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主仆都是串通好了的,是沟壑一气!”庄小姐面色惨白,她不想被烧死,只能咬死了尹宿是在诬陷她,“小妹,我和你大哥之前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你帮帮姐姐。”
“我……”尹小妹在旁边被这一连的反转已经弄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妹,你说句公道话就好,就算姐姐赢了,也不会伤害尹公子的。”庄家小姐紧盯着她,原本扶着庄老爷的手早就放了下来,在尹小妹惶然的目光下,状似无意地按在了小腹上。
从漆黑斗篷下延伸出的手掌弯曲成爪状,一黑一白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从地府中伸出来的厉鬼之手,死死拽住了尹小妹的心脏。
闻言,尹宿看向了她,表情漠然地说道:“庄小姐让你说,你就说罢。”
谢辰和其他人都往这边看来,在众人的瞩目下,尹小妹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我,我也不是很,很清楚,只是庄姐姐每次来府上,都是为了大哥而来……”
她隐约觉得庄家大势已去,可碍于自己的利益,只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她说的可是事实,至于会不会有歧义,给尹宿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尹公子,看来令妹对我大渊朝的律法一无所知。”外表儒雅的御史晏昭一开口,便觉一股正气扑面而来,“说出虚假的供词,制造伪证,扰乱案情,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轻则杖刑,重则割舌头,本官劝你还是谨言慎行,别反误了卿卿性命。”
“我可没这么歹命,有这么一个一心想我死的妹妹。”尹宿冷哼一下,回身不再看尹小妹一眼。
如今双方都到了搏命的地步,尹小妹还能说出这种话来,谢辰知晓他听在耳中,心里该有多愤怒心寒。不由得更加心疼,上前不顾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握住了他的手。
尹宿感受到无言的安抚,侧过脸来,盯着他看了看,然后低头凑了过来。
他动作不快,谢辰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他并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任由尹宿俯首在左边眉梢的朱砂痣上落下一个轻吻。
围观百姓都惊呆了,这一晚过的真是漫长又刺激,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好,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
“咳咳。”杨衡别开了眼睛,干咳了两声,提示他们还有很多围观群众,注意影响。大渊朝民风算是比较开放,可这众目昭彰下,还是要收敛一些。
“此事双方理论许久,虽各执一词,但现在本官认为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了。”他残忍地打断了小夫妻俩的恩爱对视,把事情的节奏掌握在手中,“尹公子与谢公子的玉佩明显是一对,尹家上下的口供也十分一致。今日之事,是庄家先找上门来,本官不认为在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尹宿能串通好所有人的证词。”
接着,杨衡立刻现场单独盘问了尹家的下人,尹家人的证词都能对得上,完全没有漏洞,百姓们都在一边旁听,心中的那杆秤不断倾斜。
庄家小姐气急败坏地直骂杨衡与尹宿官商勾结,已然有些失去理智了。
“本官知晓你不会死心,没有证据岂敢随意断案。”晏昭见她状若癫狂,依旧不为所动,保持着身为御史的铁面无私,“来人,传玉器匠人。”
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名佩刀侍卫马上分出路来,引出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工匠。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庄家小姐脸色更难看了,放佛下一秒就会与世长辞。
“见过两位官老爷。”老匠人跪下磕了个头,然后听闻是问那对蓝田玉佩的事情,便娓娓道来,“先前尹公子确实送来两块难得一见的蓝田玉,让小老儿雕刻成一对玉佩,并在玉佩上刻下了婚书誓约,要求雕刻地漂亮些,说是要送与妻子。”
“十日前,有两位姑娘找上门来,说夫君送与她的玉佩摔碎了,为了不让其知晓烦怒,希望雕上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小老儿当时不认得尹公子与尹夫人,那位姑娘自称是尹公子的发妻,可玉佩上刻得名字实在不像个姑娘家,小老儿便留了个心眼,没有将刻字细如蚊蝇的婚书雕上去。”
听完玉石匠人的话,谢辰立刻吩咐道:“连生,去将乔迁宴当日的礼单取来。”
“是。”连生手长脚长,跑得飞快,很快将礼单取了过来。不出谢辰所料,红纸黑字上写的明明白白,庄府一串礼品中有两块尚未雕琢的玉石。
那一日送礼的人太多,礼盒几乎堆满了半间屋子,尹宿根本没有细看过谁家送了什么。时隔许久,清理屋子才发现了那对玉石,谁知会惹出事情来。
“如今,你们还有何话可说?”谢辰面色冷如山巅万载不化的冰雪,整个人都透着森冷的寒气,“若是无话可说,我将要请杨知府主持宣判了。”
从青霄送来玉佩开始,就有些六神无主的庄老爷被这句话惊醒,面色变得铁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尹公子,谢公子,是小女痴心妄想惹出大祸,还请二位念在她一个弱女子,高抬贵手!”
“爹爹,女儿不想被烧死!”庄家小姐这回哭得是真情实意,鼻红眼肿,妆容凌乱,哪里还顾得上一丝千金小姐的形象。
“你们答应搏命的时候就该想到,或许更早之前就不该有歪心思。”谢辰摇了摇头,说完这句就停了下来。
这对父女想过要尹宿的命,他最多能忍住不亲自动手,不可能还同情他们。武魂守护的是大渊朝的子民,但不包括这种心思不正,利欲熏心之辈。
杨衡叹息一声,对庄家父女说道:“愿赌服输,此乃咎由自取啊。县衙的人听令,去取柴火罢。”
“爹爹救我!”庄家小姐惊叫一声,但看见自己父亲老泪纵横,明白他也是无力回天,便扑过去想抓住尹宿的腿:“尹公子,我知错了,是我之心妄想,不择手段想陪在你身边,求你饶我一命!”
只有他,这个时候只有这个男人能救自己!
只可惜,她扑过去的时候抓了个空。尹宿让旁边让了让,低头俯视着狼狈的千金小姐,表情阴鸷。
第一次,谢辰亲眼看见他宛若修罗一般的模样。
只听其对庄小姐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辰儿就是我的命,你妄图取代他就是让我死,我怎么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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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姐:现在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因为家里有事,我要临时搬家,十分抱歉的说15号停更一天。
下一章就是收拾尹小妹啦!烟雨行跳走,求不打!
第124章
对庄家, 对尹家来说慌乱又漫长的一夜, 引起邺城一阵不小的动荡,许久后就成了说书人口中轶闻。
庄家小姐为了不受烈火焚身之苦, 被押出尹府后, 寻摸个机会抢了衙役的佩刀,当场自尽而亡。
当时院子里的众人正在听知府判案,庄家的所作所为被监察御史一一对应律法,算下来竟有近十项罪名之多。
杨衡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宣布庄家男子发配边疆,女眷贬为奴籍, 家产全数充公。偌大的一个庄家自此将死的死,散的散, 从邺城彻底消失。
庄老爷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颤抖着唇半饷说不出话来,却听刚刚离去的衙役们又跑了回来, 口中喊道:“大人,大人!庄家小姐自尽了!”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心理已经崩到极限的庄老爷一口鲜血吐出,立时昏死过去。
尹宿见他倒下, 心底暗自遗憾:别倒下呀,你还欠我一掌呢!
然而庄老爷并没有听见他的心声,昏死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在官府上门抄家的那一日, 他终于咽下了吊着的最后一口气, 撒手人寰。
庄家为了将女儿嫁入尹家无所不用其极, 导致自己家破人亡,一时间引得众人感慨不已。
有人认为庄家手段下作,咎由自取;有的认为量刑过重,犯不着没收家产,祸及全家。后一种人属于不明真相,听了半截就到处发表意见的,后来被官府发的告示狠狠打脸。
开设赌坊多年的庄家没少做缺德事,晏昭一条都没冤枉他们,庄小姐嫁入尹家也是为了谋夺尹家家产,到时候可能家破人亡的是尹家,所以有这种结局一点都不冤。
不少人还觉得邺城少了庄家就是为民除害,简直是拍手称快,可作为为民除害的主角之一,尹宿并没有多高兴。
他这两日无心生意,整日像个尾巴一样,几乎长在了谢辰身上,走哪跟哪,做了一回称职的人形挂件。
“你打算跟到何时?”谢辰无奈地看着跟进跟出的尹宿,停下了要出门的脚步。
尹宿一把抱住他,如同一只撒娇的大型犬类动物,边蹭边说:“我不喜欢那个晏御史,辰儿你是不是又要去见他?跟他一个查案的有什么好聊的,聊个天跟审犯人一样,处处埋陷阱。”
明明那一晚他能在辰儿面前大大表现一把,以一己之力兵不血刃解决了庄家,偏偏最后御史晏昭来了一招“以法服人”,将庄家彻底连根拔起。
什么晏御史,在他看来就是艳遇史!抢走了他不少风头,还顺利引得辰儿注意,短短两日内,他们已经喝过两次茶,吃过一次午饭了,当初他第二次遇见辰儿的时候可没这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