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按下心底涌上的不舒服,有些怀疑的直言不讳道:“你跟大蛇丸,不会是做了那种交易吧?”
绯世面无表情的回看他:“哪种交易?”
旗木朔茂眼神游移:“咳,就是……那种啊。”
“哪种?”
“就是……”温和的银发男人白皙的耳根慢慢红了,完全不敢看他,舌头打结,手脚发汗的说不话来。
这幅羞窘不敢言的样子,实在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欺|负|欲。
只不过对于宇智波绯世来讲,这种腹黑的恶趣味大概是不存在的。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朔茂,毫不大意的承认道:“是,简单来说我们就是床|上|关|系。”
可怜的旗木朔茂双眼立刻极为惊愕的瞪大了。
“你……你们……”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秒之后突然气急败坏起来,“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绯世无动于衷的反问,“你情我愿,等价交换,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朔茂接受不了的瞪着他,双眼中闪着震怒。
绯世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他,突然道:“你在生什么气,朔茂?”
旗木朔茂的心突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有。你对我很失望。”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朔茂的语气猛地冲了起来。
“……”绯世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得让他心惊。
朔茂被激得心下一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条件反射的起身想要拉开距离。
“——你说的没错。”
平淡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让朔茂一下子愣住。
仿佛仅仅是一瞬,樱发青年身上那种压抑而令人窒息的冰冷就消失了。
他微微垂眸,细长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扇,极轻微的颤动着,看起来竟有些脆弱,一下下搔在朔茂的心上,让他心里无法抑制的升起了一种无措而心疼的情绪。
一直都冷静而强势的人难得露出几分迷惘,出神的望着自己的掌心,慢慢攥紧双手,碧色的眸中一片荒凉。
只要这样让人厌恶的体质还存在一天,他就一天不能摆脱掠夺者的身份。即使决定要体谅别人,年复一年的为之努力,但是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对周围的人们造成伤害最深的还是他自己。
樱发青年像是嘲讽一般冷漠的轻嗤了一声,声音低沉:“以这样的状态,就算成了人,肯定也是一个相当糟糕的人。”
“绯世……”朔茂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怔怔的唤着他,随即着急的想要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绯世平静点头:“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啊!
银发男人在心里发出呐喊,然而绯世却在此时微微眨了眨眼,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再看不出任何刚才那样的黯然。
“我累了,朔茂,今天就到这里吧。”
樱发青年站起身,不由分说的将满脸焦灼、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木叶白牙推出了客房,转身倚在门框上,神色中显出几分疲累和空茫。
旗木朔茂没有问,他也没有说,但“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来。
另一边,忐忑不安回了房间的朔茂内心自责不已,只要一想想绯世刚才低垂眉眼、面无表情自嘲的样子,浓重的担忧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几乎夜不能寐,只得将全部的精力放在照顾儿子上,好不容易才在天色将明时睡下,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那个时候,客房里已经没有人了。
*
宇智波绯世在大半个月之内走过了很多地方。
他辞去了老师的职务,跟医院请了假,在三代目那里随便挑了个S级任务,脱去白大褂换上了属于忍者的装备,打算暂时重操旧业,加强身为精英上忍的业务熟练度。
说起来,他成为精英上忍后,所完成的任务全都是过去式。
——不知道等他回了家,忍者档案里该怎么记录?
就这样一路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樱发青年放空大脑,不再逼着自己去观察别人,去揣测心理,去体谅感受。
他就像自己最初一个人时那样,随心所欲的睁着毫无装饰的漠然双眼,畅通无阻的潜入了任务地点,准备杀掉任务对象。
刺杀对于他来说无疑非常简单,但让人沮丧的是,潜入调查一直是他的短板。
他这个人实在太过耀眼了,就算用各种颜料、道具化妆成完全不像自己的一个人,最后也一定会邪门的暴露,进而万事归一,演变为靠武力解决问题。
不管是漩涡鸣人还是千手柱间,都会特别注意“帮”他将这类任务摘出去,然而猿飞日斩并不十分了解绯世,还对他有着脑残粉一样的狂热,自然随他拿了任务。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类在某一件事情上“天赋”异禀的人物,却奇异的往往对自己抱有“迷の自信”。
宇智波绯世显然就是其中一员。
木叶的创始人之一难得翻车,在散心顺便思索如何处理与水门的关系的途中精神太过松懈,都意识模糊的被人扛在肩上了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睁眼看着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嘴脸丑陋的凑过来,他眯眯眼,漫不经心的一拳捶在身边。
……据说后来那几个男人再也不能祸害漂亮少年了。不仅如此,后半生都会时不时被天崩地裂的恐怖噩梦吓醒。
所以当水门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拿出苦无想要攻击时,就反应不得的接住了一个软绵绵倒下的樱发青年。
“绯、绯世?!”他手忙脚乱的将昏昏沉沉的青年抱进屋里,嗅着他身上的脂粉气和酒味,眉头微微蹙起:“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步态虚浮的人朝他摆摆手,声音竟然还与平时无异:“一杯。”
水门傻眼:“只喝了一杯就醉成这样?”
绯世严肃点头:“有迷|药,我免疫的。一开始没在意,但那是……掩盖那杯高纯度酒精。”
他的语速较平时略慢,话语也有些颠倒,双眼隐隐发直,说完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水门的肩:“水门,未满二十岁不能喝酒,你可不要学我。”
他说完顿了一下,歪歪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不对,我虽然身体状态停留在十八岁,但按照心理年龄,早就是个老爷爷了……”
——身体状态停留在十八岁?……老爷爷?
水门眨了眨眼,沉思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慢慢又有些想笑。
明显喝醉了的人脸色看起来毫无异状,只有诚实的过分的语言出卖了他。
但是,这样迷糊的绯世,还真的……
超可爱的。
金发少年这样想着,禁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绯世双眼迷茫的看着他,突然微出了一口气,倾身上前,薄唇带着香甜的酒气,轻轻的吻住了他的眼睛。
水门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绯世?”他不敢置信的唤着,全身僵硬的像石头,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破了眼前的梦境。
绯世一如既往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我说过了,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水门,你前些天……”
他在水门的全身陡然一僵的时候,慢慢的伸出双臂搂住了他。
“为什么哭啊?”
他趴在他耳边,轻轻的、不解的问道。
水门伸手回抱着他,感到那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又来了。
“我……”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那之前,头顶的人便愈来愈沉,惊得他立刻慌乱的抱紧他,嘴里叫道:“绯世?!”
没有人应答。
樱发青年头枕在他的颈窝,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静悄悄的睡着了。
水门安下心来,无奈的将他放到榻榻米上,看着他平静的睡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明明都用幻术干扰我了,明明都打算远离了……”
他伸手轻轻的描摹着绯世的面颊,目光渐渐集中到他酒醉后较平时殷红的唇上,蓝眸中清明一片,又渐渐染上苦涩的痴迷。
“那你就不要在喝醉了之后第一个跑来找我,让我对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抱有幻想啊……”
自言自语一般的轻喃在空中回荡,绯世微微蹙眉,翻了个身背对着水门。
金发少年无奈的失笑,走开拿来被子,悄无声息的想要盖在他身上。
他的动作已经轻到无法察觉了,但绯世还是在某一瞬间倏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吓人,立刻在他腕上留下一道红印。
水门痛的轻吸了一口气,这轻轻的一声却唤醒了绯世,他迷蒙的睁着眼睛,看清水门的样子后轻喃了一句什么,胳膊一拉,将他拽进了怀里。
水门瞪大眼睛,白皙的脸瞬间红透了。
他大气也不敢出的窝在绯世怀里,好半晌才敢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樱发青年的睡颜。
他静静的看着他,乖巧的趴在他怀里,蔚蓝的眸子不知怎的忽然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