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相当别扭和不好意思。
等绯世在盥洗室洗完澡、把纲吉小团子安顿在隔壁的房间里、穿着云雀给他的衣服回到房间之后,黑发青年已经换好了舒适的浴衣跪坐在了榻榻米上,白皙的皮肤在深色布料的映衬下像瓷器一样发着光。
听见开门声,他眼眸湿润的抬眼看向绯世,四目相对之后又触电般移开,耳尖蹿上红色,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
绯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云雀恭弥是一个非常英俊而年轻的男人。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深邃的黑曜色,发梢还滴着水,落在凌厉美感的五官上,顺着白到发亮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进微敞的衣襟里。
绯世走到他旁边,看到云雀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绷紧了。
他在云雀旁边坐下,低声道:“不愿意?”
“不是。”云雀立刻否定,抬眸看了他一眼,淡色的唇被自己咬的发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沉默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抬手缓缓地解开腰带,伸手抱住了他。
第126章 跟我走吧
第二天,草壁带着早点来云雀宅报到的时候,是绯世开的门。
“早安,绯世先生。”草壁恭敬的鞠了个躬,抬起头看见他脖子上一点红痕,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欣慰起来。
绯世简单的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慢慢走回去。
草壁关好门之后跟在后面,继续恭敬地问:“请问恭先生现在在哪里?财团有些事需要他处理。”
“恭弥还在睡。”绯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着。
草壁习以为常的点头,将早点递了出去:“那么我去叫恭先生起床,请您先去用早餐吧。”
绯世脚步一顿,否认道:“不,还是我去叫吧。”
迎着草壁疑惑的目光,他尽量委婉的说:“昨晚……累到他了,是我的错,抱歉。”
草壁的脚步瞬间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哎?”他一脸幻灭的发出一个单音,表情渐渐转为满满的惊恐和不敢置信,“难、难难道说……您和恭先生……恭先生是——!”
“……哲么?”
没等他说完,屋内便突然传来一个沙哑迷茫的声音,让他立刻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大声回答:“是的!恭先生!财团那边有些事需要您出面!”
“我知道了。”云雀似乎是打了个哈欠,随后便没了下文。
绯世示意神情恍惚的草壁去客厅稍等,然后便回了房间。
对真相抓耳挠腮的草壁在纸门拉开的时候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他家恭先生正昏昏欲睡的整个人埋在被褥间,发丝凌乱,肩背印着红红的手印和吻痕。
联系刚才发哑的嗓音,草壁哲夫认为自己得知了真相,或许即将被发怒的恭先生灭口。
但在被灭口之前他一定要说一句。
——他家委员长怎么会是下面那个啊!摔!!
对外面逆了cp的下属的崩溃心情丝毫不知,云雀恭弥很快就被绯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蹙眉描了他一眼,伸出手臂揽过他,脸埋在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绯世拍了拍云雀的后脑。
“你还回雄英么?”云雀闷闷的问着。
绯世动作一顿:“……回。”
USJ事件之后,学校给了三天假期,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而且他……说到底还是欠相泽消太许多。
听见他的回答,云雀看起来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懒散的趴回他身上。
这就是云雀对他的态度。不会刨根问底,不会打探他的生活和隐私,也不会要求对方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硬要说的话,他想要的只是那种……自己需要,对方就会在的踏实感。
强大的浮云本身就可以独当一面,他的感情和温柔隐藏在点滴之间,比如一直以来默默替绯世搜寻的红茶,比如现在沉默而温暖的怀抱。
“该起来了,草壁还在等你。”绯世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轻声催促着。
云雀享受的环着他的腰,姿态懒散又理所当然:“让他等着。”
绯世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隔壁:“纲吉怎么样?”
云雀轻哼一声:“还没醒。”
变小了的黑手党教父昨晚睡得像头小猪,一点警觉意识都没有,可见其对所处环境的放心。
云雀想到这里,看不出情绪的看了眼可能是小不点安心感来源的某人,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猝不及防腰间一痛的绯世:“?”
*
早饭之后,云雀就将睡眼惺忪、还没回过神的纲吉团子包的严严实实,将他拎去了公司,同时也杜绝了小不点再与绯世接触的可能。
樱发青年谢绝了草壁找人送自己回去的提议,自己顺着马路慢慢走向车站,同时漫不经心的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这些消息基本都是USJ事件的新闻播出之后,以前的同学发来的问候。
绯世将消息一滑到底,在密密麻麻的一片红色未读中,最终只点开了黑子哲也和桃井五月的信息框,简单报了平安。
快要把手机收回来的时候,他才堪堪看到那个只有红色小1的短信。
[赤司:有受伤么?]
冷冷淡淡的一句,除此之外再无下文。
这是自国中分别之后,高傲的少年第一次联络他。
绯世的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半天,才慢慢点击下去,不紧不慢的输入了两个字。
[--:没有。]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指尖移向发送,准备按下。
就在这时。
“嘀哩噜噜噜~嘀哩噜噜噜~今天也要~有朝气的自杀!啦啦啦啦啦……和先生一起~殉情~”
愉悦而幼稚的、意味不明的歌曲从手机中传出,不知为何一开始就是最大音量,让那走掉的轻哼、诡异的歌词瞬间响彻方圆百米,吸引了众多行人诧异奇特的目光。
宇智波绯世神情呆滞的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才头疼的闭了闭眼,接通的同时闪身进了一条小巷,简直想抬手扶额:
“太宰?你在搞什么?我的手机什么时候被你动的手脚?”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沉默了一瞬,然后才发出心情不错的轻笑:[“呀嘞呀嘞,真不好意思先生,我忘记了呢……”]
绯世眼眸一动,默不作声的顿住了脚步。
对面的人似乎正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说话也紧贴着传声器,让手机传来的嗓音很近,听起来简直像是附在耳边的温柔低语,沙哑又性|感。
但绯世听到了他一开始的那两声压抑的咳嗽,以及呼吸的间隙里夹杂着的那些粘稠液体被气流带动的湿啰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是靠墙坐下了的太宰轻轻呼吸了一会儿,才与平时无异的笑着说:[“先生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歌声惊艳到啦……”]
“你在哪里。”绯世突兀的打断了他。
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太宰治抱着手机,尖尖的下巴抵着膝盖,不知为何沉默下来。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太宰。”]对面的人似乎不满于他此刻的沉默,语调加重了些许,听起来有些严厉。
太宰治的眼帘微微垂下,空洞的鸢色眼眸中慢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唇角轻勾,语气十分温柔:
“先生不是在我身上刻了印记吗?直接顺着那个来找我不就好了。”
纤瘦的青年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捏着手机的手苍白消瘦,声音很轻,五指却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他紧紧的把手机压在耳边,听着对面传来的浅淡呼吸声,眼神逐渐发直,耳语一般喃喃道:“直接……到我身边来不就好了……”
青年剩下的话语渐渐听不见了。
绯世站在原地,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
太宰治感觉自己正站在云端。
他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山雪原,嗖嗖冷风吹得他直打哆嗦。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插着好几把生锈的刀,看不见的手正视图把这些刀拔|出,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剜骨的疼。
即使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太宰治迷迷瞪瞪的想着,情不自禁的双手抱膝,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想要缓解这种难耐的痛苦。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面,在他的头顶潺潺流动,有着看一眼就让人永生难忘的耀眼色彩。
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着,盯着那条头顶的河流看了半晌,忽然睁大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那不是河面。
他仰起头,仿佛怕被阳光灼伤一般眯起眼,怔忡的望着那片逐渐接近的碧色。
——那是被夕阳照耀着的,一双无比美丽的、清澈的眼。
“……太宰。”
绯世半跪在面色潮红的青年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打量了一遍他的伤势,眉头微微蹙起:“太宰,听得到我说话么?”
遍体鳞伤的青年身上有好几个弹孔,绷带绑得乱七八糟,身体烫的吓人,此刻正有气无力的窝在墙角。
他把黑风衣随意的丢在一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但饶是如此,他手里仍然死死的攥着手机,好像那是什么无价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