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一见天化如此装束,便皱起了长眉,说:“黄天化,你原是道门,为何一个晚上就变服了?我身居相位,尚且不敢忘昆仑之德。你昨天才下山,今天就变服,像什么话,快些把丝绦束了。”
黄天化在山吃斋,昨天阖家团聚,喜不自胜,便随大流喝酒吃荤,自知理亏,便换下玉带,重新将丝绦系上,嘴上却不忘申辩,“弟子遵师命下山,总要先退魔家四将。换装却是应我父王要求,特意按王府家制装束,祖父看了也喜欢。弟子怎敢忘本!”
黄飞虎在旁却不做声,他最重军道,上阵无父子。丞相作为三军统帅不过问他,他便静候不言,并不特意为护着长子作无谓的口舌争辨。
姜子牙心中长叹,玉虚宫这些师兄们的弟子,没一个省油的灯。面上却越发威严,沉声道,“魔家四将乃左道之术,你须要多加提防。”
天化露齿一笑,说道,“家师已有师命指明,法宝神兽在手,区区魔家四将,何足畏惧!”
姜子牙见他天不怕地不怕,比哪吒更多了一份鲁莽毛躁,更加头痛。便吩咐哪吒接兵符,说道,“哪吒先去应战,天化压阵,看清魔家四将虚实后再协力作战。”
黄天化急了,怎么能让那姑娘似的师弟抢在前面。他上前一把抢过兵符道,“有劳师叔多虑,这首战立功机会还是给弟子吧。”
黄飞虎喝道,“放肆!丞相面前,兵符也是你可以抢拿的!”
姜子牙见天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必不让他上阵杀敌马上就要暴跳如雷了,只
哪吒因被天化抢了兵符心中不愉,倒提火尖枪,转身就走。
黄天化走到他跟前,扬眉笑道,“承让。”
哪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西岐城外。魔家四将刚刚失宝未决,听说西周有人挑战,不敢掉以轻心,遂点齐人马出营会战。
只见一名俊朗小将,大红王袍,金冠铠甲,骑玉麒麟,英武非凡。
魔礼青见他面熟,先到阵前问道,“你是何人,与逆臣黄飞虎什么关系?”
黄天化大声答道,“我乃开国武成王长男黄天化是也。今天奉姜丞相将令,特来擒你。”
魔礼青见他出言不逊,气极反笑道,“狂妄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就算当日我们兄弟四人在你父王账下共事,你父王见我们,尚且要以礼相待,通面尊我们一声将军!你何德何能,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当下无名肝火动,摇枪拽步来取黄天化。黄天化手中银锤八楞变幻,赴面交还。两人步骑交兵,只见红幡如烈火,发鼓震天雷,枪锤并举,好一场大战。
来往未及二十回合,魔礼青见他骑着神兽玉麒麟,生怕他也是个有法宝的异人,心想不可恋战,便偷偷扔出白玉金刚镯,一道霞光下来,正打中黄天化后心,只打得天化金冠倒撞,跌下骑来。魔礼青便想痛下杀手,割下他脑袋。
见他暗器偷袭黄天化,哪吒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大叫一声:“不要伤吾道兄!”
他登开风火轮,瞬间扑到阵前,火尖枪携着焱焱紫焰,逼住魔礼青。魔礼青不得不回枪自救,早有黄府家将急忙将黄天化救了回去。哪吒大战魔礼青,两人双枪共发,杀的天愁地暗。魔礼青二起金刚镯,想照例来打哪吒,谁知哪吒依葫芦画瓢,也把乾坤圈丢起,金打玉,将魔礼青的金刚镯打得粉碎。魔礼青、魔礼红一齐大叫,“好你个哪吒!伤碎吾宝,此恨怎消!”也不顾战场规矩,一齐围上来动手。
哪吒脸一沉,杀伐戾气蓬勃而出,他一人战四将,却是越战越猛。他身姿美妙如跳战舞,一柄锋锐火尖枪却是指东打西,刁钻无比。饶是魔家四将配合默契,一时也难招架。
“不妙,这小子
见势不好,魔礼海跳出战圈,拿出琵琶,拨动四弦,先发阴靡之音,迷人神志,继而漫天异像,风火齐飞。因为被杨戬盗去一宝的缘故,魔家四将的 ‘地、水、火、风’法阵实际已经被破,威力大打折扣。哪吒虽不畏惧,奈何周兵们□□凡胎,魂魄弱小,被音律攻击,又加烟熏火烧,无从遮挡,被烧得神志混乱,呼爹喊娘,当下战场上局势一片混乱。周营知道琵琶厉害,连忙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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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丞相府前,一贯肃重沉稳的武成王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步伐沉重走到天化尸体前,悲痛欲绝。他轻轻摸了摸天化被尘土脏污的鬓发,又紧紧握住了长子的手,低头不语,初时人们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只听到仿佛是山中野兽被困的呜咽声,后来他热泪终于滚滚落下,只听他仰面大呼道,“苍天在上,我儿天化他如此年纪轻轻,才进西岐,连一宿都未安枕,上天怎忍心就将他带走!皇天后土,若能让我以身代之,我黄飞虎万死不辞!老天爷,老天爷呀!”,他大吼道,“”你尽可把我的命拿去,求你换回我的麒儿呀……”黄府诸人在旁闻之,无不伤心落泪。
哪吒全身苍冷冰凉,眸光漠然,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他这世外灵珠无关……只是陈塘关的惊涛骇浪仿佛又狞笑汹涌着袭到了他的跟前……七岁幼童,鲜血淋漓,肚开肠断,骨拆肉穿,痛哉哀哉,不闻爷娘……
他打了个寒颤,倏忽神定。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为人父亲,愿意拿自己的性命,舍去去换子女性命的……
他慢慢垂下眼睫,微不可察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又悄悄将双手互相握住。
第8章
作者有话要说:
天化抢戏中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就在众人悲痛万分之际,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却派来白云童子,将黄天化带回山去了。
姜子牙知道昆仑道术深不可测,不由得大喜。
白云童子将黄天化背回后,至紫阳洞门前放下来。道德真君早就守在洞口,见徒弟面黄如纸,呼吸全无,不禁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他命童子取了灵泉水来,将丹药化开。他是个玉虚宫有名的炮仗,当即直接用剑撬开口,将药灌入黄天化口中。不过一个时辰,黄天化已是起死回生,他眼睛一睁,就见师父在旁,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师父,弟子……弟子还活着吗,如何在此相见?”
道德真君铁青着脸,一剑背抽在他面颊上,骂道:“好畜生!你下山吃荤,这是第一条罪行,你变服忘本,这是第二条罪行。若不是看子牙面子,这次我决不救你,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黄天化面如土色,倒身便下拜。他下山不到三日,就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战,这才知道真正刀光剑影兵戈见阵的厉害,此刻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缩成一团,任师父教训,竟不敢回嘴。
道德真君教训了他一阵子,见这一向对自己说一句顶撞三句的混小子畏畏缩缩听训,显是真的怕了。不由得又心软起来,到底是自己辛辛苦苦从人间拐回,又从三岁幼童拉扯到十八岁大小伙子的心爱徒弟,他想了想,又取出一物,丢给了天化。
“你速往西岐,再会魔家四将,,这次可成大功。我不久也要下山的。在此之前,你给我管好自己,别让我再听到你有什么给我丢脸的地方,不然……哼哼……”
“放心,徒弟此次定然不会再给师父丢脸了。”
黄天化听出了师父还未消气,也不敢再纠缠胡扯,急忙磕了一个头,告别了师父,借土遁回到西岐。
第二天,黄天化再次要求上阵,姜子牙知他师父进玉虚宫位次虽晚,却最擅与人争斗,这次回山有其师点化,必然是有备而来,便允了。这次黄飞虎见爱子失而复得,惊喜之余,便也求丞相让自己与哪吒一同压阵。
与此同时,魔家四将这边也不好过,他们虽然胜了,却是失去了金刚镯。听到黄天化叫阵,魔礼海叹了口气,说道,“手下败将,去而复返,必有厉害后招。”他看向其他三位兄弟,郑重说道,“大哥,二哥,四弟,近日我思虑已久,但愿是我所料有误。此战只怕我们不能善终!如果真得惨败,我希望我们四人中至少有一人可以逃得性命,保我魔家血脉,将来为其他三人报仇。”
魔礼青大怒道,“三弟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也说了是手下败将而已,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何必惧他!”径自上阵。魔礼海见长兄听不进逆耳之言,长叹一声,也不多话,披挂上阵。
这次不到三五回合,黄天化便发攒心钉,连杀三人,都是瞬间穿心而过。哪吒在空中看着,也不禁脱口而出:“好霸道的法宝!”
魔礼寿见三兄死于非命,怒火攻心,哪里还记得魔礼海的嘱咐,当下只想着复仇,急忙用手往豹皮囊里拿花狐貂出来,想吃掉黄天化。他不知这花狐貂已经是杨戬变化的了,隐在豹皮囊里,手刚一伸进去,就被花狐貂狠狠一口,把魔礼寿的整只手咬掉,痛得大叫一声。紧接着又被黄天化一钉打来,正中胸前。魔家四将,就此归命。
黄天化打死魔家四将,听到身后周营战鼓声欢呼声如雷,不禁有些飘飘然。他正要来取首级,忽见豹皮囊中一阵风,跳出一只花狐貂来,见风变幻,化为一人。黄天化不认得杨戬,只当是敌人,当即鲁莽的一钉劈面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