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最近会有个小子会过来学手艺,还是我的同门。”
“是你师弟?”桃枝想了一下,“是那个叫炭治郎的孩子吗?”
狸之进有些惊讶,“你认得他?”
“他在我们隐部队里还挺有名的,毕竟那么有礼貌的孩子现在可不多见了,”桃枝感叹道,“而且据说他可是超乎寻常的努力派,你这个做前辈的要小心不要被轻易超越了。”
“那是当然。”狸之进说道,“不过店里能有第三个人加入,应该也会比平时热闹一些吧。”
“是第四个人哦。”
“嗯?”
狸之进疑惑地挑起眉毛,然后过了几秒,他反应了过来。
紧接着,感受到了差点让心脏跳出嗓子的激动。
“……啊,你、我、你……这……什么时候?”
我成为父亲了。
过于强烈的喜悦让他几乎失去了语言功能,但就在差点叫出声的下一刻,啪地一声被桃枝捂住了嘴。
“敢在路上大喊大叫或者哭出声,我就打得你一周都说不出话来。”
狸之进含泪点头。
然后他抱着自己的妻子,久久没有说话。
……
山中,某间寺庙。
“悲鸣屿是在对着落叶流泪吗?”
寺中的僧人们结束庭院的洒扫,看着不远处站在树下的高大僧人,都显得有些诧异。
“可我记得他双目失明?”
“不清楚,但据住持师傅说他过去是那个叫什么……鬼杀队的人?”
“难道那个队里的人都能以心观景?”
“慎言。”
僧人们回过头去,看见一脸严肃的住持正站在身后,顿时为自己背后议人的行为面露愧色,低声念了句佛后,就纷纷转身离开。
见他们这样,住持也不再追究,而是看向悲鸣屿行冥,想了一下,几步走了过去。
“这棵树是我的师傅所栽种,他是寺里上一位住持。”他将双手背在身后,面色有些怀念,“寺里曾经遭到恶鬼作祟,东西都毁得差不多了,师傅也往生极乐。但这棵树因为地势较远,反而躲过一劫。”
“……世事难料。”
“是啊,若不是恰巧有鬼杀队士前来借宿,恐怕我到最后都会被那恶鬼蒙蔽心神……那件事已经过去快八年了,可现在想想,还像昨天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所以您在见到我这身鬼杀队士的制服后,才询问我要不要入寺。”悲鸣屿行冥低声念了句佛,“无论如何,还是非常感谢您,道信住持。”
“是我受你们恩惠在先,不必言谢。”
道信话音刚落,就在这时,他听见从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这些小孩无一例外都是由寺庙收养。
“啊,是悲鸣屿先生!”
眼尖的某个男孩首先发现了站在树下的僧人,看上去有些高兴地向他跑了过来。
“悲鸣屿先生,能玩上次那个吗?就是把我举得很高再放下来的那个!”
“明子也要玩!”
“悲鸣屿先生,我能去找您养的猫吗?”
看着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终于露出笑容的高大僧人,道信笑着摇了摇头。
的确,世事难料。
……
桃山,原鸣柱的木屋内。
我妻善逸一边吃饭,一边滔滔不绝地向桑岛慈悟郎讲述着最终决战时发生的事。
“是吗?你用出了自己的柒之型。”
“是的!虽然被敌人打得很痛,痛到我现在都不想回忆起来,但我还是跟狯岳师兄一起战斗了。”
他说到这里,却又将声音压低下去。
“抱歉,爷爷,这次只有我回来,但师兄也是有原因的,他有些事,所以……三个人一起吃饭可能得等到下次了。”
“不要太在意这些,善逸,你们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桑岛慈悟郎不紧不慢地说着,“多亏你们和其他队士在前线的战斗,已经不会再有因为鬼而失去重要之人的孩子,到我这里学杀鬼的技巧,再去为此拼上性命战斗,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是,是吗……”
金发的少年听到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脸上的开心却是怎么都收不回去。
桑岛爷爷咳了一声:“狯岳给我写了封信,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到的。”
“咦!?真的吗?他写什么了?”
看着弟子睁大的眼睛和有些期待的目光,老人特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他说你战斗时的尖叫声能穿透鬼王的脑子。”
善逸的表情瞬间僵在原地,随后爆发出了足以掀翻屋顶的喊声。
“什么啊!!!居然还在告我的状吗!?亏我还替他说好话!!”
“哈哈哈……”
……
乡间路上,天空明净无云,仿佛河流一样缓缓延伸。
“愈史郎,你拿的行李是不是有点太重了,还是分给我一些……”
珠世担忧地看向同样回到人类之姿的愈史郎,而后者只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完全没问题!”愈史郞说着,又把行李又往上提了提,以表明自己还很轻松,“比起这个,珠世大人不用叫辆车吗?您现在也已经变回人类,走这样的路应该会感到疲惫吧?”
“下一个村子离的很近,不用坐车也可以的。”珠世说着,看向已经能远远看到的村中炊烟,“若是村中有情况危急的病人,今晚可能无法休息,你还是将行李分我一些吧,别累坏了。”
就算变回人类,她依旧过着四处行医的生活。
只希望在这颗心脏还跳动的期间内,能偿还一些变成鬼时犯下的罪孽。
愈史郎想了想,将一个小巧的医药箱递给了珠世。
“你啊。”
珠世无奈地将那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小箱子提在手中,嘴角却是泛起了笑意。
而愈史郞看着珠世的侧颜,看着她日暮下无意识露出的浅笑,脑子里几乎已经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
啊啊,变回人类的珠世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
注意到那笑容中所蕴含的幸福和对未来日子的期望,他忍不住想。
——这份美丽,要更甚于以往。
……
夜深,聚会也到了曲终人散之时。
“那炼狱,下次一起去泡温泉吧,不死川和富冈也一起。”宇髓天元一边提议一边走出料理店,“我这边知道几个不错的天然温泉。”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对吧富冈?”
“不死川看上去并不愿意。”富冈义勇平静地道。
“啧!你这家伙……!”
“那我们也告辞了。”另一边,蝴蝶香奈惠对九原柊说道,“伊之助今天就先跟我们回蝶屋吧,毕竟明天的课不能落下。”
“是,麻烦你们了。”
伊之助没有反驳,只是有些不爽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
见状,九原柊安慰他:“过两天我教你怎么将石子扔出像是狮子在吼的声音。”
那是什么,好帅。
“老子记住了,你说话算话!”
“嗯。”
过了一会儿,看着那重新套上野猪头套的少年渐渐走远,走到柊身边的锖兔忍不住道:“你还真是会一些奇怪的功夫。”
“只是学的多了,门道自然就摸出来了。”
“那你不打算将太吾的武学传承下去?”
“太吾本就是为了击退相枢而成,如今伏虞剑都消失了,已经没有人需要担负起那样的命运,当然,我会适当写一些东西。”九原柊平静地道,“至于传授就算了,难道你会想将自己的剑技尽数传给某个人吗?”
“说的也是。”
要传承下去的东西,从来不是单纯的战斗技巧。
……
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九原柊看着无云夜空中,不知已经存在了多少世代的皎月,突然觉得有些感慨。
“我居然能这样和你走在路上,真是不可思议。”
他停下脚步,看着路灯下的虫,看着路上落叶被风吹到一起。
他曾经以为命运这么安排,就是为了让他过来解决鬼王,至少他曾经以为那就是一切,不管几辈子都只是被推着走而已。
但这是错的。
命运不过是一个概念,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那也只是‘我在活着’这件事而已。
“你怎么了?”锖兔问。
“不,只是突然……有种活着的实感。”九原柊转过头看着他,“而且只要你存在于这个世上,我就会思考着活下去这件事……就算下次见面会是千年后也一样。”
一头罕见发色的剑士脑子空白了几秒。
他眨了下眼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听见自己问:
“你是说,觉得我很重要?”
“嗯。”
“这是在告白吗?”
“嗯。”
这家伙……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坦率。
借着从天空缝隙倾泻的银河,他有些惊讶地从那双眼中看见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仿佛千年前的宫闱楼阁,在汹涌不定的波光中颤抖,又像是雾霭深处的高山在地震时稍事休息。
然后他移开视线,回到秋夜日渐冷却的余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