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吉说道:“殿下说得有理。据我看师父所为,完全与平日不一样,竟是日夜颠倒,连日如在醉梦之间;昔日师父教我五行之术时,曾说过修真之人,运用魂魄之力出窍可行日常不能所为之事,只是真身由于失去魂魄完整,不免会言行混沌,时有昏迷之态。不知为何,此番我总觉得师父这番情形,和传说中的失魂落魄情景很像,可恨我道法粗疏,不好判断。”
黄飞虎看向杨戬和金吒。金吒想到自家三弟,沉吟不语。
杨戬忽道,“我有一计,也许可以暂时应付下这两位大臣。”
姬雍、姬郇带着众人,大步走上银安殿,见到“姜子牙”正在与黄飞虎殿上议事。
“姜子牙”见到他们,皱眉道,“两位殿下,为何不待通传便来殿?军情紧急,殿下不可造次。”
姬雍、姬郇见到他好好的在议事,并无传说中的颠三倒四之相,不由暗暗咂舌,连称己过。
好在他们确实带了些犒劳三军之吃食财帛,便借口慰问三军,守在殿下,见姜丞相与武成王继续商议军政要务,没看到什么异样,反而自觉无趣,便悻悻退了。
待这些人退出丞相府,“姜子牙”把身子一晃,变回杨戬原来的样子。
黄飞虎和武吉金吒都赞道,“杨将军(道兄)真乃高明之士。”
他们四人进到内室,却见室内静悄悄的,便问室内唯一留着的一个心腹内侍道:“丞相何在?”内侍儿应道:“丞相浓睡未醒。”
众人轻手轻脚进入内室,果然见姜子牙横卧床上,老态
杨戬不知何故,抢上前去扶起他问道,“师弟你一直守在师叔这里?”
哪吒点点头,见他身后只有武成王等三人,终于启唇艰难的说道,“杨二哥,你可试试师叔阴阳如何?”
有异平时的低调语声,显示他此刻心事重重。杨戬惊觉此时哪吒倒有些像那日神魂不属发作时的模样,握着他腕的手便没有离开,依然轻轻扶着他,只是眼睛看向床上师叔示意武吉。
武吉看他们一眼,上前轻轻摇醒姜子牙,扶他起床到窗前。姜子牙只是不言不语,如痴如醉。窗外一阵风刮过,武吉问道:“老师,此风甚是凶恶,不知主何凶吉?”
姜子牙掐指一算,答道:“今日正该刮风,原无别事。”转身摇摇晃晃回到床前,自己复又躺下,一会儿便又鼻息如雷。
众人面面相觑。
玉虚道术高深,修道中人心中自有阴阳,人族先天魂魄强大,最适宜修行卜算之术。姜子牙修成人仙,其他皆不行,唯有依赖于魂魄之力的推算术法尚可,当年贫贱之时也曾单靠算卦在朝歌市井糊口。如今他如此模糊回答,极可能是已经散失了魂魄定力。
哪吒定了定神,避开杨戬的搀扶,肯定的说,“师叔这是魂飞魄散之状,必是看阵那日遭了暗算……”
他不敢抬头看杨戬等人,自己既悔又恨,魂魄之术虽然少见,他却是阴差阳错,莲花化身,当世少有的能够分辨并克制魂魄法术类攻击之人。然而他当时陪师叔看阵时,果然还是不够仔细,竟然害师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了暗算。
“李三公子何以如此确定?”武成王问道。
哪吒抬起微湿的眼睫,红着眼睛茫然看向他们,唇角挂起一个讥讽的笑,“只因当年我魂飞魄散之时,也是如此情状……”
第34章
众人虽已猜知原委, 一时倒也无可奈何。
武吉叹道,“精通阵法之人我们这里一个都没有,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岐国?”说着, 眼中流下泪来。
他和其他玉虚宫弟子不同,土生土长于西周大地, 这是他的故乡家国,无法放弃,若是抗商失败, 他作为姜子牙的首席弟子,便只有殉国填封神榜一途。
杨戬见哪吒面色惨白,秀眉紧皱, 一脸茫然痛苦之态,心中有所不忍, 忽然运转灵力,在他后颈一拍, 柔声说道, “哪吒,师叔被暗算, 不是你的错,你且稍安。若是真要怪罪,我们当时四人在场,天化,雷震子和我都有责任,你切勿自责。”
哪吒只觉一阵极清纯温厚的灵气从自己后颈灌入周天, 直冲紫府,刹那心眼清明。
他回过神来,感激道,“多谢杨二哥。”
武成王黄飞虎亦说道,“杨将军说得没错,当务之际,是需要知晓如何解救丞相于咒魇急难。我不通法术,这却是需要你们玉虚门人群策群力了。”
他顿了顿,又温言对哪吒说道,“李三公子,你其实年龄尚幼,对人心见的略有不足。据我所观,你们修仙之人阵上斗法,便如我们两军对战,胜败无法定行截止一人之手,否则一场战争,单凭个人言语,便能固化知其将官品性,那又何必趟趟回合兵戈相争,造就谋世兵法,阴谋阳谋斗争不休?”
哪吒见他以兵法指教作喻,开导自己,心下有所悟,又谢过飞虎。
杨戬点了点头,对武成王说道,“如殿下所言,此间斗法之术,只有请教昆仑仙师了。我有个办法,只是比较冒险,需要众人配合。”
黄飞虎应了。
杨戬说,“请殿下增加兵马,和金木二吒两位道兄一起守护好丞相府与皇宫,敌人既然有法子暗算,只怕已知师叔情形,就怕布局在后,算计武王和其他大臣。另外,听师叔说过,其接师祖封神榜后过海,接引清福神柏鉴统镇封神台仙灵魂魄,便是按清虚道德真君师叔玉符指点,那柏鉴尊者生前为轩辕黄帝总兵官,与清虚师叔一向交好,想必黄长公子若肯一往,或有所得……”
黄飞虎应道,“我这
他却不在意生人长子与鬼灵打交道有所不吉,且岐山离商营更近有危险,可见其肚量之大。
杨戬又对哪吒说,“师弟请把雷震子请来。”
雷震子片刻即赶到,杨戬吩咐道,“雷震子师弟,你的风雷双翅飞行极快,可速去昆仑寻找仙师,尽快告知他们此间困阵,姜师叔魂魄遭人暗算,恐有性命之忧。”
雷震子领命去了。
哪吒道,“我的风火轮绝对不比雷震子慢,杨二哥,你为何不派我去昆仑?”
杨戬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其实有更棘手的任务派给你,不知贤弟你可愿陪为兄再探一次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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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带着法宝,杨戬藏着啸天,悄悄来到十绝阵前,阵旁数十丈,皆是黑气雾霭,没有人看守。大阵门里一片混沌,看似无尽虚空,煞气却聚而复散,如万千星辰,空中虚挂着慢慢旋转的十道玄木牌,不似当日皆逗停在大阵门口一览无余。他们知道这十阵以截教地水火风立阵图,多半是取青阳水东,朱明火南,金藏风西,玄英地北四方位定阵内乾坤,一旦有生人入阵,必然惊动十天君!此刻入内阵门随机,因此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确定暗算姜子牙的法阵法器才行。
“落魂阵。”哪吒盯紧那木牌,不作二话。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时间拖不得,飞身扑入阵中。
两人一入大阵虚空中,便如陷身透明粘稠泥沼中,速度明显被阵中杀气拖慢,然而毫秒之间,哪吒便一个鹞子翻身,纤秀如莲瓣的手指已经快速点上了落魂阵牌,他们随后落入内阵中,在空中看到姚天君正在一个写有姜尚之名的草人前面披头散发,步罡踏斗于雷门,只见那鬼仙姚天君把令牌一击,那草人面前的灯便往下一灭。——果然是鬼伎之术。
“动手。”杨戬低喝。他手中扣着金弹子打向姚天君,哪吒趁机去抢草人。
不料姚天君见他们落下,忙将一把黑砂望上一撒,金弹子登时化为碎屑,零落成泥。那黑砂去势不减,凌厉的向他们头顶罩去。杨戬这才明白修道人等级差距对法宝持有威力的影响有多大,暗恨自己托大,带累小师弟。他临危不惧,放手
他们还是太鲁莽了,要知道,在十天君的阵中,就算他们的大罗金仙师父在此,也不敢直接被黑砂洒到!眼看无法抢到草人,再过一时半刻,一旦其他天君赶到,只怕他们自己也要陷在阵中了。杨戬当机立断,睁开额上天目,一道神光击向姚天君,姚天君见他竟然不惜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不敢接招,大袖一挥,将黑砂收回化盾挡在自己身前,杨戬趁机拉起哪吒就退。
他们不知道,除正在和他们斗法的姚天君外,其他九位天君正围在闻太师旁边,默默的看着施过法的监视画布,欣赏阵内他们被围困斗法的情景。
“此人道行似乎还在灵珠子之上,精变处也胜一筹。”主烈焰阵的白天君向来不吝赞扬后辈。
闻太师说道,“此人便是我之前所说怀疑其也为玉虚异宝的杨戬,其人师从玉鼎真人,他的来历当日秦道兄未能推算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的,听我帐下辛环所言,是那西蜀古国人族君王杨君之子,排行老二,听说其兄长和父亲已经都死在国乱中了,身世可怜,却不思复国,甘为阐教走狗。”
秦天君面上色变,“你为何不早告知我们?”
闻仲听他语气实有责备之意,不由不解。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都说,“不能说。”“说不成。”“不能和闻道兄说。”