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世陈情集 完结+番外 (Latalight)
- 类型:BL同人
- 作者:Latalight
- 入库:04.09
闻此,纸片人似有愤愤不平之色,使劲一挣,从他掌中逃脱。然后如杨叶般随细风飘落,俯趴在白兔背上一动不动。
蓝曦臣遗憾道:“坏了坏了,忘机,魏公子生气了。”
蓝忘机难得手足无措,“兄长,怎么办?”
蓝曦臣道:“好办,认错。”
蓝忘机道:“好。”
半晌,又道:“如何认错?”
蓝曦臣为难道:“......为兄没经验。”
静思片刻,蓝忘机忽然道:“兄长,天子笑可行。”
蓝曦臣摇头道:“可行是可行,但是家规不许。”
又一阵静默,蓝忘机才道:“我带他下山。”
“不必了,多跑一趟。”
蓝曦臣看向那个躺在兔子身上装死的小人,由衷道:“当我没看见。”
纸片人闻言拄起头,将自己从毛毛堆里刨出来,瞬间活蹦乱跳。
第二炷香焚尽,蓝曦臣从蒲团上站起身,然后拍了拍膝间香尘,悠悠道:“为兄罚完了。”
蓝忘机状若老僧入定,目不斜视,道:“兄长慢走。”
蓝曦臣踌躇未走,暗示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兄长说吗?”
蓝忘机道:“替我看看魏婴。”
蓝曦臣锲而不舍道:“忘机,兄长这次无妄之灾因你而起。”
“......嗯。”
蓝忘机道:“兄长辛苦。”
“然后?”
“慢走。”
蓝曦臣:......
兄弟二人正僵着,忽闻门外有喧哗声响起,打头一人颇为耳熟。
“诸位大哥,辛苦喽辛苦喽!把我扔在祠堂门口就成,里面我呆过熟得很,认路!”
只见魏无羡被两位蓝氏门生扭送到祠堂,一进门便朝蓝忘机扑去,嘻嘻笑道:“蓝湛,想我不,我来陪你啦。”
蓝忘机眉头轻皱,但终没有推开他,只是道:“仪态。”
祠堂清净地,确实不适合过于亲密。魏无羡仗着脸皮厚强占了几下便宜,这才拖过旁边的蒲团,贴着他老老实实地跪好。
蓝曦臣道:“魏公子,你在中庭罚跪,为何又来祠堂罚跪了?”
魏无羡撩起衣摆,指着双膝上的泥渍,老老实实回道:“蓝先生让我来的。”
蓝忘机横他一眼,淡淡道:“淘气。”
魏无羡不服道:“我没有!”
原来,日暮时云深不知处落了一场急雨,庭院间虽一尘不染,但雨过水漫,免不了带出些花圃中的泥水。
魏无羡左挑右捡之后,只能勉强找出一块泥没那么多、又僻静的角落跪下。而且,正值蓝氏仙府黑灯瞎火、夜深人静的时候,原本不会有人途径此处。奈何今夜云深不知处甚为热闹,有一极为面生的蓝氏长辈路过庭院,远远地看见他跪在泥里,便出声询问道:“胡为乎泥中?”(《诗经·国风·邶风·式微》)
天色昏暗,魏无羡虽未认清来人,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装蒜道:“薄言往愬,逢彼之怒。”(《诗经·国风·邶风·柏舟》)【注释:前去诉苦求安慰,竟遇发怒坏性情。】
对方声音清冷,却如春风般柔和,笑问道:“‘谁’之怒?”
魏无羡道:“蓝先生。”
果不其然,蓝启仁严厉地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给我滚去祠堂,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于是,魏无羡拜行一个大礼,迅速滚了。
蓝曦臣听完后,颇为无奈道:“魏公子啊魏公子,想来祠堂陪忘机直说即可,何必又惹怒我叔父呢?”
魏无羡道:“泽芜君,我说了!可蓝先生觉得我会带坏蓝湛,不准我和他一起罚跪。”
蓝曦臣看他二人一眼,摇头道:“既然如愿就好好领罚,我出去看看叔父。”
魏无羡回身,对蓝曦臣拱手道:“多谢泽芜君。”
蓝曦臣叹了口气,慢慢走出祠堂,然而刚踏出大门就见一道清丽的白影立在不远处。他忙疾行两步,恭敬道:“父亲。”
青蘅君透过门缝望向祠堂,淡笑道:“忘机和魏婴还要罚多久?”
蓝曦臣道:“大约,一炷香。”
青蘅君道:“顽劣成性。”
蓝曦臣解释道:“父亲,魏公子是调皮了些,但是总能和忘机玩到一处。忘机性子太闷,所以我想......”
青蘅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曦臣,我没有怪你,只是感叹。”
蓝曦臣道:“父亲.......您感叹什么?”
青蘅君道:“很像。”
“......像?”
蓝曦臣道:“像谁?”
青蘅君始终未答,只是在转身离去的时候,一朵紫色的龙胆,从他的前襟轻轻滑落。
第66章 愁戏
忘机一言,惊人语。寥寥数句,拨乱一池静水。
魏无羡道:“蓝湛,你确定赤锋尊真的死在穷奇道了吗?”
蓝忘机静思片刻,坚持道:“确定。”
魏无羡回想起前世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的赤锋尊,不由得一阵恶寒。
居家戒争讼,讼则终凶;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
上一世,赤锋尊亡于口祸,断于成见。兄弟结义,本应同心同德、其臭(嗅)如兰,可惜聂明玦和金光瑶二人反目成仇,终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何其凄凉。而这一世,聂明玦再罹厄运,不仅死的匪夷所思,竟连尸首也不知所踪,至今仍未寻回。
穷奇道之祸,虽非金光瑶所为,却仍与兰陵金氏有关。其中的蹊跷和根节,恐怕也只有金氏之人才能揭开。
蓝曦臣曾道,金氏怨,金氏了。
可杀人债,亦须还。
于是,斟酌再三,魏无羡开口道:“大嫂......”
金光瑶咽下口中莲子,将已经剥空的莲蓬沉入荷塘之中,笑道:“魏公子,你有什么想问的、难言的,但说无妨。我虽做不到知无不言,但亦不会吞吞吐吐、闪烁其词。”
午后荷,风香入座。
言之隐,百花深处。
魏无羡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咂摸着金光瑶的话的滋味,啧啧道:“呣,既然如此,我还是不问了吧。”
金光瑶道:“魏公子,你明明满腹疑问,为何又不问了?”
魏无羡道:“别人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你偏偏说做不到,那我自然不勉强咯。”
金光瑶道:“我以为魏公子定会刨根问底。”
魏无羡望着蓝忘机连连撇嘴,摇头道:“不敢不敢,哎,我哪儿敢啊!临行前泽芜君特意嘱托过我和蓝湛,说金氏怨金氏了,要我们不必多插手。既然大嫂不想说,我便不问,省的回姑苏大哥罚我抄家规。”
闻此歪言谬论,蓝忘机侧首看了他一眼,投目暗责之:又妄语。
魏无羡顶风兴浪,略一挑眉,朝蓝忘机做口型道:含光君,你哥护短!
蓝忘机平静地移开目光,憋了半晌,闷声道:“我也护。”
有道是——
姑苏仙子非圣贤,护短人间逍遥行。
无羡瑶光来又去,心锁云深常留情。
魏无羡抬眸一笑,一时忘形,身子正要像往常那样歪到蓝忘机身上去,就被金光瑶两声非常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他连忙把要歪不歪的身体扳正,而蓝忘机姿势未变,依旧正襟端坐在一旁。
金光瑶见二人眉来眼去腻歪了整整一上午,如食青梅,半真半假,又半含酸半垂涎的叹道:“云梦莲塘,风暖荷香,可惜曦臣不在......”
碰巧昨日魏无羡在茶楼里看了场杂剧,讲的恰是妯娌间互酸互攀比的琐事。于是按耐不住内心骚动,厚着脸皮模仿梨园弟子做戏,边串边演,吊起嗓子对蓝忘机唱道:“吾有如意郎,月影成双对。嫂有如意郎,远隔千里遥;凄凄复凄凄,何日君归来......”
终于,蓝忘机听不下去了。将原本端端正正摆在膝上的手挪到在魏无羡的唇边捂住,低声斥责道:“胡闹。”
他魏无羡从小弄鬼掉猴的,不仅能上房揭瓦,还能踢天弄井,唱段戏文算什么!
于是极其不满道:“蓝湛,我这不是应景嘛,来两句解解闷。”
蓝湛不置一词,然而金光瑶却被他这一来二去的闹得心烦,揉着额头认命道:“魏公子,你还是回莲花坞再唱吧,算我服了你了。我们谈正事,总行了吧。”
魏无羡瞬间坐直,嬉皮赖脸道:“知无不言?”
金光瑶颌首,“好。”
魏无羡又道:“言无不尽?”
金光瑶道:“......不尽。”
魏无羡继续道:“不向泽芜君告状?”
“告。”金光瑶柔声道:“你欺负我。”
魏无羡立即躺倒,挺尸装死。长吁一口气,哀嚎道:“蓝湛,我们私奔吧!这云深不知处我呆不下去了。就你家那几千条家规,抄一遍褪层皮,抄三遍就地升天!”
蓝忘机将他从船板上拎起来,道:“仪态。”
魏无羡赖到他身上不起,哭诉道:“都快升天了还要什么仪态!”
两人拉拉扯扯又闹腾了半天,直到金光瑶瞧够了热闹,才出言赦了魏无羡的“小过”:“好了魏公子,我又不会真的去告你的状。你想问的不过是我大哥之事,既然你要听,我告诉你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