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正准备收回来,但那孩子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哽咽着什么。
“妈妈……”
“?”
等,等一下。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应该去找香奈惠大人才对吧?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就听见旁边宇髓天元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真感人。”伟大的祭典之神虚伪地抹了抹眼角。
九原柊脸黑了半截,一边拍着怀里少年的后背,一边看着宇髓天元,心说等你有了小孩,我第一个跑过去看你笑话。
……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这样,被那连砍断我脖颈都做不到的小姑娘,还有早就该死掉的手下败将联手砍断了脖子吗?
啊啊,原来如此,我真的输了?
倒在几乎化为废墟的地面上,一头金发的鬼已经被斩断脖颈,此时只能感受着那朵血色的异花正在将他残存不多的生命力一点点蚕食殆尽,无法挽回,也无法做出再多的反击。
但她们究竟是怎么到的?
以人类的身体素质,怎么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甚至将不同的呼吸法融合在一起?这真的超出他手头的情报太多了,连那位大人也从未提起过会将呼吸法混合使用的剑士啊,难道连那位大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你不明白吗?”
好不容易挣脱香奈惠的怀抱后,走过来确认情况的蝴蝶忍,看向那被砍断脖颈的鬼,眯起眼睛浅浅地笑。
“也是,你这种蔑视人类感情的鬼,怎么可能理解我与姐姐相信彼此,共同达成的剑技。”
是吗?这一式需要人类的感情,或者说配合作为基础?童磨眨了眨眼睛,真是了不起的战术!但虽然似乎是很简单明了的道理,我却无法理解你的意思呀。
为什么你在笑呢?
为什么就算被这样嘲弄的眼神凝视着,我也感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不甘与怨愤呢?
为什么我现在失去了一切,却觉得那些东西本来我就不曾拥有过呢?
果然啊,童磨想着。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呀。
恍惚间,那道身穿浅绿色和服的美丽女子的容颜似乎又出现在面前,就像多年前那个白霭浮沉的雪夜一般,竟是如此凄凉的美。
你是来见我下地狱的模样的吗?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身影。还是说这是梦吗?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梦呢!你的梦境也是这样的吗?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用柔和而悲哀的目光看着他。
我明白,你很恨我吧?他笑了笑说,就算在最后逃出教会,将那孩子扔下悬崖时,你也一直相信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虽然我觉得你那些想法,连同你的一生都根本毫无意义。但是在你眼中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的我,是否总算能将一直无法获得的‘那东西’抓住了?
琴叶这才有了反应,她摇头,向躺在那朵血色的异花上,逐渐沉入地狱的他难过地笑。
“不是的。”
“您抓住的不是‘那东西’,而是痛苦而歪扭,已经消亡的,您自身的心啊。”
就像是代表终焉的钟声一般,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让无情的鬼睁大了眼睛,就连脸上一贯的假笑也淡了下去。
不知是毒素还是名为难过的情感在体内迅速蔓延,虽然连对死的恐惧都感觉不到,依旧空荡荡的非常难受,虽然艰难酸涩到会从眼角流出泪。
但是,你看——
我好像,总算能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了。
对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用一颗空空如也的心吞食着信徒的怨恨与悲恸,从而化为人形的怪物,总算伴随着令人目眩的的蝶与花,迎来了消逝殆尽的答案。
仿佛错觉一般,在转身离开教会的前一瞬,嘴平伊之助似乎听见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恭喜。
那个声音说,晚安。
是谁说的?又是在对谁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香奈惠:吸忍使我快乐。
我来了,我来了,我战后发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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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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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已经结束了。”
没有窗户的神社内亮着烛火,绫里朱和放下手中泛着霞光的牌令,看着面前从外表上与往常无异的九原柊,“你体内的鬼血应该已经完全消失了。”
“是,我能感觉得到。”九原柊向她微微颔首,“非常感谢。”
“分内之事就不要言谢了。”仓院之里的主人道,“但这还不算完,在不依靠太吾的前提下驱逐相枢的方法,我一会儿就会告诉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完成?”
“……当然是杀了鬼舞辻无惨之后。”
绫里朱和却摇头,“鬼王不会被相枢杀死,”
“为什么?你是觉得我做不到吗?”
“不,这是预言。”
九原柊沉默一会儿,问:“也就是说,虽然不会由我出手,但鬼王会被其他人杀死?”
女道士眯起眼睛:“谁知道呢。总之利用这份力量杀鬼也好,即刻将其驱逐也好,都是您自己的选择,我无法再过多干涉。”
从鬼变回人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九原柊叹了口气,“请将驱逐相枢的力量告诉我,但如今上弦之鬼还剩下三名,我还得利用这份力量战斗。”
朱和点点头,对旁边一直看着神社里的先祖雕像发呆的绫里千绘道:“千绘,你先出去吧。”
“哦!好的。”
……
“情况怎么样了?”
看着从神社出来的,戴着金色勾玉的少女,锖兔微微皱起眉。
“我们尽力了,但是这位先生,夫人和孩子我们只能保一个……”
“千绘!”
听着从神社里传来绫里朱和有些严厉的训斥声,绫里千绘吐吐舌头,对锖兔改口说了实情,又补充道:“关于接下来鬼一方的行动,我们也会在进行占卜推测后通知鬼杀队。”
那种事真的靠谱吗?锖兔忍不住想着,然后就看见从神社里沉默着走出来的人,刚想打声招呼,却看见对方有些凝重的神色。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是……抱歉,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严格来说我还不能算是人类,”九原柊稍稍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他,“这些事以后再说,总之先回本部,我有预感这次击杀上弦之贰后,鬼王肯定会有一次行动。”
他说着就往下山的路走,但走了几步发现锖兔没有跟上来,于是回过头想要催促,却对上一双带着欣喜之色的银色眼睛。
他愣了一下,然后问:“你笑什么?这么期待杀鬼?”
“不是,怎么说呢,”锖兔向他扬起一个笑,“虽然你觉得没什么,但看见你现在不再是鬼,我觉得好高兴啊。”
那双银色的眼睛仿佛泛着雪原上的晨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嗯?”见九原柊盯着自己许久都没有反应,锖兔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像是被吓了一跳,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人移开视线,竟显得有些慌乱,“没事,走了。”
锖兔应了一声,有些奇怪地皱了下一边的眉,他总觉得九原柊脸有点红,可再看过去时那人已经匆匆转过身去。
相枢应该不会发烧吧?他想。
……
蝶屋的诊室内,躺在床上的蝴蝶忍手上缠着绷带,但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她看着天花板,只觉得是几年来难得的清闲。
“花柱大人和小忍真的好厉害。”真菰坐在她病床旁边慢慢地削平果,她已经听说了之前几人与上弦之贰的战斗,“这样一来,不知道有几百人能因此得救,而你心里的事情也总算能放下了。”
“你不问我关于那种招式的事情吗?”见她只是向自己道喜,忍反倒有些诧异,要知道这几天由信鸦送过来,向她请教呼吸法的信件已经堆了一抽屉,甚至有不少想要亲自上门的,只是被神崎葵和蝶屋的其他孩子义正言辞地拦了回去。
“我可以问吗?”真菰的眼神亮了几分,但随即又平静下去,“但是这种战斗方式,只有不同呼吸法之间才能达成吧?”
蝴蝶忍点了点头:“这倒是,相同的呼吸法虽然更容易将呼吸达到一致,但效用和两个人一起战斗也差不了太多。说起来真菰你是使用水之呼吸的吧?你是想跟谁一起战斗?”
真菰但笑不语,而忍的脑子里转了一下,是谁呢?同为水之呼吸,锖兔先生还是富冈先生?不对,难道说是:“鳞……”
她刚说了一丁点便戛然而止,因为真菰将食指竖在唇前,那双清潭般幽邃的眼睛对她微微眯了起来。
背后有点凉嗖嗖的。
忍不说话了,正想着换个话题,而这时有谁敲响了诊室的门。
“请进。”
“叨扰了。”推开门的是九原柊。
“九原先生?”忍有些意外,但她想起多日前的战斗中对方的确也的确受伤不轻,问道,“您不是会很快就自愈吗?难道不再是鬼之后,有什么恢复不了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