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所工作。”
“科学家?厉害啊。”
邢博恩笑说:“还算不上,只是助理研究员。”
度若飞问:“那你们研究过这种病毒吗?它是什么病的变种,还是新出现的病?”
“是新出现的。”邢博恩说,“在这之前出现过的,造成人类大量死亡的病毒,没有一种能让尸体继续行走活动。”
“真邪门了。”度若飞说。
“是啊。”邢博恩也这么觉得,真邪门了,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制造出这样的病毒去灭杀同类?
正前方两辆车侧翻,一左一右像开大门似的,度若飞从中间开过去,就看见一辆翻得底朝天的大越野车静静冒着烟。度若飞心里判断就是这辆大越野车撞开了刚才那两辆轿车,但是没控制好,自己也翻了。大越野车的车窗玻璃已经碎成渣,一具丧尸半截身子爬在外面,腰以下都还卡在车里。
当她们的车徐徐开过的时候,地上那具丧尸听见声音,兢兢业业地扒着地面的玻璃碴,努力往外爬。度若飞低头看了一眼,见它的两只耳朵都被咬掉,只剩近于黑色的血疤,看着诡异得很。
度若飞转回头,专心应对下一个孔隙。
终于开到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度若飞停车,大家一同吃饭休息。如无意外,这就是天黑前最后一次停车了。
度珍宝还在感冒,没有下车,坐在车里吃面包。邢博恩翻了丘杉的背包,拿出一盒午餐肉罐头,跟度若飞分吃。度若飞好心问丘杉要不要吃,丘杉给面子凑近闻了闻,然后摇头走了。
丘杉很忙,要一辆一辆检查周围的汽车,同时练习走路。
邢博恩解释:“她对任何东西都没有食欲,包括肉。”
度若飞用罐头薄薄的金属盖挖出一块午餐肉,放在嘴里尽情地咀嚼着。
“这种时候,真的,就得吃肉。”度若飞表情非常享受,“不吃肉没力气。”
邢博恩:“对。”
她们两个吃掉三分之二,剩下的邢博恩让度若飞去喂给度珍宝。罐头的开口很锋利,容易割伤手,度珍宝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吃的。
度若飞坐进车里喂肉,邢博恩张望一周,走向丘杉。
丘杉自己走,还是走不稳,有邢博恩在前面拉着手走,丘杉才能更快找到那个平衡点。
邢博恩虽然对丘杉正常行走抱有希望,却不想强迫丘杉,或是给丘杉压力。她明白丘杉对复生的欲望有多强烈,几乎称得上是执念,在执念的促动下,丘杉只会全力以赴,她没有必要再去加上一份压力,那是多余。
邢博恩其实悄悄分析过,丘杉的身体现在,没别的可说,就是死亡状态,摸起来的温度和手感,这就是尸体,即便丘杉能说话能走路能思考,可丘杉没有血液循环,将来她们研究出“解药”之后注射到哪?头皮吗?
不过,如今邢博恩对丘杉的观察和研究只靠双手和肉眼,丘杉身体内部构造有无变化、丘杉体内的病毒如何分布、丘杉的大脑中哪些部分活跃哪些不活跃……数不清的问题,只有当她们到了中辞市,进入实验室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邢博恩只怕丘杉这一生,都将在实验室度过,因为不停的实验而消耗了生命,最终过早地真正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却仍然没有获得心中的复生。这样的一生太短暂,虽然生命在无尽的希望中度过,但是无尽的希望与绝望也不过一线之隔。
真到了那种时刻,邢博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越俎代庖,割断那一条线,劝丘杉放弃。
邢博恩感觉到,自己对丘杉的感情每一秒都在飞快地发展,不知不觉中她已将丘杉看作最重要的朋友。她太喜欢丘杉,这种喜欢很怪,很不讲道理,好像丘杉在她身上缠了一根线却不收,她倒自己走了过去。
丘杉的每个眼神,好像与旁人没有不同,其实都不同。邢博恩暂时说不清楚何处不同,但她不希望这眼神消失,绝不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嘿!很高兴见到你!第二更走着~
第22章
行驶的车轮将天空碾得越来越蓝, 蓝得越来越深, 深成铺了一片碎星的黑色。
度珍宝吃过感冒药, 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呼吸均匀,但是不沉。
邢博恩让度若飞停车, 拿来了她和丘杉的白枕头, 放在自己原本坐的位置,哄度珍宝躺下。
度珍宝撑起身子说:“邢姐姐,我不困。我躺这儿你坐哪里?”
邢博恩:“我和丘杉挤一挤。”
度珍宝转头面对丘杉:“丘姐姐会累的。我没关系, 实在困我就靠着车窗睡。”
邢博恩轻声说:“丘杉不累, 你快睡吧, 不耽误时间了。”
丘杉:“啊。”
度珍宝有点难为情地说:“那好吧。谢谢邢姐姐丘姐姐。”
丘杉把座椅往后调到副驾驶位置足够宽敞,邢博恩进来坐在丘杉腿上,上身挺直。
汽车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儿, 邢博恩回头看度珍宝似乎睡着了,上身后倾靠在丘杉身上, 脑袋枕着丘杉的右肩, 小声说:“丘杉,坐在你腿上比坐后面凉快。如果你再胖点就更好了。”
丘杉咧起嘴角笑了一下, 敢情自己这是被当成汽车凉坐垫了, 还是贴合全身款的, 唯一的顾客刚才进行了反馈:面积有点小。丘杉心想真不好意思,我这款已经是最大码了,十四岁款面积更小, 可能不够你坐呢,四岁款就只能横过来当屁股垫儿了。
邢博恩又问:“我想这样靠着你,你介意吗?介意就说。”
丘杉说:“不。”
邢博恩笑笑:“贴着你太舒服了,天然降温,比吹空调健康。”
丘杉也想感觉到邢博恩的温度,但只能想想。丘杉看了会儿邢博恩的头顶,邢博恩头枕的位置很靠近她受伤的位置,那里缺了一些肉,坑坑洼洼的。她抬头向上看,脑子里随意地想着事情,突然“嗡——”长长一声,车顶天窗打开了。
丘杉愣了下,对度若飞道了声谢,便从天窗向外看去。
车开得慢。天上的星星明亮,灿灿闪闪,让人觉得又平静又辉煌。这样真挚绚烂的星空在几天前一定是看不到的。人们没了,工厂空了,汽车废了,于是天空上的星星被人们尸体焚烧时的火焰照亮了。星星放出亮光,代替路灯射灯,照着空的工厂,废的汽车。
度珍宝问她:觉不觉得人类正在经历的这场大规模的死亡,是自身招致的灾祸?丘杉现在想:度珍宝所说的“自身招致”,指的就是人类破坏自然的种种行径。度珍宝没看过日月云星,没看过花草树木,没看过江河湖海,没看过鱼鸟虫兽,却会想到这些,可见确实有一颗复杂的脑袋,不是个一般的小朋友。
邢博恩问:“看什么?”
丘杉说:“心,心。”
邢博恩:“星星。”
丘杉:“心,心。”
邢博恩笑了,不再纠正丘杉的发音,说:“好看。我和爸妈回老家的时候,也能看到这么多星星。”
“是,吗?”
“是,很多,可能比这么多还多。我们老家种了一片菜园,坐在菜园里,一边看星星,一边听蛐蛐叫,感觉特别安心。有时候蛐蛐突然跳到脚背上,还是会吓一跳的。”
“好。”
“是啊,那种日子很令人怀念。”
说这话的时候,邢博恩的语气中没有惆怅悲哀,只有对美好的回味与憧憬。丘杉心里泛起一阵突如其来的感动,她双手环抱住了邢博恩,虽然感觉不到邢博恩身体的温度,她却觉得充实温暖。
开车的度若飞转头看了她们一眼,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仿佛内心在一瞬间经历了诧异、怀疑、思考、否定、再次怀疑、矛盾等一系列心理变化。
夜间行车更要小心谨慎,因此度若飞看过一眼就搁下,不敢分神。
这些废车当中,免不了有一些滞留的丧尸,车开过的声音也许不足以吸引它们的注意,即使它们听到,等它们爬出来也晚了,但撞车的声音扩散范围广,撞车后也很难立即离开现场,当四方丧尸都出动时,麻烦就不容易解决了。
她们这辆车简直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鬼鬼祟祟,一米一米提心吊胆。好在丧尸不具有视觉,她们能大胆开着车灯照明前路。
当然,也有可能那些车里没有丧尸,丧尸都走到别处去了,或者车里是没有感染的无害的尸体,但天黑路难,她们没有条件去一一查看,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这般如履薄冰,有惊无险,一辆车缓缓深入车海。
夜如古井,不见底,不敢望。
度珍宝还在沉睡,呼吸绵长。
近光灯照射到的地方,车挨着车,无路可走;换了远光灯,就看到更多的,数不胜数的或交叉或挤挨的汽车。人能过,丧尸能过,车从这里不能过。
度若飞停下车,一时没有说话。
邢博恩同样震撼,面前阻滞的车这么密集,别说用人力了,请来推土机都不一定能推出条路。
回头看了眼度珍宝,轻声说:“我们先下车。”
除了度珍宝,其余人都出来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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