗?”我抽抽嘴角。
“我不是神秘人,”丹其尴尬地咳了一声:“不会做出把自己的名字字母重新排列编成新名字这种无聊的事情。还有,我是认真的,我的麻瓜朋友们叫我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菲利普斯?”我思索了一下,“换名字的必要在哪里?”
“亚历山大`爱德华`安东尼`菲利普斯。”丹其纠正道。
“啊,这真是好长的名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从你的中间名里挑一个做你的教名?”我觉得这件换名字事件有点可笑。
“试着换一个重点,文森特。”丹其的表情有点僵硬。
夜风忽然停止了,在那一瞬间,我的思路也被打开了,我想起1990年的一个普通的晚上,文森特和海伦老老实实地看新闻,内容是祝贺安德鲁王子的次女欧吉妮的出世,她将成为英国王储顺位第六继承人。海伦懒洋洋地评论道:“花里胡哨的继承排名。”
文森特擦着自己的魔杖,没怎么在意电视里女主播激情的报道。
直到海伦忽然嗬了一声,说:“看,文森特,这家伙和你一样大的年纪。”
文森特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看了眼电视上的照片,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冲着镜头笑,主播富有感染力的介绍飘进他的耳朵里:“亚历山大`爱德华`安东尼`菲利普斯,安妮公主的次子,出生即为顺位第六继承人,近年来由于他的堂弟妹们的先后降世排名依次下降……”
“现在他是第十位。”海伦插嘴讲解道。
当时文森特敷衍了一声回头继续保养自己的魔杖,没再看电视一眼,只有海伦还捧着爆米花懒洋洋地看女主播介绍后面排位紧跟的若干皇族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