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发青年收回视线，投去询问的一瞥。
傲娇从没改掉的帅大叔别别扭扭的看向一边，右手递过来个卷轴，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新年礼物。”
“……哦，谢谢。”
绯世顿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意外的接过。
毕竟在他久远的记忆中，新年这种日子，自家父亲一向是简单粗暴的给年玉，他年岁越大包的钱越多。
而今年居然送了礼物？
“你是觉得我的年纪不适合再给年玉了么？”
实际年龄约等于老父亲两倍的年轻人（？）好整以暇的打开卷轴，看着里面记载的几个火遁秘术歪头。
“你都出息到自立门户了，哪里还需要我给钱？”佐助瞥了他一眼，似有深意的说着，“个人感情问题要好好处理啊，年轻人。”
“放心吧，我虽然刚获得感情，但起码比十二年都不回家，连女儿都不认识的父亲要懂。”绯世面无表情的说着。
被精准补刀的佐助：“……”
算你狠！！
毫无威严的老父亲黑着脸别开头，眼角余光却看到绯世表情变都不变的将卷轴收了起来。
他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低声问：“……你不喜欢？”
“？不，我觉得这礼物很实用。”绯世中肯的说着。
然而受到了肯定的佐助表情还是没轻松多少，相反的，他脸上的不自在不减反增，手指摩挲了两下，视线无声飘向一边。
“那个……既然你说你很懂，那我……其实有点事想拜托你。”
他假咳了一声，在绯世茫然的目注视下窘迫的脸都僵了：“能来一下吗？”
绯世：“……？”
*
商店街。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准备好给姐姐和妈妈的新年礼物？”
绯世表情木然的站在街口，看着不停假咳的老父亲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笨蛋。
“咳……只是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你是因为每年的礼物都被姐姐嫌弃所以没自信了吧。”
“……”
宇智波·超·直男·佐助猛地露出被戳中死穴的表情。
他努力维系着最后的脸面：“那你都准备送什么？”
绯世毫不客气的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一言难尽的看了佐助一眼，表情很冷酷：“说实话我很想知道，这样的你……到底是怎么追到妈妈的？”
没有他干预的历史到底如何，还挺让他好奇的。
——这样的他怎么了？怎么了！！
佐助摆出自己标志性的死人脸，恨恨的拿原话堵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事实上，年过四十的老父亲也不太好意思对青春期（？）的儿子说出当年的爱情史，比如是樱先追的他，还倒追了十几年。
但他不说，有人替他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绯世，据我所知，当年可是妈妈倒追的爸爸哦？”
宇智波佐良娜的声音突然从一边传来，高挑纤细的漂亮女孩儿在不少路人的注视下走来，笑吟吟的跟弟弟站在一起，扭头冲佐助眨了下眼：“没错吧，爸爸？”
佐助：“……你怎么来了。”
“绯世派影分|身送料理回家，我正好打扫完了，听说你们要选礼物就顺便过来了。”
佐良娜耸耸肩，轻描淡写的往老父亲的死穴上又踩了一脚：“毕竟与其收到不合心意的礼物，还不如自己提前来选好呢。”
佐助已经忍不住扶额了：“真的有那么差吗？我看绯世还挺喜欢的……”
“你拿我的标准来衡量女性当然是不行的。”
绯世无语的说着，从刚才开始就用瘆人的眼神盯着佐助看个不停，此刻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一般，与长姐对视一眼，轻叹一口气：“果然是因为脸吧。”
佐良娜单手叉腰点头，深以为然：“果然是因为脸呢。”
“……臭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佐助的脸黑了。
“好啦好啦，爸爸你还没给妈妈买礼物吧？”佐良娜双手合十打起圆场，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狡猾，“我刚刚走过来，看见一家和服店还没歇业，要不我们去看看？”
“和服？”佐助轻蹙起眉，“她会喜欢吗？”
“肯定会的啦，你上次看妈妈穿和服都是什么时候了？她那身早该换了。”佐良娜走到父亲背后推着他往前走，又扭头神神秘秘的朝绯世招了招手。
樱发青年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了上去。
*
最后，经历了将父亲的意见否决了数次的辛苦过程，宇智波父女父子三人终于选中了一件渐变水绿色的振袖和服。
趁着店家精心包装、佐助老实等待的空档，佐良娜拉着绯世找了家奢侈享受时才去的昂贵甜品店，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大桌子点心，告慰姐弟两个一大早就开始打扫卫生的胃部，顺便敲诈许久不归的父亲。
“我也没什么很高的要求，这桌点心就当爸爸的新年礼物好了。啊，一会儿还要给妈妈带点回去，之后就可以等着晚上的年夜饭啦。”
一边说着一边将满满一大勺抹茶红豆塞进嘴里，黑发女孩儿享受的捧住脸，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
“……嗯。”绯世从沉思中回神，帮她倒了杯红茶。
佐良娜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他身上，又自然而然的语重心长道：“绯世你可不要向爸爸学习，你将来要努力成为负责的丈夫和父亲，知道吗？”
“丈夫和父亲啊……”绯世重复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有些微的偏移。
可能有些困难。
“嗯？”注意到他的迟疑，佐良娜危险的眯了眯眼。
绯世立刻镇定的把视线转回来，一本正经的保证：“我尽力。”
见佐良娜还想再说什么，他轻咳一声，将手边的红茶推了过去。
佐良娜用与佐助如出一辙的死目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好笑的捧起茶：“算了，起码你现在已经成了能陪女孩子选礼物和进甜品店的男人，比起爸爸和以前是进步太多啦~”
以前就经常自己来甜品店的绯世：“……是么？”
像是从弟弟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他的怀疑和不自信，佐良娜一个没绷住，捂住嘴开心的笑了起来：“是啊……噗——但是对不上脑回路这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呢。”
“……”这已经算是他的标志性特点了。
自认理亏的绯世无奈摇头，端起杯子喝起了茶。
对面的佐良娜漫不经心的搅拌着茶水，目光集中在对面的弟弟身上，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眉眼柔和，眼中饱含宠溺。
此刻的樱发青年，身上已经完全不见了过去那种令人胆寒的冷漠，眼中切实的映入了这世界的倒影，甚至会时不时的柔和眉眼，露出细小却真切的微笑。
横亘于他与家人和朋友，甚至是与人类之间的那道天堑，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想到这里，佐良娜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对家人素来毫无隐瞒的绯世，自然在归来后不久就告诉了他们自己那趟奇妙的，又无疑是漫长而无望的旅途（当然，关于小大伯和小爸爸以及自己叛逃后干的好事一件都没提）。
说真的，佐良娜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化这件不可思议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她为自己弟弟的遭遇感到无边的愧疚和心疼。
在绯世一个人苦苦追寻感情的时候，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在他最需要帮助和指引的时候，她身为姐姐，却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这种愧疚，让佐良娜每每看见此刻已经能展露出笑容的绯世，就在发自内心替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由得心中酸涩，五味杂陈。
“姐姐？”绯世轻轻唤了一声发呆的姐姐。
佐良娜恍惚回神，她望向此刻的弟弟，却不知怎的忽然看见了久远的曾经，那个眼中没有任何光亮，孤身一人从悬崖上跃下的幼小身影。
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绯世不解抬眼，在看到佐良娜表情的那一瞬猛地愣住，接着立刻露出了几近失措的茫然表情：“……怎么了，姐姐？”
佐良娜泪眼朦胧的摇摇头，笑着弓起食指擦去眼角的泪珠，柔美的面庞模糊在袅袅升起的白汽中，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与欣喜。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很高兴，绯世，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右手几乎失控的用力握住绯世对她来说已经显得十分宽大的手，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即便如此，她的笑容也依旧灿烂而耀眼，如她自己所说，正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绯世久久的注视着她，碧眼反射着窗外洒进的阳光，无暇的侧脸像白瓷一样神圣而美丽。
他抬起手，轻轻按上女子的后脑，倾身与她额头相抵，眼底像是沉入了星空的湖，满满都是深邃而轻柔的温情。
“已经都结束了，我回来了，姐姐。”
佐良娜虔诚的亲吻了他的颊侧，浸润着泪水的笑容如繁花绽放般灿烂而美好，嗓音无限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