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尼利假装没听见。于是我只好继续关于下午争吵的话题:“关于你指责我的态度高高在上,贝尼利,这一点也但的确没错,我为此道歉。”我耸耸肩:“不过,这种态度我是改不了了,我就是这么个人,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打算和我绝交的话,你还得继续忍受我这个缺点了。”
“绝交,怎么会?”贝尼利友好的笑了,伸出手来和我握一握,于是下午不可开交的争端算是告一段落。
“这就完了?”芙蓉在一旁遗憾地说:“听起来吵得很厉害的样子,结果三个小时就尘埃落定了?”
“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法,”丹其微微笑了一下说:“事实面前正误即定,抵赖或是狡辩都太愚蠢了。”
莉迪亚一边尽力动作优雅地用力切牛扒,一边说:“我们可没那么高的觉悟。我们最短一次争吵——谁都不睬谁——是多久来着?”
“四天吧,我想?”芙蓉回忆了一下:“但是最长记录我倒是记得清楚,那次是两个半月。你说我用那款粉底不好看。”
“我现在依旧觉得我没说错,那确实很滑稽。”莉迪亚说。
芙蓉和莉迪亚互瞪了一眼,丹其连忙扯开了话题,问我说:“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贝尼利改变了立场吗?”
“发生了什么?”我配合地发问。
丹其抬起了下巴,摆出了典型的斯莱特林目中无人的架势,用斯内普油滑的语调说:“啊,布莱克教授,我想我没那么多功夫去和你进行幼稚的置气,事实上,我忙得很。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帮怀特先生和他的同学解决了他们攻克不了的问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这样,毕竟,当孩子们遇到难题的时候总是会去找靠谱一点的人的,我是说,而不是别的什么可能无力帮助他们的人。”
我倒抽了口气:“嘶……这记回击可够狠——斯内普得十分。小天狼星怎么说?”顺便用眼角瞟了一下教工餐桌,看到他正好吃完,神色正常地离席了。
“他说:哦,是吗?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很多除了斯莱特林学院之外的学生们都喜欢来向我发问魔药课上的难题了。似乎在他们看来,啧,他们魔药课的教师不那么好沟通。”丹其又模仿着小天狼星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这时候同样是四年级的迈克尔科纳抱着书做到了我旁边,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带来了个消息:“嘿,我刚才路过格兰芬多的桌子的时候听见金妮的两个双胞胎哥哥在设赌局。大家在赌下一次布莱克教授和斯内普教授的争端会是谁占上风——大家都比较看好布莱克教授,虽然这次是斯内普那个家伙赢了,但是……”
“怎么会?”贝尼利插嘴道:“你们怎么判断输赢的?”
“这样,”科纳耸耸肩冲我说道:“虽然也有一堆学生越过斯内普去问布莱克教授魔药学的问题,但是文森特没有啊,听斯内普说你遇到了难题第一个想到了他——说真的,老兄,你可真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再行动了。毕竟我赌了你爸爸赢,你可不要再掉链子、分不清敌我关系了。”
“真是感谢你的支持——但是,我要问的也是魔药学问题,”我皱眉道:“而且之前借教室的时候斯内普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当然是去问他了。”
“哦,原来是这样,”科纳愣了一下,然后说:“但是我们可不知道这些细节,对吗。反正看起来就是斯内普用帮了你大忙的事情将了布莱克教授一军……”
“不用担心,这场意气之争中笑到最后的肯定是小天狼星。”我闷闷地喝了口苹果汁,为我自己无意中被参与到这么件拉锯战中、还被当枪使感到郁闷。
“哦哦,重要人物霸气宣言,魔药课教授即将溃败。”芙蓉冲我懒洋洋晃晃杯子,开心地讽刺道。
复活节晚上,我们聚在卧室里盯着那个散发出看上去很奥妙的银色烟雾的坩埚屏息等待,贝尼利对着自己的腕表忐忑地数秒,弄得我和丹其也心慌慌的。当最终如那配方所记载的,药剂散发出灰蓝色的光芒并持续了整整两秒后,我们击掌欢呼——终于完成了。
贝尼利迅速而小心翼翼地将魔药转移到瓶子里去,我负责看着一旁的猫头鹰,好让贝尼利包装好后马上能把礼物送出去。贝尼利倾倒魔药的时候嘴里还说个不停:“哦,天哪,哦,天哪——思维仿制药水,我们办到了,没错,办到了,我妈妈肯定会喜欢它的……”
丹其提醒道:“你别忘了先试试看,不要忙着寄出去。”
“哦,差点忘了。”贝尼利拍拍额头:“我这就试药……太激动了,抱歉。”
佛罗莱特远远坐在一旁的床上,招惹着我肩上的猫头鹰,一边对贝尼利说:“也许我需要拜访一下你爸爸,讨教一下他的恋爱经验。如果我能明白麻瓜是怎么把傲罗追到手的话我想……”
没人理睬他,大家都在专注地看贝尼利从自己脑袋里扯出一段关于霍恩比夫人的经典回忆,然后将那缕记忆投放进了装有魔药的烧杯里。魔药表面起了变化,浮现出灰蓝色的色泽,拼出了贝尼利夫人的画像,冲我和丹其和蔼不失锐利地点头,然后保持着注视贝尼利的姿势淡淡渐渐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面对着一杯颜色怪异的拉花咖啡。
丹其在一旁把作为引子的记忆收起来,贝尼利眨眨眼,小口尝了一下杯子里的药剂:“味道还不错。”
“快点喝下去。喝完!”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催促他。
贝尼利连忙再次端起魔药一饮而尽,看起来他的眼神有点恍惚,手一松杯子就要掉在地上。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贝尼利忽然一弯腰,准确地抄起了掉落中的杯子,随手翻了个个,干脆利落地将杯子放在柜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我觉得我妈妈会喜欢这个的。按照别人的思路和习惯行动,这得省多少揣测罪犯心思的功夫。如果能够通过程序大量使用的话,社会治安——包括麻瓜的——会提高整整一个档次。”贝尼利忽然露出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英气的笑,一边说着一边挥舞魔杖,装着药剂的瓶子跳进了小盒子,包装纸自动把它包好,留出了绑在猫头鹰爪上的线头,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和平时有点跟不上节奏的贝尼利不是一个风格。
“我说,你们写,”贝尼利放飞了猫头鹰,然后转过来对我们命令道:“好吗?这是第一手的体验资料。首先,目前没有眩晕、恶心的副作用,但是稍微有点认知混乱——我有几个瞬间会根据我自己的相关记忆带入我妈妈的角色里,这一点值得注意……”
快十一点的时候,九十分钟的魔药效果结束了,贝尼利摇摇头,恢复了温和无害的气质,对着自己手里的羽毛笔愣了下神。
“你刚才似乎无法忍受有没做完的作业留在书包里,于是在记录完魔药资料后开始疯狂地学习起来,我们也拦不住。”我解释道。
“哦,梅林的胡子。”贝尼利翻了翻自己的作业,对着自己面前的课本不可思议道:“我在预习下个月的功课?”
丹其说:“显而易见。而且你拒绝了佛罗莱特的比试邀请——他说他想和真正的傲罗对决试试看,然后……”
“我拒绝了,我明智地说明我只是思路模仿了我妈妈的,能力并没有得到提升——我记得呢。”贝尼利挠了挠头,没注意到手里的羽毛笔在自己脸上留下了几滴墨水,愤愤地说:“真不公平,我平时一直要求和他比试看看,他一直都懒得答应!”
“原来如此。确认记忆能够维持。” 丹其在羊皮纸上把这一点也记下来,然后打了个呵欠,躺倒在床上喃喃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家伙,晚安,迷糊鬼贝尼利。”
贝尼利一脸的墨水而不自知,冲丹其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一早贝尼利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依旧残留的墨水——昨晚他在盥洗室懒得开灯,敷衍地洗了把脸就去睡了,弄得自己脸上的墨水渍更大更明显了。我拍了拍苦着脸思考用什么魔法弄干净自己脸的贝尼利,建议他还是不要冒险乱用魔咒,免得到时候还要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去修复自己被熔化的头骨。然后我就带上剩下的思维仿制药水去找校长了,让他最后帮忙做个鉴定,看看这个药水是否还有什么疏漏,如果没有我们就能公布这个配方了——当然,还得署上斯内普的名字。
但结果是在这个明媚的早上,校长并不在办公室,而我不会蠢到再去找斯内普检查魔药成果的,于是我又去找了小天狼星,但他也不在,我就揣着瓶子回了宿舍。而这时候贝尼利那些脏印子依旧没完全去掉,贝尼利决定去图书馆查查看什么有用的小咒语——那墨水里面有独特的防止褪色的魔法,一般的清洗咒拿它束手无策——丹其却表示这样的天气窝在城堡里简直是犯罪,我连东西都没放下,和丹其一起拖着贝尼利去了霍格莫德。
今天天气格外的不错,比往常温暖一点,抬头看,晴空万里,温室里传来了淡淡的诱人的花香,如果不去想象那是斯普劳特教授为六年级准备的食人花发出引诱猎物的味道,这花香也是蛮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