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兰斯顿在某些方面做得过了火,一不小心对上了未来的“蝙蝠侠”,那估计也是挺有可能的事情,苏夜这般不负责任地想到。
和其他的家族不一样,希克斯家的两兄弟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庄园中,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比陌生人更加亲密。苏夜在作为“莱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最初并没有被冠上“希克斯”之名的权利,上一代的老希克斯是一个到老依旧不忘女人的“风流”人物,他并不关心家族传承下来的生意,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理那些产业,他娶了一个妻子,有了一个孩子,但依旧会挥霍着资产去外面花天酒地,而苏夜的母亲便是这样一个仅仅只看重他的钞票的“舞女”……说是舞女,那也只是在夜晚酒吧登场的陪酒工作而已。
但她有野心,也有手段,知道老希克斯是足以让她攀附而上的最好的选择,所以在怀孕之后将之生了下来,并且一直等到了老希克斯的合法妻子在病中死去,然后她便知道,是时候轮到她登场了。
希克斯家族的人丁稀少、子嗣不丰,这些她都知道,并且还是老希克斯自己在那几日的缠绵中告诉她的。而她要做的,不是交出孩子拿钱走人,而是依此真正踏入哥谭的上流社会,让自己焕发出新生。
而那个时候,苏夜已然五岁了。
他是从一开始便穿越过来,真正从幼儿时期逐渐长大的 “莱恩”,哥谭市的贫民区是他最初几年里一直生活的地方,那个女人将他视作筹码的姿态,也是他并不曾真正将之视作母亲的原因,因为没有过期待,所以也不曾有伤心,而他,也在那个小小的地方里适应了这个穿越后的社会。
可惜,还没等到他这所谓的母亲真正开始行动起来,老希克斯便在他的那位妻子之后,在一次酒宴之后的火灾之中,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苏夜第一次见到兰斯顿的时候,是在老希克斯的葬礼之上,一片肃穆的场景中,兰斯顿在父亲的棺木上放上了最后的一朵百合花,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有十七岁,还没有结束自己的学业,老管家那个时候便是陪在他的身侧,他们一起站在了祭奠之人的最前方,垂首倾听着牧师的祷告词。而且苏夜也观察到了,他的右腿,在那个时候便已经不再灵便,据说是那一晚的火灾之中被烧断掉下来的木头砸伤所致。
在听到了人群外悄悄进来的维护秩序的仆人在他耳侧的低语之后,他皱起了眉头,向着外围看去,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个妆容艳丽的女人,和她身侧那个个子小小的身影。
既然这一次已经失败,凯瑟琳也不想要再继续带着这个拖油瓶了,她还很年轻,还能够经得起另一次的尝试,她进入上流社会的“梦想”还没有破灭,虽然老家伙已经死了,但她还能够从这个年轻一点的手里拿到钱……要知道,私生子也同样是拥有继承权的,而不论这新一任的希克斯家主如何去想,威胁者总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凯瑟琳如此思考到。
而兰斯顿,他从那个孩子的眼睛里,读出的是一种冷淡的审视。
他就站在那里,和他身侧衣着不当浑身不适的“母亲”不同,对待这样规格庄重的场合,他显出了一种格外沉凝的气质。
苏夜从不曾遮掩自己的特殊。
而现在,兰斯顿注视着苏夜重新回转过去的背影,在他的手侧,是一份方才被老管家送过来的协议书。那是一份放弃了所得继承权的合同,是苏夜在负责遗嘱的律师准备商谈的时候便拿出来的协议,也是一份早已起草好的、拒绝了一切股份财产的公证书。
再过上一段的时日,莱恩十八岁的成年礼便将要到来,兰斯顿陷入了长久的静默,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所拥有的,对于对方监护的权力也终将归于结束。
“如果当初的我,”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兰斯顿语气沉重道:“能够有莱恩一半的决断就好了。”
老管家从门厅外走入,听到了兰斯顿的这番话语,脚步顿了顿,最后他还是安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而想起了苏夜,这位服侍了希克斯家族长久时光的老人也不禁心生感慨。和兰斯顿少爷不同,莱恩少爷从来都不需要他多操上一份的心,哪怕是最初的时候独自一人在这新建的庄园之中成长,他也最终长成了如今这般令人赞叹的模样,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有一颗强大的心,从来不曾犹豫徘徊。
与其担心莱恩少爷,还不如说,他更担心的其实是眼前这位。
苏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那本大书依旧孤零零地躺在他的桌面之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重新打开它,苏夜拿出自己放置在左侧抽屉中的手机,在编辑发送了一条简洁的短信之后,他开始真正去为自己方才所兴起的想法进行构思。
炼假成真,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去尝试着实践它,苏夜淡淡地想到。虽然现在并没有任何的思绪,可这也只能说明自己现在的见识和积累并不足够。
不足,那便去补足它——通过这本蕴含了能够组建出“世界”的无尽的信息的大书。
“通关”了所谓考验的自己,已经有了自由出入其中的权利,而大书内外的时间的流速,也让他有了更为漫长的时光去摸索。
就如同之前的想法一般,他会在这其中,变得更好。
他打开了书籍,翻过了新的一页。
苏夜和大书,一起消失在了房间里。
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后天(划重点)早上八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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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某顾姓书生(一)
冬日。
纷扬的大雪飘摇而下,给这苍茫的大地铺上了一层洁白的织毯。冷风如刀,席卷起冷森的雪花,覆盖起山川与河流,一眼望去,天地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银白。
深雪之下,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起来,一只手探出,苏夜从这雪地之中慢慢地爬了出来,他伸出了冻僵的手指,拍散了衣物之上沾染上的雪粒,而后抬眼望去,之前的脚印早已在雪花的飞舞之下了无痕迹,无法辨认出方向。
在他到来之前,这个身体应该是在跋涉之中,冻死在了这个地方。
这可比之前在猎人之中的出场要来得艰难得多。还是说之前的是考验,所以条件要好一些,而现在要动真格的,所以连开场都充满了恶意?
苏夜不以为意,他找到了一个稍微避风的地方,摸索了一下周身,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等他将之打开后,里面露出了几张银票、一封信件和一份硬壳文牒,他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份名叫甘南县县官的任职令,里面还有一份记载了姓名与籍贯的告身,这让他很快地理清楚了原身最基本的信息。
名叫“庄逸”,籍贯山西……嗯,距离他科举有名已经过去了六年,再加上现今这样恶劣的环境,履职之地也是处于边界县城,苏夜很快便能够得出结论,原身有很大可能性是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谁,所以才会在一拖再拖之后被外放到这样偏远的地方。
而且他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同样很奇怪,就他这副文人的身板,又怎么会独自一人步行上路,尤其还是在地势和天气俱都十分糟糕的情况下?
当然,这些事得容后再想,他现在所需要做的,是离开这片白茫的雪地,尽快找到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否则的话,等到他的这幅身体彻底僵硬,他这一次的幻境就可以算是提前结束了。
苏夜抬起头,就这太阳和远处的树木辨别了下方向,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行进。
没有从后方而来的马车,也没有邀请上车喝酒的人,苏夜还是凭借着压榨自己这个身体的最后一丝精力赶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镇,在询问着找到了这个镇子里唯一的一间客栈的时候,那迎客的跑堂在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流露出讶异来:“诶,客官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夜顿了顿,没有说话。
那戴着帽子,穿着厚褂子的汉子又往他身后瞅了瞅,疑惑道:“怎么没看见庄喜,他不是为客官你驾车的吗?”
看来这里就是这“庄逸”之前停留过的地方,苏夜压低了声音,有些沙哑地询问道:“你可知道,这附近可有哪些盗匪?”
跑堂闻言一愣,而后,他看向了苏夜的眼神中便充满了同情,那是一种看向死里逃生之人的怜悯,他也同样压低了声调,有些警戒地说道:“看来客官你的运气十分不好,碰到了雪岭十三骑,不过既然你能够回来,那也说明他们没有全员出动……”
看来这就是他这个人物全部的设定了,迟迟颁布而下的文牒,上任路上失去了唯一的仆从和护卫,再加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内气,这就是一个命运十分不好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