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虽气愤杨戬这段时间对自己冷落,现在听到杨戬亲口解释“并非定要和你成为“道侣”,不知为何,心里却更加恼火。当下冲口而出,“难道师兄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话一出口,却又后悔,好像赶着要求对方收了自己一样。不由讪讪,他抬起眼睫看了看杨戬,发现对方正在凝眸看自己,忙转过脸去,假装在赏梅,脸却是不知不觉热了。
“若是师弟你觉得愚兄尚可,愚兄当然乐意奉陪。只是愚兄确实也不通此道,改日或可请教师父。”杨戬看着小师弟珠辉玉艳的侧脸,顺口说道。他几乎相信自己还是在开玩笑了,又幽幽补充了一句,“只是别再将杨二哥和女子作比了,相信我,世间没有哪个须眉男儿愿意被比作女子。”
哪吒这才明白杨二哥当时怨因,人族与妖族不同,洪荒以来,妖族以雌性为尊,女仙修为更易出众,如西王母,女娲等或为刑罚女神,或位极人圣;而人族却是阳盛阴衰,征战、治家多同为男子掌控,此乃各族群发展不同,本无高下之分。然而不管人族妖族,女子皆受生育所累,只要孕育后
杨戬不与其兜圈子,直言其错,见他即刻明悟,心中越发对姜师叔的教诲佩服。当下打趣道,“师弟还打算藏着我那三个草灵多久?”
哪吒这才想起,将三草灵从豹皮囊中掏出来,递给杨戬,嘴上却发狠说道,“自然不给他们灵气吃,再好好禁锢几天让他们代主人受过,谁叫他们的坏师兄主人生气了都不对我明说,害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杨戬见他眸光流转,唇角上勾,知其实乃顽笑,当下亦然释怀一笑。他接过草灵,两人指尖擦过,只觉仿佛一股电流通过。两人对视一眼,一时竟难以释手,只觉此处虽然冰天雪地,梅香寥落,却是比前番室内赠衣时别有一番温馨滋味……
过了半日,龙须虎进了殿,对姜子牙抱怨道,“师父,我进来时看到杨师兄和哪吒师弟站在园中一株梅树前讲话,他们看到我,便和我打了个招呼,杨师兄还对我笑了笑。不知为何,我明明想上前去请教修行问题,可是他们那么随随便便站着,竟让我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也不敢上前插话,这是为何?”
姜子牙正忙于处理生病期间拉下的政事,随口答道,“我在四十岁之前,看到小情侣互害相思病而不自知,迷乱颠倒,言东行西,彼此折腾不休,也是牙酸异常。然而只要看习惯了,也就好了。”
龙须虎出身乡野精怪,不通人性,听闻师父如此回答,心想:我在问师父修行相关事,为何师父扯到他过去一段?
他不解其意,也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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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杨戬和哪吒两人既已言归于好, 便又形影不离起来,好得宛如一个人。玉虚宫弟子得姜子牙军令, 结对巡守西岐城, 他俩同进同出倒也不显得特别奇怪。唯金吒心细世故,逐渐看出两人情谊不同以往, 心中忧虑,便想着何时寻个路子分化他二人,让幼弟不至走歪路。
哪吒对为兄的忧虑一无所知, 他年纪尚幼,除了活泼好战而无法出战这点烦恼之外,其他几乎没有可让他烦心超过半个时辰之事。这一日, 他正和杨戬二人坐在城楼上例行巡视,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忽闻远空中一声鹤唳,漫天清瑞之气, 正是阐教仙师出行的气派。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站起身迎宾。
果然不出赤精子所料,第一个来的便是向来对人族怀有深切好感的黄龙真人。这黄龙真人披着件金光闪闪至有些俗艳的大氅, 白白胖胖,貌不惊人,小眼和蔼,不像世外金仙,倒有些像是后世所谓安乐于小门小院的小地主,和赤精子站在一起, 正组成一对富农猎户安居图。
然而,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到此,显然并不是为了来丞相府走亲戚。
他被杨戬哪吒迎接至银安殿,坦然受了姜子牙深深一拜后,方才分主宾坐下,对姜子牙说道,“师尊已知十天君擅起大阵,阻你天命之事,已遣各位同门下山相助。我们仙家斗法,不可殃及凡人,你可在西门外,派人搭一芦篷席殿,结彩悬花,焚香洒扫,以便三山五岳道友齐来歇处,也是尊贤重圣之理。子牙你看如何?”
姜子牙答道,“还是黄龙师兄想得周全,我这就让小徒去办。”便吩咐武吉和南宫适领命去造芦篷席殿,供各位仙人休憩。
哪吒见黄龙真人颇为面善,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不免好奇的多看了对方几眼。
黄龙真人见他注意自己,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他过来。
哪吒依言向前,规规矩矩行了师侄之礼,又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打量对方,心里猜度,对方既然道号黄龙,和四海里那几条老泥鳅可有什么关系?
黄龙真人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道,“灵珠子竟出落得如此神秀,不枉掌教师尊舍你入
哪吒睁大双眼,脑中忽然闪过一条肥胖金蚕在月色下头顶着一颗宝珠游来游去的有趣画面,那颗宝珠无疑是未化形时的自己!他天性活泼好动,一生出灵识,便不耐玉宫清冷。他不敢劳烦圣人,便央求诸位金仙带他出去玩。然而他那时未得人识,不是每位金仙都能和他灵识交流的。倒是曾有一条金蚕听到了他的呼唤,半夜将他带出去看萤火虫飞舞,蛐蛐儿歌唱,蜥蜴变色觅食,螳螂求偶食夫,蚂蚁两族作战等昆仑山中惊心动魄虫族趣事,让他生平第一次认识到万物有灵生命可贵,即使是生命短暂七窍不全的虫蚁之类,生机亦不可小觑。此刻他方知那条金蚕乃是黄龙真人化身。当下又施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师伯好意,哪吒差点不记得了,今日方得当面道谢,求师伯不要见怪哪吒无礼,师父原本也不曾告知弟子。”言下之意,我是个懂礼貌的好弟子好师侄,至于我的师父太乙真人是不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师弟,就是你们俩的事了。
姜子牙见他难得如此对长辈甜言恭貌,只觉分外可爱,便吩咐道,“黄龙师兄久不降凡尘,必对如今凡人如何生活有兴趣,哪吒你可代我引你师伯到处走走。”
黄龙真人笑道,“还是子牙有心,西陵人族风物如此昌盛,愚兄已经迫不及待想一观现世风景街貌了,若是嫘祖娘娘降世长存,必也欣慰师弟治世之功。”
说罢欣然让哪吒带路。
杨戬见黄龙真人一来,就和哪吒语出亲密,直接让哪吒出去陪游干活儿了,不由有些气闷,听到对方称西岐为西陵,还有“嫘祖娘娘”(注)一词时更是不解其意。他自出生就是人君王子半仙之体,秉性眼高于顶,以其母瑶姬娘娘未被镇之前天位之尊,只肯抬重两位娘娘于高位,一为有造人之功的至圣人母女娲娘娘,一为和西蜀古国交好的西昆仑准圣西王母,便有些好奇这位师伯口中的“嫘祖娘娘”系何人。他寻思半晌,状似无意的问道:“姜师叔,这位师伯所提的“嫘祖娘娘”,究竟是何人?弟子下
姜子牙见他面色古怪,奇道,““嫘祖娘娘”系上古天皇黄帝之元妃,已经仙解作古了。你黄龙师伯感其贤德爱护百姓,曾授其悟治丝茧以供百姓衣服。玉鼎师兄没有讲给过你听吗?”
他见杨戬神色,便已明白,“原来你真的不知。”便细细的讲给杨戬听。
原来上古洪荒初期,天地生机演化共有先天四族,并非只有世人闻之如巨雷贯耳的龙、凤和麒麟三族,其他还有一族虫族。然而虫蚁一族,先天七窍不全,可以修行入道者寥寥无几,很快就沦为凡物,在三界消失得无声无息。黄龙真人真身为一条金蚕,它一心向道,正巧碰上黄帝元妃西陵氏怜悯部族贫民无衣物遮体,遂得感悟以自身丝茧供其织出世间第一块布,为部族造衣蔽体,对人族实有大功德。功德既已降,它直接修至金仙,自号“黄虫真人”,作为世间第一条得道的功德金蚕,理所当然的被最看重根脚的元始天尊看中,收为弟子。只是多数人不会相信虫蚁也能得道,只因“虫”与“龙”音近,长久下来,众人竟都称其为“黄龙”,真名反而无人得知。
按照黄虫,不——黄龙真人的安排,武吉监工赶紧将芦篷席殿造完,又铺毡佃地,悬花结彩。因为接圣人旨意,此系仙家斗法,不可殃及凡人,姜子牙便暂将军印交给武成王,让武成王代主军政内事,然后自带了众玉虚弟子,斋戒沐浴,静候阐教各位仙友前来。
注:嫘祖:《史记·封禅书》黄帝娶西陵氏之女,是为嫘祖。刘恕《通鉴外记》亦曰:西陵氏之女嫘祖,为黄帝元妃,治丝茧以供衣服,后世祀为先蚕。本书设定战力薄弱的黄龙真人实乃对人类有引授制造丝衣功德的金蚕,因为先天虫体修真不易,整体弱于其他金仙,但有功德金身,因此福泽深厚,封神大劫中有惊无险。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看过封神原着或相关影视同人作品的看进来。在闲情转了一圈,明白了冷CP是啥意义,心冷了半截,能留下的都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