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紧的,”真菰看着拿过水杯来倒茶的九原柊,“倒是阿柊你没事吗?手抖得很厉害。”
“我没事。”
“你紧张什么,”锖兔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这又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是个男人就好好……”
话音未落只听嘭地一声,九原柊将茶杯砸进他面前的地板里。
地面裂开一个骇人的坑洞,而茶杯与茶水未损分毫。
“请用。”
“哦……哦。”
锖兔不说话了,于是九原柊看向我妻善逸和狯岳。
“咦!”
金发少年吓得发出了小声惊叫。
“你们喝茶吗?”
“不、不用了。”
如果我妻善逸有精力转一下头,他就会发现自己和狯岳在表情和行动上难得达到了一致。
“很抱歉打扰你们进行九柱训练,”九原柊也不多说什么,神色淡淡地道,“但现在雷之呼吸的传人本就稀少,我打听下来只有你们两人最为优秀,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们。”
居然开始说起正事了?善逸心下稍定,还好,至少这个人冷静下来了。
“不,比起这个,我听这位……”狯岳看了眼真菰,他对于比自己阶级高的队士一般都很有礼貌,又或者是出于对其实力的畏惧感,“说你们是师兄弟?”
“你等一下。”善逸难得开口打断了狯岳的话,“我觉得还是先谈正事。”
“啊?”被打断的黑发少年一脸不悦。
别说了,你想死我还不想。
所幸狯岳也对打听别人八卦没多少兴趣,于是九原柊就将计划说了出来。
于是我妻善逸的心情又坐上了过山车。
从听到一半开始,他的表情就没正常过,最后在整个计划讲完的时候,这种不正常就达到了顶峰。
“总之就是这些,具体情况之后再做安排。”九原柊看着面色都不太好的两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九原先生。”刚刚还劝阻过狯岳的金发少年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九原柊,“您脑子是受到刺激太大坏掉了吗?”
“你脑子才坏了啊!”
见他敢对实力颇强的队士出言不逊,狯岳立刻就拎起我妻善逸的衣领。
“但是我绝对不要参加!我会拖后腿!绝对会被秒杀啊!!”善逸瞪大眼睛抗议道,然后看向狯岳,“你也觉得这种计划有问题吧!说起来脑子正常的人怎么会让我去啊!?”
啊啊,这家伙,又开始了。
在善逸标志性的高音中,狯岳的怒火几乎再也压抑不住。
从以前开始就这么窝囊,一点长进都没有,到底为什么我会跟这种不成器的人一同继承雷之呼吸?为什么我就偏偏学不会他学会的壹之型?是在嘲讽我吗?
而且现在还要跟这种家伙一起完成那样艰巨到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不如赶紧让眼前这家伙消失算了,这样一来我还能一个人行动,用实力让别人刮目相看……
“你们能做到,只是稍微欠了点火候。”就在狯岳几乎想要握起拳头打在善逸头上的时候,突然听见锖兔的声音,“这几日就不需要再去进行夜间巡逻了,专注于剑技和集训吧。”
“我也觉得没问题。”真菰也点了点头,“尽管两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加在一起的时候,造成的结果可能远超出想象呀。”
柱级队士的话总是更有分量,而真菰的话不知为何也总有种信服力,于是那双眼里的愤怒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和迷茫。
“慢慢来,还有时间。”九原柊道。
“嗯,那现在天色也不早,我那边还有正事要做,就先告辞了。”真菰站了起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啊,对了。”
“怎么了?”
“其实今天来这里除了带他们二位过来之外,我还想确认一下小忍在信里说的事情,毕竟也算是大事呀,万一有误会就麻烦了。所以虽然刚才已经见识过,还是希望能从你们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
请您别说了,九原先生看起来已经快要死掉了。
我妻善逸生无可恋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几天收到的刺激太多的缘故,他对于那两人的关系发展到这一地步没有感到惊讶,现在只怕九原柊突然一个想不开要杀他们灭口。
意外的情感很纤细啊,九原先生。
他迅速地起身告辞,拉着神色复杂的狯岳以逃命的速度离开了现场,只留下师出同门的三人。
九原柊动作一僵,他本以为真菰已经将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没想到该来的还是回来,于是在沉默片刻后看向锖兔。
还是你说吧。他用眼神传达消息。
“我说的又不算数。”锖兔抱着手臂,一脸平静,“而且我爱惜地板。”
“你这记仇的样子像个男人吗?”
“没你用茶杯砸地板的样子像…对不起我错了,你把茶杯放下,有什么冲我来。”
不就是被拍进地里吗,他又不是没体验过。
真菰在旁边笑得肩膀直抖。
“抱歉,”她用羽织的袖子掩着嘴,“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平时一个板着脸不说话,一个训练起普通队士那么严厉,怎么凑到一起就变成这样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样挺好的。”
就好像隐藏了所有伤痕,活在没有鬼的正常世界一样。
于是真菰心情颇好地轻轻合掌:“等以后哪天有空,我再来找你们聊。”
我今天就应该看黄历。在她离开后,九原柊心累地想着。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他却觉得比与上弦战斗,买票坐电车,甚至教伊之助看书都还要难熬几倍。
“那我也不叨扰了,明天训练场见。”
“已经要走了?”
“还有事要做。”九原柊说着,拿出刚才随剑谱一起寄来的信件,信封的用纸和包装方式都颇为讲究,上面还印着山茶花的纹样,“这封信来自仓院之里,有些事我需要转告主公大人。”
……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九柱训练开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月左右。
不死川玄弥走在蝶屋的走廊上,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他没有参加多少特训,仍旧维持着跟随岩柱训练的习惯,时不时来蝶屋检查身体。
在得知他通过吞噬恶鬼的方式战斗之后,忍可没给过他好脸色,每次都会狠狠说教一番。
但今天他在前往诊室的路上,途经药物研制室时,突然察觉到一股鬼的气息。
而且不是留在蝶屋的灶门祢豆子。
他心里一惊,猛地推开门,手已经握在□□柄上做好攻击准备,却看见蝴蝶香奈惠正在里面,跟一名他过去从未见过的,身着和服的美丽女性站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听见门口的动静,疑惑地向这边投以视线。
“非、非常抱歉!”
玄弥涨红了脸,他以为自己的感知出了错,再加上对与女性相处一事极度不擅长,道完歉想要立刻离开,却在关门前听见香奈惠的声音。
“玄弥君是察觉到了鬼的存在吧。”她温和地道,“谢谢你,但没事的,珠世小姐是站在鬼杀队这边的,她脱离了鬼王的控制,会协助我们。”
希望人与鬼能够和谐共处——早就有此心愿的香奈惠得到这次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让蝶屋与身为鬼,同时也是医生的珠世小姐展开了合作。
“我是珠世。”正在调配药物的温婉女性向他点头致意,她身边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小巧容器,每一种都被贴了不同标签,“是叫……不死川先生对吗?”
“请,请叫我玄弥就好!”他紧张地回答,而不死川这个姓氏总会让他想起哥哥。
“那么玄弥君,”珠世看见他手里的武器,“你会使用双管□□?”
“是的。”
珠世闻言和香奈惠对视一眼,然后思考片刻,再次看向了不死川玄弥。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之后过来一下。”她说,“关于你的武器,我希望得知更多的情报。”
……
又是半月经过,当春意已深,夏季将至之时,基本上绝大多数的队士都已经在集训中达到了自己的极限。
“耀哉大人,已经是深夜。”
产屋敷天音秉烛站在和室一侧,而她的丈夫,产屋敷耀哉正躺在床铺中,用那双早已失明的眼睛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又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了什么。
“你来了?”他问道,“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啊,虽然早有耳闻,但您这样子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些。”站在庭院中的造访者看见他的模样,问道,“需要我提供些药方吗?”
“这不是病。”产屋敷耀哉嘴角带着无奈的微笑,“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真是豁达,来者默默想着。完全看不出是个才过而立之年不久的年轻人。
“产屋敷大人,这位是……?”
站在房间阴影中,神色略显忐忑的珠世看着站在庭院中的陌生面孔,轻轻出声询问。
“我是绫里朱和,此次前来是受了恩人所托。”眉上点着朱砂印记的英气女子向屋内的人行了一礼,“请谅解我深夜来访,但此时刻不容缓,您也早有预料,所以我倒也不算是不请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